第二百七十一章 大结局 前篇

  执念。
  什么叫作执念?
  那是一个人,可以为之执着一生的东西。它存在于每一个内心的偏执狂,它存在于大起大落大悲大喜,它存在于世界的每一寸土地。
  而寒拾的执念,是深埋在骨子里的,他被一种概念浸染了太久太久,以至于他其实已经忘却了一件事对于人个体本身的意义。
  无论是自己还是他人。
  他明白唐晓注定会消亡,他明白夏棠在这件事上是无辜的受害者——而且另外一个身份还是他的母亲,他也明白唐晓该死而夏棠会代替唐晓活着……
  只是,寒拾他是发自内心地觉得违背了世界条理的事情他无法接受,这一点上他和“寒拾”不一样,或许“寒拾”完美地继承了他所有的阴暗面,却也在无形之中保留下了他最本质的情感。
  站在自己的角度的情感。
  夏棠是寒拾的生身母亲,某种意义上夏棠的逝去和曲维的出生也逃不了干系,作为儿子为了母亲而拼尽所有,这应该是理所当然。
  曲维的身躯承载了“寒拾”的思想,穿越了几十年的光阴,为不知所措的唐晓指了一个新的方向,也是为了复活自己的母亲,让犯了错的父亲臣服天道。
  在原本的时间线里,事实究竟是怎样早已经不可考,反正如今唐晓是做了那个悖天道者,“寒拾”仅仅是作为一个方法的提供者而出现的。
  光阴悖论打乱了现实与过往还有未来之间的联系,人们面对的,现在便只有此时此刻。
  寒拾的目的是阻止唐晓的计划,阻止夏棠的复活,将唐晓送去真正的惩罚之地。“寒拾”的目的,则是复活夏棠,然后把唐晓推进万劫不复。
  那么“寒拾”和寒拾就不可避免地成为了半个对头。
  “你太执着,有时候看不清很多事情。我代替你,其实也是为了保护我们的这具身体啊……”
  “寒拾”狡黠地笑着,他明白即使自己无法离开,没有大庙的加持,寒拾也没有办法拿他怎样。
  “阿弥陀佛……巧言令色。”寒拾双手合十,现在唐晓完成了他的计划,这已经是既成事实,寒拾没有办法去改变,至少暂时无法办到,所以与其慌乱,倒不如平和一些。
  寒拾大庙几十年的修养,在这个时候便显露无遗。
  他就像是一尊佛,在风暴之中岿然不动,“寒拾”在身边完全影响不了他的状态,入定是如此简单的事情,无论是在何时何地。
  “寒拾”见寒拾没了言语,皱了皱眉头,试探许久,方才自如地行动起来。
  这片空间是寒拾作为精神主体刻意为他们二人开辟的,由于寒拾才是那个主导者——无论是对于这副躯体而言、还是对于这片空间而言。
  自然的压制是存在于“寒拾”身上的。
  他的能力无法开展到极限,更何况他是来自未来,身体状态没有办法和更年轻的寒拾相媲美。
  但是,“寒拾”可是掌握着未来的思想,他观察着这一片空间,他觉得自己可以找出漏洞。
  对现在的寒拾动手?
  那除非是“寒拾”脑子坏掉了,他仅仅是第二人格,又不是一个完完全全的人,他还要仰仗寒拾的身体。
  只是,连他都觉得力不从心起来,寒拾已经压制了他这个异类人格的存在,甚至“寒拾”在自我观望的时候,都觉得自己的身体虚化了一些。
  情况不妙。
  “寒拾”肯定是希望自己活下去的,那么,寒拾就必须死,只不过现在,这件事开始渐渐变得难以控制起来。
  若不是唐晓完成了任务,“寒拾”都有些后悔来走这一遭了。
  应该怎么办?
  寒拾究竟想要做什么?
  难道他是在清除如今的副人格吗?
  想到这里,“寒拾”忽然就觉得大事不妙……如果说,现在寒拾真的是在清除内心中的尚未完全崛起的异类人格,那么“寒拾”岂不是要消失了?
  虽然唐晓的计划这件事所造成的结果在某种程度上不会改变,可是,“寒拾”消亡了,这可是最大的伤害了。
  “寒拾”才不是什么圣母,他并不想牺牲自己。
  光阴弹性可以恢复的东西,可不包括他这个第二人格啊。
  “寒拾”想的没有错,寒拾就是正在清除自己的副人格——在其还没有成熟以前,这是一个永远的祸害,唐晓那边的烂摊子已经接近于结局,寒拾还分的清轻重缓急。
  解决目前之事,对于大局的好处不言而喻。
  纵使夏棠复生,唐晓逝去,寒拾觉得这种事情还没有真正结局,而早点解决“寒拾”,这才是摆平了后顾之忧。
  “寒拾”看着寒拾,瞳孔收缩。
  他果然是在做那件事。
  同归于尽吗?“寒拾”其实很怕死的,尤其像是他这种自由来之不易的人。
  一股阴冷透了出来,他看向了寒拾,后者,其实也是在赌。
  赌命。
  空气中的光芒在逐渐散去,唐晓终究还是消失了,光阴八卦阵逐渐失去了颜色,光幕里,一个女人的身形缓缓现了出来。
  那是一个浑身赤裸的女人,毫无疑问,她就是夏棠。
  重生,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重生!
  夏棠依旧是年轻时候的样子,甚至面色还保留着离世时的那种苍白,可是,这面庞可不再是黑白画像,而是真真切切地就摆在眼前啊……
  面前的夏棠是昏迷状态,蜷曲着躺在桌面之上,她还没有完全恢复,看样子,还需要一段时间。
  “我们该怎么办?”
  唐尧和唐骁对视了一眼,他们之间弥漫着尴尬,唐晓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他们要解决的,是夏棠的问题。
  可他们毕竟是男人。
  “让唐娆来吧。”
  唐尧沉吟许久,说道。
  唐骁略略颔首,他脱下了自己的衣服,然后盖在了夏棠的身躯上。
  唐尧走到一旁给唐娆打了一个电话,唐娆的心理状态还不稳定,唐尧还需要确认一下,而眼下也不可能让无关的人绕进来,唐娆……也只有她最合适了。
  “电话打完了?”
  唐骁斜睨了一眼唐尧,问道。
  唐尧点点头:“唐娆一会儿就过来。我们先等一会儿吧。”
  “你……”唐骁微微犹豫了一下,“你和她最近怎么样?”
  “还好。”
  唐晓不在了,压在众人心头上的巨石仿佛忽然之间消失了一般,唐尧和唐骁都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