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留下来吧?
Aaron不哭了之后,只是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他虽然年纪小,可是对“爸爸”“妈妈”这两个词已经有概念了,以前在文化馆的时候,虽然熟悉的人都知道她是单亲妈妈、离婚妇女,大家也很有礼貌的不在她面前提Aaron父亲的事情,可是总还会碰到刚来馆里,不熟悉情况的客人冲口就问起孩子的爸爸。
或者也有一些人私底下就偷偷议论。她不在现场,可是Aaron总会听到,时间长了,Aaron好像也感觉到自己的不同,知道自己没有爸爸,所以他对“爸爸”一词特别敏感,每当听到有人在他面前提“爸爸”总会好奇地看两眼,或者一直盯着一个方向,仿佛那个方向会有他的爸爸出现似的。甚至曾经有恶作剧的熊孩子,故意拍着手掌叫他:“Aaron、Aaron,快过来,你爸爸来了,你爸爸在这里!”
Aaron就会开心地跑过去,迈着两条小短腿,脸上笑得很欢乐,甚至跑太快跌倒了,他也不哭,爬起来,不顾疼痛都要跑过去看看“爸爸。”
当发现什么都没有,他会失望地看着那些熊孩子,脸上的干干的,笑容没有了,一双眼睛圆溜溜地无辜地看着人家,不解地看着那些笑得很刺耳的大哥哥们,可能他的心里是非常失落和难过的。
江予晴发现这个情况后,很生气。然后她也才意识到,原来不是她刻意不提孩子的出身情况,周围的人就真的都会闭口不谈的,社会上总会存在一些有恶意的人,所以孩子成长过程中总会受到伤害。
所以知道孩子虽然还不会表达自己的想法,但是他心里已经对“爸爸”产生严重的渴望之后,江予晴才真正有想法带Aaron回国,好歹让他见一见自己的父亲。
也正是这个原因,刚才季洺琛在Aaron面前提起“爸爸”时,可能激起Aaron心中潜意识的渴望,让他止住了哭声,一直好奇地盯着眼前的男人
在他的世界里,还不知道愿望实现、美梦成真是什么概念,但他显然是开心的、好奇地,一直盯着眼前的男人不放。
可能他会好奇地自问:他是爸爸吗?我爸爸长成这样?
季洺琛抱着Aaron走向窗户边,让他看看外面的景色,问他:“Aaron会说话了吗?想不想出去走走,以后爸爸带你出去走走好不好?”
Aaron咬着手指看着他,那目光真是一刻都没有离开过季洺琛的脸上,即便窗外就是他最喜欢看的车马流水的街景,在瑞士看不到,回国内他对这些陌生的活跃的景象特别好奇,可是现在他也一点都不看了,就直溜溜地盯着季洺琛。
季洺琛把他咬着的小手取出来,亲了亲他柔嫩的小手说:“乖,以后爸爸常来陪你,再也不要害怕爸爸,爸爸一点都不可怕,是不是?”
江予晴在他们身后,出神地看着这一切,她真的是很久没有看到季洺琛这么温柔的样子,除了两人以前在一起的时候,他偶尔哄她的时候,还会用这种语气,他很少在外人面前露出温柔的一面,可是面对孩子,他随时随地都可以温柔。
而Aaron的反应也让她心疼和心软了,忽然反思当初自己决定一个人带着孩子到国外生活的决定是不是对的,故意隔断与孩子父亲的联系,难道真的是对孩子好吗?不是自己自私的表现?
季洺琛逗了孩子一会儿,把他抱回来。
江予晴还以为他可能抱累了,伸手想接过来:“给我吧,这孩子不能抱太久,他会依赖的,让他下地走走,他就不会粘着了。”
“没事,现在抱得也挺好的。”季洺琛似乎上瘾,根本不想放手。
江予晴一副过来人的样子,苦笑:“刚开始我也跟你一样的想法,时间久了我就后悔了。累,手酸,到晚上你就懂了,我好不容易才改掉他总要背背抱抱的习惯,他现在还挺喜欢自己走路的,你别又给惯回来了。”
“不会,一点都不累。惯回来了我就一直抱着,我还抱得动。”季洺琛丝毫不听劝的样子,还用手指帮Aaron擦了擦鼻涕,“趁他还小,多抱抱,等他长几岁,开始皮了,就该好好管教了,到时候我也很少抱他了。”
江予晴看着他的身材,和结实有力的手臂,才注意到男女差别这个事实。以前她自己抱着Aaron,不到半个小时就不行了,如果遇到孩子哭闹的时候,放下也不是,不放下也不是,孩子不开心,她也跟着发脾气,最终就是狠心把Aaron丢在一边不管,任由他哭闹,可是过后她又心疼不已,抱着孩子心里不断地忏悔。
可是季洺琛抱着孩子,俨然有抱着一两个小时都没问题的样子。
上帝让男女搭配组合带孩子还是很有道理的,女人可以尽一部分义务,男人也该尽他们的责任,如果单方面把对方的责任都揽下来了,妄想管好孩子那是不可能的。
“菀菀,跟我回家吧,我们三个是密不可分的,谁离了谁都不行。”季洺琛忽然邀请。
江予晴抬头怔愣地望着他,而后苦笑:“我回家干什么,那里不是我家,况且你自己都还住在医院里。”
“对,那里不算家,因为没有你在,我在哪里都一样,所以我才选择住在医院里。”
季洺琛住院很久了,其实他后期也可以回家休息了,只要定期检查和治疗就可以,但他觉得家里空空的,家也不算家了,住哪里不一样?住在医院里还给人生病的假象,工作上的事情,和客户上的事情,大家才识趣地不会什么事情都来打扰他,他还能过得清静。
江予晴说:“我回国,是想给Aaron上户口,不论他在哪里,我都认为他始终是中国人,所以,办完户口,我还是会出国。”
季洺琛抱着孩子,忽然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才说:“孩子姓什么?”
“江。”
他又沉默了一会儿。
“中文名呢?”
“没有,江艾伦。”
“……”
江予晴以为他会争辩什么,但是他没有。他只是沉默地抱着孩子一会儿,忽然把Aaron送回房间里,让他自己玩一会儿那些乐高玩具,然后走出来面对她,两人有点正式。
“Aaron喜欢我,他想和爸爸在一起,你不打算为他考虑一下吗?”
“没必要,我可以经常带他回来看你,你也可以去看看他,但是我们还是维持原来的样子不变。”
“为什么那么坚持?”
“季洺琛,我决定过的事情,向来不会轻易改变的。”她抬起眼帘,双眸清冷地看着他,吐字如琴,一字一句说得很清晰,“我不轻易做决定,但我一旦决定了,就很难改变。”
是他逼她做出决定的,她曾经也为他退让过很多次,可是他没有珍惜。看清一个人不容易,看清之后做割舍的决定更不容易,但最终既然做决定了,就不打算回头了。不然她的底线在哪里?如果她轻易地妥协,在男人看来,她是不是很随便,下一次依然可以随意牺牲和伤害她与孩子?
“就算我求情,也依然不给机会吗?”季洺琛的语气忽然沉重起来。
江予晴摇了一下头,苦笑:“别再说傻话了,真的,我们都是成年人,承担得起自己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