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劝降
听到这个词,楚立差点没笑出声来,好在对于脸上表情的把控,他经过多年来的训练之后,早已操控自如了。
这哪是什么战术,不就是仗着兵强马壮,比对方人多,所以二话不说上去先把对方胖揍一顿吗?
“侯爷,楚立哪懂得行军打仗啊,这之前攻下的城池不都是侯爷你领兵有方嘛”。
楚立先是恭维傅衡几句,让他消消心中的怒火。
这时,傅衡也不便再出言训斥,只不过他的眼睛依旧死死地盯着楚立,想看看他的嘴里能憋出什么好的办法来。
“殿下,咱们这一路攻城拔寨之所以如此轻松是因为东末国本就惧怕咱们荣国的强大,所以不费吹灰之力便夺下了东末大部分的城池,这样的结果相信是殿下也是陛下乐意看到的”。
楚立斜睨了傅衡一眼,继续说道:“东末国派刺客行刺陛下,是他们不仁在先,咱们举兵讨伐名正言顺,但是战争在普通百姓的眼中永远都不可能是欢欣鼓舞的”。
“你到底在说什么?我们现在讨论的是攻城计划,你扯这些干嘛?”。傅衡有些不耐烦地斥责道,他可总算是又找到了一个可以消磨楚立嚣张气焰的机会。
“侯爷稍安”,楚立向傅衡一拱手,随意又向王奕柏请命,“微臣的意思是不战而胜”。
帐内两人同时向楚立投来火辣辣的目光,王奕柏眼中满是惊讶与不解,而傅衡的眼中则是讥讽和蔑视。
“不战而胜楚立,你是不是还没有睡醒呢?”。
王奕柏突然给语出讥讽的傅衡一个严厉的眼色,警告他一番,俄尔又看着楚立,疑惑问道:“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微臣请命入锦城游说东末王投降”。
“劝降?”。王奕柏不可置信地说出这两个字。
“对”。
一旁的傅衡也顾不得会不会惹得王奕柏不高兴,插言道:“对什么对,陛下的旨意是要灭掉东末国,好给荣国周边的一些小国一些颜色瞧瞧,展示我大荣国的强盛,哪用你去劝降!”。
“不战而屈人之兵岂不是更能彰显荣国的强盛?”。楚立厉色辩解道。
傅衡一时语噎,面色涨红地瞪着楚立,他就猜到楚立没那么容易和自己站在一边。
此时,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具有最终决定权的王奕柏。
王奕柏眉头紧蹙,忧心道:“入锦城劝降,这太危险了,我不能答应”。
“殿下,自古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况且我已是武道九品阶的修为,危急时刻能够自保,我这么做是为了不让更多无辜的人在这场本可以避免的战争中死去”。
见楚立态度坚定,王奕柏低头沉思,内心纠结要不要让楚立去冒险。
一看王奕柏的态度,傅衡双目涣散,满是失落地轻叹一声,心里埋怨道:为什么陛下要让王奕柏挂帅,而楚立为何又同行?这样显得他这个军师在王奕柏面前说的话一点分量也没有。
他猛然想起了当年与季王起兵的时候,当时的季王与现今哲王的所作所为真是如出一辙。想到季王的遭遇,他在心里不禁又为王奕柏捏了一把冷汗。
傅衡知道,让王奕柏再这么沉思下去,很快王奕柏就会被楚立给说服。他脑子骨碌碌地一转,一个好主意蹦到心烦意乱的脑袋里面。
“楚立,你想入城劝降东末王也可以,只不过,战场局势瞬息万变,我们不可能给你太多的时间”。
傅衡的话让在场两人都大吃一惊,按照傅衡一贯的脾性,他一定会反对到底的,这次竟然这么快就改变了态度,实在让人没想到。
傅衡态度的转变也让王奕柏渐渐下定了决心,虽然他很担心楚立的安危,但是他心里面也明白,楚立坚定要做的事情,自己也不方便阻拦,毕竟在他心底,他也不想见到血流成河的局面,能够让东末投降称臣是再好不过的了。
“侯爷此言何意?”。
楚立瞄了一眼王奕柏,察觉到他似乎已经同意自己的建议,轻舒一口气,现在一心想弄清楚傅衡态度转变背后的意图。
“相信不出两日援军便能赶到战场,到时我们在兵力上有绝对的优势,大举进攻必定能够拿下锦城”。
“楚立听明白侯爷的意思了,也就是说我必须在援军赶到,侯爷大举攻城之前,说服东末国投降称臣”。
傅衡冷笑一声,眼中尽是对楚立这般自以为是的蔑视和嘲笑。
“我派一队护卫与你同去”。
听到王奕柏终于松口,楚立拱手推辞道:“殿下,进了锦城,一队护卫起不了什么作用,反倒会让东末王以为我怕了他们”。
“哼,你要去送死,本候也不拦着”,傅衡低声喃喃一句,随后向王奕柏一拱手,“殿下,微臣还有军务要处理,先行告辞”。
王奕柏抬手轻轻一挥,他听得出来傅衡言语中对楚立的不满,毕竟在并州城外,楚立让他栽了个不小的跟头。
被后起之秀压住风头的滋味王奕柏没有试过,但是他知道,那种感觉一定不好受,所以王奕柏的心里对傅衡还是非常容忍的,至少目前看来,他的所作所为并没有对自己造成任何情绪上的不快。
王奕柏并不希冀傅衡将来能够在争储之路上助自己一臂之力,虽然他很清楚傅衡在朝中的实力。他只希望傅衡至少没有要与自己作对的打算。
但是,这种想法未免显得有些幼稚,这个世界上的关系只有利弊两种,简单却又残忍。更何况王奕柏与傅衡都是处于权力争斗的漩涡中心,想要井水不犯河水难如登天。
可是如果要把傅衡与楚立作比较,那王奕柏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楚立,无论楚立在朝中的实力与傅衡相比之下有多么悬殊,多么不值一提。
万幸的是照目前的形势来看,几位争储的皇子当中,傅衡还是更加倾向王奕柏。
傅衡走后,王奕柏拧眉疑惑道:“你似乎对战争深恶痛绝!”。
“殿下难道不是吗?”。
王奕柏脸上闪过一丝愧色。在并州城外,他当时就只想着服从父皇的旨意,即使发动一场战争,他的心里也没有太多的抵触。
“战争也分正义与非正义的”。王奕柏不太确定这句话是否是在为自己辩解,但是最后还是说出口了。
“在殿下的眼中还有正义的战争吗?这我倒是无法理解,什么是正义的战争?”。
“保家卫国的战争不就是正义的战争吗?”。
楚立冷哼一声,嘴角露出的鄙夷之色却没有被王奕柏察觉。
“那不是战争,那是一种为了活命的反抗”。
王奕柏低头轻咳两声,心知再与楚立争辩下去,自己只会更加心虚愧疚。
“我希望你能够化解这场战争,我会尽力拖延傅衡,给你争取更多的时间”,他深吸一口气,微挑右边眼眉,语重心长地嘱咐,“我只有一个要求,活着我还要靠你替我谋划呢!”。
“谢殿下”。
楚立拱手低头,看着脚下,嘴巴想要说些什么,脑子却飞速地在想着一些其它的事情。
战争,真的可以凭借一己之力避免吗?
并州的十万将士真的就因为自己做的几件无关痛痒的事情就得到新生的机会了吗?
眼前的安逸是否背后蕴藏着更大的灾难呢?
思考得越多,楚立就变得愈发迷茫无措。
只是,牧洎渊的人头无关战争却关乎正义,做错事的人,就该接受相应的惩罚,这或许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牢不可催的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