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为我兄弟下葬,亦是你徐家有光

  一个字,蔡炜似乎还没听清姜南说的是什么。
  手中银光落刃,银狐挥手而出。
  难以置信的目光渐渐放大,蔡炜的喉骨之上。
  殷红血痕,森然可见。
  未及身体摇摇欲坠,一方手帕,生生将还没有晕开的鲜血逼回动脉之中。
  高跟军用制式战靴之下,肥硕的身躯倒飞而出。
  今日是林雄下葬之日,银狐知道,姜南不想让狗血脏了地方。
  “砰!”
  死不瞑目的蔡炜重重砸在自己跟前,墨镜之下的徐良没有丝毫动容。
  “本少还是第一次见到,比我还嚣张跋扈的人。”
  “难道没听说过,杀狗……也要看主人吗?”
  从蔡炜的尸身上跨过,徐良再进一步。
  “这狗奴才说到底,也是因为我徐家做事而死。”
  “不过方法吗,确实有欠妥当!”
  话落,徐良从名牌手工西装内掏出一本支票、一支笔。
  “林小姐,你家这块墓区确实不错。”
  “适合我们徐家,做生祠之用。”
  “你上的支票,你随便填。
  用它去给先人另觅福地,也算我徐良积点阴德!”
  摔在地上的支票,林熙侧目看的是如此扎眼。
  用钱,解决一切问题。
  五年前,她归为林家大小姐、明珠第一美人儿。
  自己也是信奉这个真理的。
  好一句风水轮流转,今天就是她林熙的报应罢!爸妈,女儿无能!身患残疾,却连您们的坟都无法保全。
  抗争,做不到。
  徐家之势,明珠前四。
  比起李家都不遑多让,自己凭什么争!林熙凄然,姜南一步上前,稳稳地将徐良的支票,踏于脚下。
  “你的命,值多少钱?”
  每一步,好似用尺子丈量过般的势,徐良抬眼,为姜南眼中寒芒动容。
  “怎么?”
  “你一个林家的下人,还敢动我?”
  徐家大少,有自己的傲骨。
  即使从未见过如此骇人的双眸,他也只是将西装口袋中的手掌、死死捏紧。
  “不动你!”
  三个字,徐良松了一口气。
  “看来,你还不至于太傻。”
  “我若少了一根汗毛,徐家的报复,你们整个林家都得陪葬!”
  “啪!”
  话落,姜南的步子前踏而停。
  “跪下!”
  跪下!徐良很怀疑自己的耳朵。
  明珠市,有人叫他徐良跪下!丝毫未动,姜南缓缓抬眸。
  “同样的话,我不想重复第二次!”
  确实没有再说,但徐良原本还算挺拔的身姿居然微微开始颤抖了起来。
  幅度越来越大。
  姜南给他的感觉,仿佛泰山崩于前。
  威压牢牢锁定,铺天盖地之势,他不得不跪。
  双膝落地,是被姜南一个眼神,压弯的。
  抬手,拽住徐良的头发。
  顺势转身,往林熙跟前的墓碑拖。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头皮牵扯之痛加之膝下凹凸不平的鹅卵石。
  徐良什么时候,受过此等折磨。
  “忠伯,救我!”
  姜南之力,非他一人所能抗衡。
  徐良嘶吼,开口了。
  树影耸动,“莎莎”一声。
  须发皆白的唐装老者,翻身而入。
  “年轻人,下手太过了!”
  陡然出现的话音,徐良心中多了剂强心针。
  “忠伯来了!”
  “狗奴才,我告诉你!识相的,就赶紧松手,跪下给本少道歉!”
  “我忠伯可是昔日兵王!他出手,你必身首异处!”
  兵王?
  姜南一笑,脚下不停。
  “二十年前,他或许还配得上这两个字。”
  “现在?
  不识好歹的老匹夫罢了!”
  这三个字,莫说徐良。
  就连一旁尚未出声的林熙心头都是为之一跳。
  徐家不同林家,在明珠市已屹立数十年有余。
  徐忠,便是族中的定海神针。
  放眼整个明珠市,都是顶尖无匹的战力。
  果然,徐忠双眼微眯。
  “你找死!”
  “如此,就莫怪我以大欺小了!”
  徐忠搓步,身形带起道道残影。
  毁天灭地之势,直奔姜南后心。
  如此杀意,姜南却好似全然与自己无关。
  “滚!”
  还是一个字,仿佛无形气浪陡然迸发。
  徐忠来得多快,退之更甚千倍。
  “噗”一口鲜血。
  二十多年未受一丝伤痛的徐忠,如断线风筝,倒飞丈外。
  轰然坠地,支身再看姜南,已如神明。
  “起劲外放!真武宗师?”
  惊诧之语,姜南并未作答。
  还是拽着呆若木鸡的徐良,步步向前。
  “兵王,是天朝百姓赐予你的荣光!”
  “若再为虎作伥,这份荣耀与你的性命,我亲手摘下!”
  宗师之命,徐忠哪敢违抗。
  心中带起一丝愧疚,却是忍痛跪朝姜南。
  “宗师教训,所言极是!”
  “还请您看在我潜心悔改的份上,放过徐良一命!”
  此间插曲,徐良已被姜南拖至林熙亡父、亡母坟前。
  “你的面子,也配入我眼?”
  “为立生祠,便要他人迁坟!他,必死!”
  磅礴杀意,徐良笼罩其内。
  徐忠心急,脱口而言。
  “他是徐家少爷!”
  “又如何?”
  姜南尚未动手,威压已将徐良震出鲜血。
  徐忠跪地俯首,“咚咚”作响。
  “宗师!徐良本性不坏,只是骄纵跋扈!”
  “徐家对我有恩,我愿自断一臂,换我家少爷一线生机!”
  话落,徐良五指成刀。
  左臂齐刷刷砍断,淌着鲜血依旧磕头跪求。
  如此鲜血淋漓,林熙亦为之皱眉。
  “姜南,今天是我哥下葬之日。
  不必再徒增鲜血。”
  林熙一句话,姜南如潮杀意瞬间褪去。
  徐良四肢撑地,嘴角鲜血和汗珠,浑浊不清。
  “也罢!”
  “林雄天生喜净,不要脏了他的地方。”
  不看旁人,姜南负手而立。
  “死罪可免,活罪难饶!”
  “为我兄弟下葬,亦是你徐家有光!”
  徒手?
  下葬!姜南之言,徐良心中一沉。
  艰难转头看向徐忠,老人家白首顿地,真似感恩戴德。
  没有铁锹,没有其他工具。
  徐良跪着,将林雄骨灰盒放入墓旁深坑。
  手捧泥巴,挥洒而下。
  出来时不过七八点,待到双手满是鲜血和泥,已近日落西山。
  林雄之坟,堆起土包。
  姜南已携林熙默然离去。
  银狐紧随其后,消失无踪。
  徐良方敢撑起早已被鹅卵石压破的双膝,朝徐忠缓缓而去。
  “忠伯,这番屈辱!难道就真这么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