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高烧

  原始森林沿中越国境线一路延展,周围群山环绕,地势狭长,但横穿过去,距离并不远,我们在密林中穿行了4个小时,终于,在一处空地上发现了楚浩一行人的踪迹,后来,我才知道,楚凡曾服役于成都军区,但他并未提及离开部队的原因,当然,这也打消了我的疑虑,敢于孤身涉险出入雨林,没有些底子跟背景,倒显得鲁莽了。
  楚凡对着楚浩留下的痕迹研究了半天,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这些东西确实是他们两天前留下的,现场没有任何杂乱、异常的迹象,说明他们在这一段路上没有出现状况。
  北京时间晚7点,密林深处的光线已有些昏暗,我打开背包,指了指简易帐篷,示意楚凡夜间赶路,风险较大,要不要宿营。
  “小漠,我们再往前走一段,撑得住吗?”他若有所思的说道。”没问题。”
  这是我们进入林区以来的第一次对话。
  开启头盔式探照灯,我们就这样一前一后的在密林中继续穿行了一个小时,直到天光消失,密林中伸手不见五指,也未再发现楚浩他们一行人的踪迹,楚凡这才示意我停下来休息。
  楚凡拿过我带的简易帐篷,三两下就支了起来。
  “进去休息下吧,安心睡会,我在外面守着。”
  我犹豫着迟迟没有进去,他再次开口说道:“进去吧,没事。”
  我这才钻进帐篷,几个小时的密林穿行,一个男人尚且会感到吃力,更别说我一个女人了,只是惦记着楚浩他们,所以一直强忍着前行,待停下脚歇息时才发现,原来脚掌早已伤痕累累,脱鞋的过程真有种血肉分离的感觉。我没忍住疼痛发出了几声低吟。楚凡闻声后赶过来,看到了我的伤口,便从包里拿出了急救包。
  我暗自想着:“军人素养真不是盖的,心细如发,考虑的如此周到。”
  他开始帮我处理伤口,我也一直咬紧牙关,不再露出痛苦的表情让他歉疚。
  这个季节的林区,潮湿、闷热,蚊虫肆虐,驱蚊剂也不大管用,仅仅一会功夫,楚凡就被叮的到处是包。
  我告诉他没必要放哨,即使是原始森林,毕竟是现代社会,人口爆炸已经把林区的豺狼虎豹赶杀殆尽,他看了看我的脚,便就势坐进帐篷。
  但没吭声,翻找着背包,从里面拿出一包东西,随后,就出去了。
  帐篷周围窸窸窣窣的响声,像是在撒着什么东西,我心想,会不会是驱赶蛇虫鼠蚁?
  不一会,楚凡进来了,坐定后,便说道“放上来吧,这样脚就不会充血了,会舒服点。”
  我看了看他,可他的头转向了别处,估计是害怕这种情况下的对视会让我觉得尴尬。
  我不是个听话的女孩,这点也曾让郑凯十分痛苦,但他又说,这也正是他爱上我的原因,但两人的激情褪去之后,包容也随之烟消云散。对此,我不曾忏悔,也更不曾想过改过。
  可不知为什么,对于眼前这个男人,我却如此的言听计从,未曾想过一句一词的违背与抵抗。
  我大概是太累了,加上这几天睡眠严重不足,很快便失去了知觉。
  待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凌晨三点,微弱的电光下,我看到一双眼睛盯着我,在我企图起身的瞬间,那双眼睛闭上了。
  “你睡会吧,天亮之前我会留心着。”我轻声说道。
  接下来的三四个小时内,我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看着他在微光下挺拔的轮廓,内心突然萌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大概孤男寡女在这样的环境里都会发酵出一些特别的情愫,我在想,在我沉睡的这几个小时内,他是否也是这样的凝视着我,内心是否也同样有过这种微妙的感觉呢。
  此时,我才意识到我的双脚已经在他的腿上压了将近8个小时了,他还保持我睡前的姿势,我慢慢的将脚抽回来,并尝试着靠过去,想帮他恢复估计早已麻木的双腿,却不料,我的手刚举到半空,便被他一把抓住,我惊吓的定在那里一动不动,他的手这才慢慢的松开,身体也开始慢慢的变换姿势。看的出来麻木刚刚褪去,他的表情有些痛苦的扭曲。
  自始至终,他的眼睛一直未曾睁开。
  我慢慢退回来,他应该是累了,马不停蹄的一路奔波来到云南,又不休不眠的走了这么长一段路。如果不是军人的底子,一般人怕是早就叫苦不迭、身心崩溃了。
  约莫是凌晨4点多的时候,我感到了异样,他的身体不停的哆嗦,我凑过去,把手放在他的额头上,烫的要命,我慌忙从包里翻出了退烧药喂他吃下,然后便是担惊受怕的盯了几个小时,林子里渐渐地有了微光,灰暗光线下,他略显冷峻的脸庞也逐渐清晰起来,表情也舒缓了些,烧已经退了,但退烧药里的安眠成分让他一直睡着,一天一夜的行程怕是要耽搁了。
  楚凡个子很高,狭小的帐篷被他舒展开的身躯挤占的略显局促,我只能把他的头靠在我的腿上,好让我蜷缩在一角,却不料,楚凡在迷离睡意中竟下意识的环住了我,大概是思念的美梦吧。害我一阵脸红心跳,许久才平复下来。
  等他睡醒,已是上午10点多,而我也在忙活了大半夜之后再次睡着了,最后还是被他蠕动的脑袋给晃醒的。下半身已经没有知觉了,惺忪的睡眼一低头正好迎上他注视的目光,我没有转过头,而是顺势把他的头搬开。然后开始活动已经没有知觉的双腿。
  “好点了吗?”我抢先开口问道。
  “好多了,就是觉得浑身无力。”虚弱的气息,但楚凡仍旧尽力答到。
  “你饿了吧,我包里有吃的,你吃点东西消化消化,顺便恢复一下体力,等你恢复了我们再赶路。”我试图说服楚凡继续休息。
  “不用等了,我们先吃点东西,吃完就走,夜长梦多,我们再往前找找。”
  “好。”
  就这样,楚凡在本就未完全恢复体力的情况下跋涉了三个小时,昏了过去,时值正午,加上林子中湿气又重,十分闷热,我把他拖到一处小溪边时,已经热的几乎要虚脱了。我顺手撘了搭他的脉搏,还好,疑难杂症虽诊不出来,但要不要命的事情还是有个判断的,随即又摸了摸他的脑袋,有些低烧,我不清楚是连日来的操劳与奔波让他的体力不支还是有其他问题,所以我只能又给他吃下少量的退烧药,用沾上溪水的湿毛巾给他降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