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七章 草帽,终会到达的远方

  “索龙大哥,你看,有阳光!”馒头疯狂大叫着,脸上久违的露出了笑容,就是不知道脸上那一些雨水当中究竟有没有泪水混杂在其中。反正当看到浓密的乌云当中,透出了道光线,斜着落在远方的海面上的时候,那一种喜悦,是馒头在吃着最喜欢的馒头的时候所没有如此浓烈的。
  “淡定,淡定。”毛头如此说道,继续舀了一桶水,泼往船外。
  嘴上说着淡定,他脸上的喜悦却是毫不掩饰的,与馒头脸上的喜悦一模一样。为此,双臂已经变得麻木的他,身体当中竟是有一股力量注入进来,使他舀水的速度加快了许多。
  在这么关键的时刻,船可绝对不能够沉咯,毛头咬牙切齿。
  他的目光从天边收了回来,不再去看那一道闪耀着的光芒,毛头明白再过一会儿,乌云就会散去,阳光就会重新散布下来。大海就是如此的无情,如此的善变,前一刻乌云密布,五雷轰顶,狂风巨浪,下一刻就走晴空万里,风平浪静,转变之快就和女人差不了多少。
  所以为什么江河湖海都被那些诗人,文学家常常用来形容是母亲?是个女子?大抵也就是如此了。
  这不是毛头对于女性带有贬义的理解,是事实本就如此,经验之谈。如果让毛头去选择的话,那他肯定会还是觉得待在大海上头,比与女人待在一起好得许多,他果断选择前者。
  大海的男儿,死在海上,你都知道自己是为什么死去的。可是女人,会让你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根本猜不透她们的心思。好歹海上风暴,暴风雨来临前还有所预兆,后者是完全没有的。或许有,但对于毛头来说,那观察到的难度,比去捕捉天气的变幻还要难上许多。
  摇了摇头,毛头打了一个激灵,也不知道是被冷的,还是因为想到可女人的可怕之处。他迅速将多余的心思收了回来,这才发现对面的馒头舀水的动作越来越慢,越来越慢,慢得最后几乎都要停滞下来。
  “馒头!”
  “啊!是谁?是谁在叫本馒头的大名?!”馒头惊醒了过来,脑袋转动着四处张望,最后才停在了面前,毛头那张怒意满满的脸庞上头。
  “你还想不想要吃馒头了?”毛头威胁道。
  “想啊!”馒头精神一震,眼中出现了光芒,又迅速的消退了下去。他的声音逐渐变小,变得有若蚊呐,“现在又没有馒头…再说了,哪怕有,馒头也已经变成湿馒头了,又不好吃又咸…”
  “你这家伙!”毛头气不打一处来,但他就是没有办法,馒头这小子皮糙肉厚得很。打他吧,打得轻了跟没有感觉一样,打得重了吧,他就给你躺在地上直哼哼,最后赚得病假时间。
  重重的哼了一声,毛头威胁道:“你如果还想吃馒头的话,那就赶快舀水,不然,现在在船上你吃不到馒头,以后更吃不掉。”
  嘿嘿冷笑了两声,毛头暗自庆幸很早之前就将伙食权向索龙大哥要了过来,否则他现在还真治不了这家伙了。
  闻言,馒头也不多说了,动作变得飞快起来。比起那阳光带来的希望来说,他更怕没有馒头吃的绝望,于是强自提起力气,努力干活。
  “这才对嘛!等到了夷州,老哥亲自下厨给你做馒头,红糖馒头!黑糖馒头!”大棒给了,毛头又给出了萝卜。
  馒头的动作变得更加的快了,因为剧烈的动作,湿漉漉的头发四下甩动,水滴四下飞溅。混杂在那水滴当中的,还有从嘴角甩出的一丝晶莹涎水。
  满意,无比的满意,毛头自诩航海王船上的大副,这一手御下之术早就从馒头身上点了个精通。现在虽然船上就只有三个人,一个人就是船长索龙大哥,还有一个就是他自己,最后一个馒头,就只能委屈一点当一个水手了。
  这不过是暂时的,以后只要有新船员加入,那么馒头的身份自然水涨船高,到时候就将他给提为二副算了。美滋滋的这样想着,与那乌云里头透下来阳光一样,对于未来毛头也是充满希望的。
  一边舀水,在泼出水的同时,毛头抬头向着桅杆望去,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了。上面围绕桅杆绑着的长条形布袋子,已经湿透了,正有水滴不断的从里头滴落下来。
  那是他们装干粮的袋子,现在这情况,里头的干粮肯定也是变湿,受潮了。不,比受潮还可怕,干粮由于是干的,还有他在出航时候准备着的一些脱水蔬菜,肉干,这些在遇水的时候,都会开始吸收大量的水分。
  现在除了带上的一些水果,基本是这些食物都需要重新晒过一次,到时候只好将一些不易于保存的食物首先吃掉。再看看能不能找到岛屿登陆,否则很快他们就会面临食物短缺的危机了。水倒是不怕,桅杆上垂落的一条绳子上头,可是一连串绑着好几个水囊,由于是皮制的,防水,也不担心海水混杂进去。
  毛头有所准备,可再有准备,也根本就不曾想过,刚刚出海不过一天半的时间,就遭遇了这样的一场海上暴风雨。幸好他们的目标一开始就定在探索比较进的夷州上头,航线有所偏移,也不会偏移得太过于离谱。只需要重新找到方向,接下来的两天时间,已经足够他们到达夷州外的列岛,又或者打道回府了。
  身为大副,毛头已经将一切都打算好了,至于馒头,这家伙除了吃几乎什么都不关心。而索龙大哥,平常也都是将这些事务交给他处理的,只在最后决定的时候,给出对或错,是或否的答案以及改进的方法。
  他们是玩家,但很遗憾,在海上,与那些原住民们都是差不多的。在船舶上头的时候,进入了航行状态,玩家包裹自动给冻结,无法从里面取出物品,也没有办法存进物品。
  这才会有食物装进长条形布袋里面,绑在这艘小木船的桅杆上这一种做法。也包括现在船上大大小小的物品,都是绑缚得紧紧的,要用的时候才从绳子上解开。这都是在出发时候都准备好的,否则在刚刚那一场暴风雨当中,他们就会损失大部分的东西,小船不翻,能活下来去到夷州的时候也肯定是虚弱至极了。
  咂吧咂吧嘴,在大海上的时候毛头就是这样斤斤计较的,刚刚趁着暴风雨的时候,他就仰头张大着嘴巴吞咽不少的雨水。这下子暴风雨过后太阳的暴晒带来的对水分的需求,也都在这一波收割当中被无形解决了,反正能省则省,你完全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没水没有食物,只有节省一点才好备不时之需。
  “是啊,阳光。”索龙缓缓的抬起头来,天边的乌云突然碎开了,无数道光芒洞穿乌云,落在了海面上头。
  又连成了一片一片,有些刺眼,却显得无比的亲切。从远处,逐步的到达他们这艘船所在的海面上,乌云尽皆被驱离,整个世界变得一片清明。
  索龙一直放在怀中的手,终于伸了出来,手中抓着一顶显得有些破旧的草帽。此时,水滴正从草帽的边缘,已经一种缝隙当中落下,滴落在索龙盘坐的双腿上。
  “湿透了啊。”举起草帽来,看着,索龙有一些唏嘘,眼中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这是一顶普通的草帽,大街上有小摊小贩在贩卖,在那些农作的农夫头上也常常见到。唯一与其他草帽不同的是,在帽沿上头,还圈着一道红边。
  一滴,一滴,冰凉的水顺着手臂,流到了肩头,又顺着肋骨一路淌下。每一滴水珠滑落的轨迹,索龙都感受得十分的清楚,冰冷的水珠被体温给浸染,向下流着,淌着,知道再也感觉不到丝丝冰凉,它也就不见了。
  果然有些东西,哪怕你保护得再好,它也会受到损伤,甚至失去。这顶草帽只是被弄湿了,只要晒一晒,等到里面的水没有了,那就会恢复原状,总比丢失要好上许多。
  将草帽戴在了头上,将帽檐一压,索龙注视着双膝上的一小块阴影。
  这草帽,大概是他身上,和腰间两柄剑一样珍贵的东西了。别看只是一顶草帽,根本不值钱,但在索龙眼中,这草帽上头,承载着的是两个人的梦想。
  梦想,只要有,就都是伟大的。更何况是承载着它的物品,自然而然,也就会是珍贵的。有些梦想会消失,会消逝,但承载它的物品只要还存留着,你就有可能记起那一个放弃,没有完成,曾经视之为人生全部的梦想。
  “怦怦怦”,心脏跳动着,血液在血管里面窜动,充满激情而炙热。就如同心脏的跳动,血液的流动,到死才会停止一样,有些人对于梦想的执着,也是永远不会放弃,至死方休的。
  听着海浪声,心脏跳动,血液流动,感受着自己还活着的证明,这也同样是梦想存在的痕迹。海风吹来,打在头上的草帽上头,索龙连忙伸出手去,按住了快要被带走的草帽。
  在他脸上,也已经横流了许多未湿透的水迹,那是草帽上面落下来的。只是为什么,索龙竟会在上头,感觉到几点几点湿热的痕迹。
  眼前辽阔的大海,一望无际,却是有些人永远到达不了的远方。
  头上这顶草帽,并不是索龙的,是有人头上原来戴着说要送给他,却没有亲手送出来的。
  那个人叫路飞,姓路,单名一个飞字,是会稽上虞路家村,一个靠海小渔村当中的渔民之子。就和他的草帽一样,路飞也十分的平凡,唯一不平凡的是他大概每每都会朝东边,江河汇聚的那远方的大海眺望。
  他想出海,对于许多渔民来说,他们只愿意在江河湖中打渔,最多直到海边,却从不会去触碰海洋。路飞却不同,他想出海,不是为了打渔,只是为了看看海是不是有尽头,尽头处的对岸是不是会有同样的陆地,一个小渔村的小子是否也在同样的眺望远方。
  他是一个傻子,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想法的话,路飞大抵是路家村最优秀的少年。只是因为有了这个想法,想要出海,不仅是村中的男女老少嘲笑他,就连父母兄弟都是一样的看法。
  但有些东西,是不管别人怎么看,怎么说,却依旧存在的。曾经熄灭的心中所想的路飞,只要一看到碧蓝的海面,心中火焰便又重新燃烧起来。他开始付诸行动,在没有打渔的空闲时间,到小基地里面开始制造着想象当中出海的船只。
  当有一天,索龙与他相遇之时,路飞心中的火焰越来越旺盛,并永不熄灭。他开始期待远行,期待亲自去踏上大海那头的岸,去看看从未看过的世界。
  这些都是索龙描绘给他的,身为一个玩家,他有的眼界,不会像是这个时代的人们那样的狭隘。他所知道的这个世界也比路飞想象当中的要大,可是索龙在与路飞深谈之后,便越加的觉得羞愧。
  已知与未知,面对的时候,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状态。所以路飞远远要比索龙要勇敢得多,像索龙就从未去想过,要驾船出海,看看这个只从记载当中知晓,却从未到达过的世界。
  他们约好一起出海。
  最终,在船上的,却只有索龙一个人,还有两名同伴,并没有路飞。
  路飞死了,很多事情总是突如其来的,让人根本没有预料过的。索龙有时候会想,如果他没有告诉路飞过路飞远方是存在的,那么也就不会有之后那件事情的发生了。
  路飞终究是死了,没有如果,也不会有重来的机会。就只剩下现在头上的这顶草帽,以及现在的梅丽号,伴随着索龙,就像路飞一样,与他去向终会到达的远方。
  “你的梦想,我会一起实现的,路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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