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都是误会

  “怎么算?那你说怎么算?”
  新海泽顿住身子,神情颇有些不耐:
  “比武,我又不会,怎么办?要不就赔钱?要赔多少钱?要多了我可就没有了。”
  台下众人自新海泽上台,见他一刀斩断陆朝虎一条手臂,再一刀劈断艾章虎手中之刀,除了惊呼而外,大家都屏住了呼吸、睁大了眼睛,一时间出奇地安静。此时见新海泽如此说话,多数人都以为他是故意来消遣易天寿一家的,又开始小声议论起来,有几个甚至还笑出声来。
  易天寿自然也觉得新海泽是在调侃讥讽,怒道:
  “放屁!要人性命,致人伤残,你以为是儿戏么?赔钱能还他一条胳膊吗?”
  新海泽脸色一沉道:
  “那就没办法了。你们要报仇吗?也行,一个个上,还是一起上?”
  此话狂傲之极,虽然说者随口便说了出来,听者却激愤不已。易天寒已经怒焰滔天,大叫道:
  “好好!今天就让我五虎断门刀一起来会会你这把宝刀!弟子们,对付这种人,咱们不用管什么狗屁规矩,咱们一起上!”
  除受伤下去的陆朝虎,其余四虎纷纷拔刀,艾章虎也捡起陆朝虎留在台上的刀,各人眼中透出仇恨的火焰,口中呼喝怒骂,却将易天寿拥在最前,无人敢越众而上。反观新海泽,目光中尽是兴奋与期待,似乎一头独狼终于觅到可口的食物,只见他左脚横跨一步,右腿微屈成右扑步之势,右手持刀上举,左手伸过去握住右手,身上破衫迎风飘展,一股浓烈的血腥之气随风从他的衣衫上散出,眼看着气势磅磗的一刀就要发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易雨秋一声长笑,一手按在其父握刀的手上,道:
  “误会,误会,都是误会!”
  台上台下一百多双眼睛同时转向他,新海泽也满带怀疑地看着他,只见他满脸堆笑,冲着新海泽笑道:
  “这位新大侠,大抵不是中原人士吧?”
  新海泽点头道:
  “对,我是倭人。”
  易雨秋道:
  “难怪,新大侠来自倭国,自然不知道我们这边的规矩。父亲,你看,他确实是上台来打擂的,只是不知道我们这边的规矩,因此才误伤了陆师弟。父亲,我们要是找他报仇的话,岂不是自己也坏了规矩?哈哈,都是误会,都是误会嘛!”
  易天寿垂下手中之刀,恨恨地说道:
  “哼,不懂规矩,也不能便宜了他。”
  易雨秋道:
  “新大侠不是答应赔钱了么?新大侠,你有多少钱,毕竟伤了人,你还是赔点钱吧,可好?”
  新海泽也收起了刀,伸手到怀中掏了一阵,摸出一些碎银子来道:
  “都在这里了。全拿去!”
  伸手一扔,将黑白相间的几块碎银子往易雨秋抛了过来。原来那银子本是白的,被他在身上一藏,黑手一抓,倒有黑有白了。易雨秋不敢伸手去接,让了两步,让那银子掉在地上,眉毛一皱道:
  “这些加起来大概也就三两吧?”
  新海泽敞开衣服,两手抓着衣襟抖了几下道:
  “没有了,就这些了。”
  易彩虎叫道:
  “三两银子?笑话!打发叫花子啊!”
  易雨秋赶紧截断她的话道:
  “新大侠行走江湖,轻财重义,佩服佩服。新大侠,像这种事呢,一般少说也得赔五六百两银子的,不过既然新大侠已经尽力,这样吧,其余的部分由我来出,只是希望和新大侠交个朋友。本人易雨秋,江湖朋友抬爱,送我一个外号叫’‘江东小孟尝’,江湖救急本是我经常之事,请新大侠不要推辞。另外,我有一座小宅子叫听雨轩,随时恭候新大侠光临,虽然房舍简陋,每天粗茶淡饭还是有的,而且本人保证,自己所吃所住与入住听雨轩的各位江湖豪杰绝对一样。怎么样?”
  易雨秋滔滔不绝,见新海泽听得似乎有些不耐烦了,这才赶紧长话短说,却听新海泽边挠头边道:
  “这样啊,那我欠你的钱,多久要还?”
  易雨秋呵呵笑道:
  “没有没有,新大侠不欠我的钱,不需要还。以后新大侠就是我听雨轩的宾客,吃住什么的也是不要钱的,要是新大侠另外需要用钱,尽管和我讲,我也会尽量满足的。”
  新海泽乐道:
  “哦,总算听明白了。真是好事!那就辛苦雨秋君了。只是你那个听雨轩什么的,既然只有粗茶淡饭,我却是吃不习惯,那就不来了。以后和雨秋君便是朋友了。走啦,撒油啦啦!”
  易雨秋“粗茶淡饭”什么的本来是客套话,这新海泽却当回事来讲,也不知是假装迷糊还是真不懂,他又苦于不好解释,只得眼睁睁地看着新海泽跳下擂台,扬长而去,还对着他背影拱手为礼,高叫道:
  “新大侠好走!以后记得来听雨轩常坐!”
  吴钢就站在擂台前排,虽然不明白易雨秋为何要如此委屈自己,息事宁人去结交这倭人,心中却突地冒出一句名言,仿佛高韧正笑嘻嘻地站在面前念叨: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是啊,这易雨秋也太好了吧?人家伤了他们家的人,他自己出钱赔,完了还请人家随时来吃来住,还有这样的?这里面肯定有大阴谋!不知道新海泽这傻子会不会上当?
  台上易天寿也不理解自己儿子所作所为,几次要插嘴都被儿子以眼神、手势制止,这时终于出口道:
  “你这办的什么事?这不叫人看笑话吗?”
  易雨秋对他一挥手,口气显得有些生硬,道:
  “父亲你先回去,咱们回家再说!你们几个,收起兵刃!彩虎,你扶父亲回去!”
  台下众人三五成群扎堆儿议论,有感慨易雨秋气量过人、财大气粗,果然不愧为“江东小孟尝”的,更多的则是笑话易天寿一大家子欺软怕硬,今儿个做了回缩头乌龟。只听易雨秋在台上大声道:
  “各位江湖朋友,各位父老乡亲,今天比武招亲到此结束,请大家明天再来!走啦走啦,大家明天再来!”
  台下观众显然意犹未尽,边往外走边不时回首看看台上。吴钢无处可去,突然对乌山派挺感兴趣,道:
  “卢冰心,唐去病,你们回乌山派吗?乌山派在哪里?”
  唐去病抢着答道:
  “乌山派当然就是在乌山嘛!”
  吴钢乐道:
  “我也知道肯定是在乌山。我是问乌山在哪里嘛!”
  卢冰心这才答道:
  “乌山在望城,从长沙西去约六十里地,与宁乡交界。”
  吴钢拍手笑道:
  “我正好要去宁乡,我跟你们一起走,好不?”
  唐去病小小年纪,自己也不明白为何对这吴钢有一种莫名的喜爱,再次抢着说道:
  “好呀好呀!”
  说完才意识到失态,望着卢冰心道:
  “师兄,吴钢和我们一起走吧,好不?”
  卢冰心摸了摸唐去病的小脑袋,笑道:
  “好呗,你都答应了,哪能不好?吴兄一个人行走江湖,确实不如和我们一起走的好。先去我们乌山派看一看,愿意的话玩两天吧,吴兄可有时间?”
  吴钢兴趣高昂道:
  “我正要说呢,你邀请了,那我就不客气了!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