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各取所需
水陆道场已经进入第五天,大小和尚师父都已颇有些疲态,高韧早上起来,麓山寺却还没有完全醒来一般,到处显得颇为迟滞。虚照获知高韧已经起床,忙过来寒喧招呼,又安排了一个名叫法净的和尚照顾饮食、陪同游览。高韧心知大战在即,正宜好整以暇、闲庭信步,便饱餐一顿后到寺内各处参观游览,顺便留意有无可疑之处。
听法净介绍,麓山寺虽为西晋武帝时期初建,其后却数次毁于灭佛或战火,现重建之寺规模已经远小于从前。虽然如此,全寺临山而建,回廊环绕,其气派庄严仍为一般寺院所不及。入寺山门正中镌“古麓山寺”四字,门楼两侧镌楹联“汉魏最初名胜,湖湘第一道场”,尽显尊荣。入门后广场上有放生池,前进为弥勒殿,左有钟楼,右为鼓楼。中进为大雄宝殿即正殿,重檐歇顶,气势非凡,殿左是五观堂和客堂,殿右是讲经堂,陈长功灵堂便设在那客堂之中。后进为藏经阁,其前坪有两株罗汉松相对而立,称“六朝松”,乃是六朝时僧人所植。藏经阁旁有一石亭,亭中竖立一石碑,碑额篆书“麓山寺碑”四个大字,碑文则为行楷书。此碑乃唐代大书法家李邕撰文并书,内容叙述自麓山寺始建至唐开元立碑之时,此寺之兴废修葺、历届禅师宣扬佛法之盛,并描述岳麓风光,其文采、书法、雕刻号称“三绝”,为宋代苏轼、米芾,元代越孟等人临摹赞赏。绕过石亭,青石小道蜿蜒而下,便到了白鹤泉处。
高韧将寺中各处遛遍,便打发法净回去,自己一个人来到白鹤泉详细勘查。池内、亭中、壁上,包括前来的小道、后面的笑啼岩、周边的树木,看来看去全无玄机。又回到石碑亭远看白鹤泉,除了风景优美之外,也看不出什么异处。又细细看那碑文,看着看着竟忘了梅王宝藏之事,沉浸于文辞书法之美不能自拔了。正在出神,陈实华匆匆奔来,面有喜色,道:
“原来你在这里!找你一大圈了!昨晚去那菜农赵项处果然大有收获,那伙人应该很快就到,我们怎么办?”
高韧道:
“那么凶手是可以确定了?”
“不错,他们已经知道我们分舵在此办水陆道场,因此把他们杀害陈舵主之事在讨论时并不遮掩,只是商议如何进入麓山寺,好到那白鹤泉边搜寻什么宝藏入口。就是那印石湾宝藏么,竟然藏在此处?”
“这些事我也不太清楚,先不管它,办实报仇之事再说吧。分舵已经知道此事的人有几个?”
“暂时只有我和秦奋然两人,没带多的人去,怕打草惊蛇。”
“嗯,你和秦长老言明,暂时不要公布此事,以免局面失控。陈故舵主到底是怎么死的?只凭偷听之语,恐难服江湖悠悠之口,我们要有更多证据才能坐实圣音教行凶之事。”
陈实华面色微红,道:
“说来不便启齿,陈舵主死状极惨,身中数刀,似乎不是一人所为。最为难堪的是,他男根被人斩去,以致江湖上包括舵内弟兄都有人猜测他是否沾花惹草,因情孽招致杀身之祸。昨晚我和秦长老最大的收获,便是知道舵主之死,实因圣音教势力扩张,舵主妨碍到他们的卑鄙勾当所致,这一点对我丐帮名誉、尤其是湘江分舵的形象至关重要。”
“他们没说是哪一个人干的吗?”
“没说,只知道是一个叫苟三娘的女人之主意,至于何人动的手,并未言及。无论如何,圣音教是杀害舵主之帮派,昨晚那教主都亲口说了,因此我丐帮必然与之不死不休,这一点是无可质疑的。你的意思是,咱们还一定要找出行凶之人,并拿出其他证据么?”
“不错。陈故舵主武功如何?他果然有沾花惹草之行么?”
陈实华回头看向客堂,目光着带着悲怆,道:
“舵主武功高强,远胜于我。他为人洒脱豪放,要是说有些一夜风流之事,那也不算稀奇,不过从未因女色有失大节、有违忠义,是一个不拘小节、重情重义而坚守底线的江湖豪杰。”
高韧沉吟了一会,又道:
“陈兄可曾听说过伤男人下体的武功招式?我似乎在哪本书上见过,一下子却想不起来。”
陈实华一拍大腿,道:
“就是啊,很可能就是这么回事,有这样的武功招式,却不是因情债孽缘引致。此事弟兄们一直羞于启齿,从未往这方面去想过,幸亏高兄提醒。这个事我去问问徐哲,他深谙江湖旧事,也许知道。那么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呵呵,我可是立下了军令状的,脑袋有腰上别着呢,没你那么淡定。”
高韧道:
“我估计平正公会的人曾经来过,你们没有放他们进来,是吧?过一会圣音教之人会最先抵达,你让寺里放他们进来,他们要是去陈舵主灵前吊唁,你们要不动声色,暂时不要招惹他们。之后平正公会的人也会要求入寺,你同样放他们进来。我还约了两个帮手,分别是银彩霞和问剑山庄的少庄主付东雄,你也放他们进来。麓山寺有护寺武僧么?我看那法净便会些武功,你吩咐方丈,无论发生何事,他们自己管好自己,继续做他们的法事就行,嗯,你最好拔几个兄弟帮助维护法会秩序。”
“有必要如此慎重其事吗?我分舵弟兄有头有面的都在这里了,我已吩咐将城中所有身怀武艺的都召上山来,已有两百余人之多,还怕他一个圣音教?”
“圣音教甚是邪门,有几个武功很高,那教主更是深不可测,咱们多准备些高手总是稳妥一些。他们大队人马必要去白鹤泉,你挑几个武功高强的兄弟去找茬,我和平正公会的人会帮你们说话,到时逼他们显露武功。我估计杀害陈故舵主的人当中必有苟三娘本人,到时看她使用的兵器和武功,是否与陈故舵主所受之伤相符,如若相符,你们便纠集人马与她理论,逼问他们事情经过,并将凶手擒杀报仇。此计关键,在于逼出苟三娘真实武功,风险不小,不可大意。”
陈实华道:
“苟三娘武功很高么?我昨晚看了他们几人,除了教主以外,其他人似乎不见得多高明吧?真凶到底是谁,还真不好说呢!”
高韧道:
“你是没见到他们显露武功。总之先这样吧,到时临机应变就是,杀害舵主的凶手必在圣音教来人之中,再不济咱们逼迫他们交出凶手才能出寺,必不会让你戴着军令状受罪就是了。”
陈实华赧然一笑,道:
“呵呵,这倒也是。高兄,你如此尽心尽力,自己也得有点要求吧,不然我心里真过意不去呢!”
高韧心中暗笑,“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个道理看样子大家都懂啊,自己如此助人为乐却一无所求,岂能不招人怀疑?当下也不转弯子,笑道:
“陈兄是明白人,我当然有相求之事。来人之中有一名唤张宗耀者,此人全无武功,请陈兄嘱咐弟兄们动手之际多加留意,不要伤他性命,此其一。圣音教来此必携带了几件东西,其中一颗石印、一本《袁氏世范》本是印石湾袁家之物,一颗金印来自密印寺万佛殿,我要取走此三件物事,此其二。望陈兄和丐帮兄弟们成全。”
陈实华打了个哈哈,道:
“高兄爽快!我代表丐帮湘江分舵答应你了!今后高兄大富大贵、飞黄腾达之时,亦不要忘了咱们携手血战之情就好!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