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您是河神未过门的妻子

  这边的吵吵闹闹好歹不过是一个家庭里的争执罢了，湘西的动静可不是在摆了几张桌子的屋子里就能解决的。
  人群乌泱泱地站了一片，各自举着火把，这亮光快映红了半边天。没有人出声，安静的甚至能听到不远处的小溪潺潺的流水声。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一个地方。
  那就是——祭台。
  祭台中央竖起一根成年男人大腿一般粗的木棍，一个女子被绑在上面，头发散乱的披在脸前，看不清模样。衣服也早已经看不清原本的颜色，上面全是斑驳的血迹，还有像是鞭子抽过留下的痕迹。
  旁边穿着奇装异服的巫师围着祭台跳着祷祝舞，嘴里还念念有词。
  亮如白昼的诡异。
  今晚注定是个不平凡的夜……
  “何老，您慢些。”
  一个年逾古稀的人从后面走上祭台，明明身子硬朗，却非要装出一副孱弱的样子，拄着拐，旁边凑着好几个谄媚的人在搀扶。
  上了祭台，何老没有看绑在柱子上的女子，而是直接面向着乌泱泱的一大片人：“乡亲们，我想大家都已经知道此女为何被绑在这儿了，但我还是再详细地给大家再回忆一遍，希望大家好好记住别和她犯一样的错误。”
  “此女名叫孔月娥，本该是十天前敬奉给河神，去当河神娘娘的。没想到她居然在出嫁的当天逃跑，我们派了人去山中寻了她四五天才寻到。回来后，此女非但不认错反而态度强硬，抵死不从！放着如此殊荣不要，反而罔顾礼法，甚至妄想带着我儿私奔！大家看到这些天的暴雨了吗？这就是河神发怒的前兆啊！”
  人群里逐渐出现议论之声，眼神都像刀子一般恶狠狠射向祭台上的女子。
  何老满意的看着人们的反应，抹了抹眼角装模作样挤出几滴眼泪，随后又捂着胸口看着孔月娥：“娘娘，您是河神未过门的妻子，是要去沾神仙气的人了。我儿凡夫俗子，实在配不上娘娘，娘娘您就放过我儿子吧！”
  被捆住的女子虽身形狼狈但不失气节，向着何老淬了一口唾沫：“呸！什么河神，我看都是假的！分明就是你们这些乡绅为了提升自己的地位与名望，生生杜撰出来的！为了这些，你连自己的妻子都敢送出去！何夫人在湖面上飘了七天，熙郎在岸上喊了七天，你居然狠得下心不管这对母子，让熙郎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母亲沉入水中淹死！”
  “你胡说八道！要是你的这番话触怒了河神，整个湘西都要跟着你遭殃，你！你罪该万死！”气急败坏的何老指着孔月娥直接吼了出来，哪有半分刚才虚弱的样子！
  “罪该万死！罪该万死！”举着火把的百姓重复着何老的话，麻木的执行着所谓的道法德行。
  孔月娥丝毫不惧：“你当初害得何夫人被活生生的淹死，如今又要让熙郎看着我被活活烧死！你口口声声说爱熙郎，却亲手害最爱他的两个女人尸骨无存！这就是你给他的父爱！这就是你的圣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