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无心插柳
漩涡的面积不断扩张，云沙与谢铮两人亦不断往后退，中途他们捎带了一下昏迷中的黄震与裂风雕，不然的话这一人一兽恐怕连皮带骨都会被吞得一干二净。他们在电视上也见过泥石流那摧毁一切的霸道，但是和眼前漩涡那吞天噬地的气势却完全没法比。说来也怪，泥石流是因为水土混合的半液态洪流，所以才能在重力和内部的挤压下向前碾压一切。可当前地面上的这个漩涡明明不含丝毫水分，纯粹的坚硬砾石、泥土混合的固体，却偏偏能像液态物质一样裹挟着旋转。就算是流沙移动也是因为风力的影响，可当下半点微风也没，这个漩涡到底是哪里来的动力持续加速？
约摸过了半个多小时，从地底传来的轰鸣声终于渐渐停息，而不断扩张的漩涡也终于停止了运动，最终在地面上留下一条条半尺多高的弧状土垅。等大地的震动彻底消失，云沙与谢铮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同时迈上了这片土地。
“嗯！”几乎是刚落脚，云沙的眉头就是本能的一皱，随机蹲下身伸掌按在了地面上。
谢铮仔细察看了一番，却没什么发现，于是问道：“怎么了，这里有问题？”
云沙起身拍了拍手，道：“这一块区域里少了点东西。”
“什么？”
“金属，准确的来说应该是金属成分！”云沙伸指抵了抵眉心，解释道：“你没有金属异能，可能感觉不到。金属是构成世界的成分之一，我们所生活的环境中或是以固态单质、或是以离子、原子等微粒子状态等种种方式存在着大量金属成分。不管是空气还是泥土，动物还是人体，金属成分都或多或少的存在着。通过金属异能，我能感应到环境中的金属元素对我的呼唤，哪怕含量何等微少，我都或多或少的能感应到他们的存在。可是在这里，我刚才仔细感应了许久，却连半点金属成分的影子都没有发现，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将这一片区域内的金元素直接抽取吞噬掉了一般。如果我的异能再进一步或许也能做到类似的效果，但是要说把这将近二三十里内的金元素全部抽干，我恐怕还差点火候。”
谢铮挥手在空中虚抓了几把，掌间顿时传来清晰的风声，云沙分明感觉到半空中有几股小型旋风一掠而过。谢铮随机扬了扬手，说：“你对应的是金元素，那我的应该就是风了，这专业不对口，我也感应不到什么不对劲的。真照你说的这么邪乎，要不咱俩直接走人？”
云沙摇头：“这倒是不必，虽然我的异能在这片区域内会大打折扣，但我倚仗的又不仅仅只有异能。再说了我的刀还在前面，还有刚才这么大动静，去看看再说。”说完他直接迈步走了。
谢铮疾走两步跟上，说：“以你的本事，再打造一把宝刀也不是什么难事吧，怎么好像有些纠结的样子？”
脚步略微一顿，云沙道：“这把刀有些事你不明白，而且我感觉刚才的动静很可能与我的刀有关。”
谢铮敏锐的察觉到云沙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太好的事情，于是也没再多说，两人就这么沉默了一路。
刚才漩涡折腾了半个多小时，向外扩张吞噬了二十多里的山丘，直接在这片群山之中形成了一个浑圆的盆地。以两人非凡的眼力朝旁侧望去，甚至可以看见不远处绵延山脉被漩涡吞噬的断缘面。大概是因为大量泥土岩石的挤压，这块盆地地面显得格外的坚硬紧密，哪怕是谢铮全力一脚也只在地面上震出了几条不太明显的裂纹。也难怪，整整半截山脉的山体被压进了地平面，这里的泥土密度超过他处数倍甚至数十倍也就不奇怪了。
两人笔直朝着弧状土垅渐渐密集的漩涡中心走去，发现不同于龙卷风、深海漩涡一类中心疏松的情况，他们越往中心区域走，脚下的泥土越是坚硬致密。走了七八里地时云沙停下试了一次，这里的地面已经堪比他+3强化过后的钢材了。这么说吧：
普通金属，也就是日常生活中的金属制品，厨具菜刀之类；
+1金属，相当于国家专业管制刀具；
+2金属，相当于专业冶制工业生产的优质金属制品；
+3金属，相当于制作特种部队武器的高级材料；
+4金属，相当于重装甲、深海潜艇的外壳材质；
+5金属，相当于国家战略级材料；
+6金属，云沙到现在才仅仅打造出了一把飞刀。当初丧尸围城时一般的九阶破坏者丧尸就可以硬抗火箭筒轰炸，而更恐怖的中级学徒级别的破坏者精英简直就是哥斯拉级别的存在，就是站在那儿让人砍，一般的进化者也别想破它的防。可就是这样强的防御，云沙的+6飞刀也轻而易举的钉进了它全身最坚硬的骨骼。这等级别的材料，其强悍之处可想而知。眼下唯一可以确认达到了相当于+6金属水准的东西就只有上古异兽呲铁，云沙凭若拙刀之利费尽千辛万苦居然都只能勉强破防，最后若不是直接捅进了呲铁的眼睛，这场战斗恐怕还不知得持续多久。照这么看，呲铁的身体强度恐怕超出了+6也说不定。
至于更强的+7、+8一类的金属，这种程度的玩意儿暂时还是别想了。就算是虚拟的游戏里，装备强化到了+7都是一个大坎儿，一件普通装备能强化到这个级别都堪比神器，或许现在只有传说中我们那些老祖宗打造出来的那些神兵利器能达到这个程度。虽然云沙的金属异能强化堪称BUG，但是若想达到这个程度，暂时也就只能“呵呵”一笑了。
漩涡的面积有囊括方圆二十多里，半径也就十来里地，由于中间一片坦途，云沙与谢铮两人很快就走到了中心位置。越靠近中心点，地上的弧形螺纹土垅也就越密集，一眼望去颇有万川归海之势。而到了这里，谢铮也明白云沙为什么说刚才的一系列动静可能跟他的刀有关了。
漩涡的中心位置自动拱起了一个三层高的圆形平台，而云沙那柄亲手打磨而成的若拙刀就笔直的插在平台上。刀长127㎝、刃长100㎝、宽2寸半、厚4毫；刀身通体烟黑，仿佛一体浇铸，刀脊明明笔直如尺，但看上去偏偏给人予一种略微的弧度感，似乎此刀正被人持在手中迎风怒劈，在光影的错位下造成的视觉偏离。
和以前比起来，这把刀长了些许，也宽了略微，刀柄位置更是多出了一道银色兽纹，锋刃之上亦是隐约有银毫闪烁。虽然刀上出现了这些变化，但是云沙仍然能感觉到刀与人的联系。这种感觉并不是金属异能的本能感应，而是那种血肉相连的彼此依托感，一如那一夜他手刃亲仇之后的癫狂肆意。
嘴角略微一勾，平素里的淡然洒脱又回到了云沙身上。他移步上前，直接踏上了平台，刚伸出手去，长刀上已经发出清越吟啸。云沙的手掌距离刀柄还有一寸时，长刀已经不禁长吟着自行脱离平台，飞鸟回巢似的落入云沙的掌握。长刀入手，血肉相连的感觉顿时传入云沙脑海，他竖起刀锋扣指轻弹，一股异能真气顿时从手掌中传至刀身，瞬息间就在刀尖上腾起一道尺许来高的淡金炁芒。云沙见状哈哈一笑，当下挥刀往斜地里一划，刀身破空、金芒画地，竟然在这坚硬的地面上拉出了一条清晰的白痕。要知道此处地面的坚硬程度可是堪比金刚岩，换做以前恐怕就是拿切割机也不一定能划动，更何况是云沙全凭自身的刀气炁芒？此举虽然有云沙自身实力的因素在内，但是神兵利器的功劳绝对不可忽略。
谢铮学云沙的样子持风凌剑在地上挥了一记，可惜一串火花闪过后地上的剑痕却微不可见，他不得不叹道：“难怪你不肯放弃你这把刀，这种神兵利器的确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得到的。不过嗯！你身上的这些血是怎么回事？”
“什么血？”云沙下意识的往脸上抹了一把，忽然停住动作，注意到了手臂上正在浸入皮肤内的墨绿色血液。先前他一刀刺入呲铁眼中将其重创，自己也被呲铁的血液溅满了全身。原本武者进入化劲层次后身体敏感无比，“一羽不能加、蝇虫不能落”正是对此境界的准确描述。不过呲铁的血液粘稠无比，哪怕是云沙刻意运劲将其震落也要耗费不少气力，因此暂时也就没去管他。而因为之前大战的缘故，他全身衣甲都已经损坏，上半身就穿着星云内甲这件银色的短袖T恤，手臂等位置的皮肤裸漏在外，裤子更是破破烂烂。眼下却不知什么原因，呲铁的血液竟然开始被他的皮肤吸收。
云沙下意识的运劲一殛，结果那墨绿色的血液竟然加速被他吸收起来，这时他忽然感觉握刀的手掌一热，细看时忽然发现刀柄上的银色兽纹不正是先前被漩涡吞噬的上古异兽呲铁吗？难道说呲铁是被若拙刀吞噬掉了，还有那个漩涡真的是这把刀弄出来的？难不成这把刀就像野史传说中说的龙泉太阿那样有了灵性？
一系列疑问在云沙脑海中划过，而他身上的墨绿色血液则是在这段时间里被他的皮肤悉数吸收，一种从骨子里向外散发出的轻灵感让云沙从疑问中摆脱了出来。他仔细品味着这种感觉，这是从身体最深处透露出的轻松，似乎身体脱离了一个无形的枷锁，又好像丛林深处被猛兽盯住的某人，本能的感应到了暗中的猛兽退去时的那种轻松。云沙隐约猜到，他似乎在无意中远离了一个危险，于是获得了现在这种身心上的轻松。
在这一刻，他体内的《脉经》自行运转了起来，虚空脉网衍生出更多虚空气脉，透过掌心浸入刀体。先是心中莫名的一紧，接下来人与刀之间那种骨肉相连的联系更加紧密了。刀体之内渐渐有细微锐气汇聚成流、又编织成网，以刀柄处银色呲铁纹为中心形成一个小小循环。人刀之间气息交感，刀体与人体内的能量脉络顿时产生遥遥感应，这又构成了一个大循环。
在这一刻，云沙感觉体内心静神怡、五气协调，平素里陷入小瓶颈的武道精义刹那间水到渠成。精！气！神！三宝同步，精神感知对外洞察五气毫微、对内明彻六腑调谐，心猿锁扣、意马上缰、气血随心种种安宁协调之象顿时将云沙的身体状态推衍到一个前所未有的地步，在那玄之又玄的感应里，一颗金灿灿、圆坨坨的浑圆金丹隐约成型。
武道金丹、先天！
云沙最终还是没有踏出这一步，在拿住气血、铸就金丹的最后一刻他终究还是差了些许。不过云沙并没有因此而感到沮丧，他的心境甚至没有因此而产生丝毫的波动，落花流水自向东，顺也好、逆也罢，一切顺其自然吧。毫无疑问，云沙此时的状态已经达到了迄今为止最巅峰的一刻，金丹只差半步，连掌中兵刃也衍生出了灵性。
在这样的情况下，云沙敏锐的感知也察觉到了自己体内以前无法察觉到的些许异样。呲铁的血液的确是让他的身躯更加完美，从而让他得到了由内到外最彻底的轻松感。然而这一切只是暂时的，潜在的威胁只是暂时远去，一如山林中的猛兽暂且退避，却在丛林更深处暗暗窥伺着目标。
云沙隐约感应到在自己身体最深最深、在自己目前无法察觉到的地方，有一头恐怖的凶兽正在潜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