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龙门镖局

  龙门镖局,两扇黑檀木漆门敞开着,里面挤满了一堆人,形形色色的,穿着黑衣黑裤,头发梳得一溜光滑。“黑子,快点装箱,今晚码头要运货,有一班船凌晨会进码头。”领头的吩咐道。那个叫黑子的男人眼睛滴溜溜地转动,好似会说话一般。“是。”他轻声回答道。正说着,他大手一挥,一群人七手八脚地开始搬挪箱子。屋子里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偱声望去,屋里头整齐地码着一堆箱子,大大小小,好像有十来箱。
  “镖头,一切准备妥当,请您清点货物。”黑子卑躬屈膝,朝着一个仰着脖子的男人轻声说道。只见镖头梳着一头中分头发,乌黑油亮,右手端着架子,手心里的两颗透亮的玻璃珠不停地转动着,摩擦着,发出咚咚声。“好了,你下去吧。”他面无表情,根本没有抬眼望黑子,只是淡淡地这么说了一句。黑子望了一眼地面,又抬头望了一眼镖头,手脚麻利地退下了。
  春香楼,一个僻静的房间内,位于走廊的最里边。一个男子身着布衣黑帽,身形瘦削,斜躺在檀香木椅上,翘着二郎腿,双手端着一杯茶,不时地剔着茶杯盖子,跟身旁的一个妇人说着悄悄话。“我说总管您今儿个怎么有空到我这儿来坐坐啊?”妇人轻声问道,右手遮盖住自己的上嘴唇。这嘴唇非薄非厚,恰到好处。男子一听,望了她一眼,往茶杯口吹了一口气,喝了一口茶,笑着说:“呵呵,这不今天不当差,来看看你。”“总管真是说笑了,谢总管厚爱。”妇人轻笑道。
  这时,门开了,走进来一位姑娘,二八年华,长得眉清目秀,身材丰腴。她身着一袭藕绿色的花袄,右手腕上戴着一只翠玉镯子,盘头,头上插着一支翠玉簪子。她微微低头,抿嘴笑,面露一丝羞涩。“快叫总管,愣着干嘛?”妇人皱紧了眉头,赶忙提醒道,说完她便捏着手帕招呼道。妇人望了一眼她身旁搀扶她的小二,过不了一会儿,小二便退下,走之时顺带关上了门。“总管。”女子小声说道,声音甜美。妇人连忙向总管禀告道:“总管,这是春香楼新来的姑娘,叫小翠。”总管伸出左手捏了一捏上嘴唇的胡子,眯着眼睛望了她一眼,说:“果真是水灵。”那个叫小翠的女子忙不迭地过来给他倒茶,一双丰腴的手如同羊脂玉一般顺滑,衬着这瓷器越发显得温润如玉。
  “倒还懂礼数。”总管吭声说道,瞟了她一眼。“会什么?”他问道,呷了一口茶。女子从木橱子里拿出一把琵琶,端坐于木凳上。她手抱琵琶,低着头望着琴弦,只听得悠扬清脆的琵琶声弹奏起,她快速地拨弄着琴弦,琵琶在她手上犹如有了生气一般。现场甚是安静,连掉了一根针都能听得到。
  琵琶声悠扬悦耳,在小翠的手里犹如有了魔法一般,总管听得如痴如醉,轻晃脑袋,说:“听曲真是人间乐事。”他手中的小酒杯轻轻晃动着,仿佛来了兴致,竟自顾自哼起了小曲。
  这边美酒佳人,莺莺燕燕,屋里头琵琶声缭绕,只听得木门“咯吱”一声轻响,来了一个身着灰衣头戴灰帽的小厮。他轻轻凑到总管身边,竖起手耳语了一通。只见这总管突然神色异样,眼睛里闪过一丝恐慌,直直地站了起来,嘴巴张得老大。
  “快带我去看看。”总管紧张地说,嗓音里带着一丝沙哑和惊慌。
  究竟是什么事让这位淡定的总管如此惊慌?
  二人一同到了码头边上,只见地面上散落着一堆木箱子,里面的瓷碗跌了出来,淡黄色的麻绳鲜艳醒目。“这是怎么回事?”总管质问道,双手背不停地拍打着。他一边说一边细细观察着现场,生怕遗漏了什么线索。“我说,那两大箱准备运上京的瓷瓶没事不?”总管问道,额头上冒出一颗颗的汗珠子。
  小厮支支吾吾不敢说,总管一看他那怂样,心里明白了七八分。汗珠子直接从脖子处淌了出来,直直地流了下来,在脖子上形成一条条汗流。总管一急,伸出左手掌狠狠地拍了一下小厮的脑瓜子,跺着脚气急败坏,叫嚣道:“到底是谁干的?要是被我抓住有你好看的!”正说着,码头上出现了一个黑衣人的身影,慢慢地摸了过来。
  “来人啊,抓小偷!”总管急地大叫了起来。黑衣人一闪而过,再也望不到了。“快追啊。”总管指着身边的小厮说道。小厮愣愣地反应了过来,朝着黑衣人逃跑的方向追去。
  一路追到了一条小巷子,他的身后是一片幽蓝色,弥漫着一片白雾,犹如水墨画中的晕染一般自然散开,石青色的墙壁上整齐地排放着一根根淡黄色的竹竿子。黑衣人将竹竿子推倒,挡住了他的去路,迅速地朝巷子里头奔去。
  他一边跑一边回头望,一个不小心跌倒在地。小厮赶过去将其扑倒,嘴里叫喊着:”看你往哪里跑,总算抓住你了。”“走!跟我见总管去!”说完,他将黑衣人五花大绑起来,押往府衙。
  府衙高堂之上,青天大老爷端坐堂上,总管坐在一侧。“来者何人?快快招来,免受皮肉之苦。”大老爷对着堂下喊道。黑衣人被衙差按压着,吃力地抬起头来,脸上的黑布被扯下,露出一张充满英气的脸。“呸,让我招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知道了也不会告诉你们。”黑衣人语气中充满硬气。
  “好家伙,嘴硬!”大老爷显然对他的回复甚是不满,摸了摸嘴角的一撇胡子,略带生气的口吻说:”来人,用刑!”
  堂下的衙差七手八脚地端上来一个木架子,这架子看着不可怕,实则可怕得要命。”将他按到架子上,看他说不说。”大老爷发话了。
  过不了多久,黑衣人被强行放置在架子上。这架子上有好多按扭,红黄蓝绿,每一个都是厉害的家伙。黑衣人望着这玩意陌生新奇,自己败下阵来,还没按,连连求饶。
  大老爷嘿嘿一笑,摸着胡须说:”这西洋玩意果然厉害。”黑衣人略带哭腔,脑海中想像着自己被电击失禁的样子,吓得失声大叫。
  “我招我招,我招还不行吗?”黑衣人痛哭流涕地说,“镖局里的黑子让我这么干的。”“瓷器哪里去了?”大老爷问道。“其他我真的不知道了。”黑衣人哀求道。
  “黑子?”大老爷脑中略过一丝不悦,嘀咕着:“何许人也。”
  这边泄漏了风声,镖局里议论开来,顿时炸开了锅。“镖头,消息走漏得太快,黑子被供出来了。”小厮附着他的耳朵边说,“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
  镖头顿了一下说:“事情总会有解决的办法。”“黑子是我们的人,该怎么办?”小厮商量着问道。
  “大不了到时候把黑子扔出去。”镖头无奈地说。“这怎么行?黑子哥这几年出生入死,为我们镖局做了不少事。”小厮显然有些不乐意地说。小厮眼珠子在眼眶内转了几圈,小声说道:”镖局里前几天来了一个陌生人,跟黑子私交甚密。”
  “陌生人?什么陌生人?”镖头惊诧地问道。小厮在他耳边说了很久,但是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