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摘花

  桃源居,傍晚,天边飞起一抹红霞,日落西山,染黄了云彩。微微的暖暖的落日余光下,淑月端坐在窗台边,书桌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叠叠的书本,厚实平滑。她一头油光发亮的短发,左边额头上夹着一只银色的发夹。
  她的面前是一叠稿纸,淡黄色的,上面绘制着一行行竖条的红色线条。她右手握着一支狼毫笔,在纸上写字,上面写着:“小楼昨夜又东风,怎敌他晚来风急。”她一边写一边左手扶住额头,微低着头,望着稿纸一言不发。写了一会儿,她放下了笔,眯蒙着双目望向窗外。这时飞过来一只鸽子,雪白的羽毛下面覆着一层淡灰色的羽翼。淑月抱过鸽子,从鸽子的脚上抽出一支红签来,打开绑在红签上的绳子,只见上面写着一行密密麻麻的字:青水河相会。
  东笙哥找我有事,她心里想道。淑月洗漱打扮了一番,换上男子衣物,急冲冲地赶往青水河畔。“东笙哥,你找我啊?”淑月问道。东笙回过头来,小声说道:“是啊。”
  “不知你有何事找我?”淑月小声问道。东笙笑着说:“过几日我爹大寿,我想去给他抓只野鸡来祝寿。”淑月说:“抓只鸡?去哪里抓鸡?”
  东笙笑着回答道:“我想去郊外的山上找野鸡。”淑月提议道:“不如我们去后山看看,祝寿还是摘些君子兰比较好。”东笙随即答应了,与淑月一同去了后山。
  白龙镇内有一座荒山,名唤童山,平日里鲜有人迹。这荒山上枯草遍野,呈现一片废弃之态。
  踏过一片泥泞的山路,爬上了泥台阶,他们在后山看到了一群山鸡。一片空旷的草场,四周满是淡黄色的草,几只山鸡正站立着啄食,地面上遍布着一条条缠绕着的小线虫,野鸡们用尖尖的喙一下子便啄住了虫子,将其吞入胃囊中。
  “东笙哥,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淑月左手拿着纸折扇一拍右手,惊喜地说道。东笙点了点头,正欲伸出手抓鸡,野鸡们慌乱地四散逃蹿,发出“咯嗒”的声音。
  东笙上前便是一抓,逮住了一只稍微肥硕的野鸡。拎着它的翅膀,它扑扇着厚实的翅膀,尖叫着,他将它一把塞进了鸡笼里。
  二人拎着鸡笼准备下山之时,正巧碰到了一个老妈妈,她急忙伸出手指责道:“你们这群人,快放下野鸡,谁允许你们抓鸡的!”顿了一下又说:“这可是我辛辛苦苦养的。”东笙一听,颇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放下鸡笼。
  “老妈妈,我不知道是您养的鸡。”东笙解释道。老妈妈连连摆手,他们拎着鸡笼跟着她一同去了她住的地方。
  在一处美丽的地方,前面是一片白色瀑布垂练而下的山涧,底下溪水潺潺,深褐色的圆石头浸润在溪水中,浑圆润泽。溪水面上不时溅起水沫星子,在空气中挥发散乱,变成迷蒙的雾气。
  山涧一旁是一处农舍。“你们先坐一下,我进去给你们倒杯水。”老妈妈指着院子中央一张古朴的木桌说道。淑月小声嗯了一声,掀起褂摆坐到圆木凳上,伸出左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说:“东笙哥,请。”二人坐定之后,淑月嘀咕道:“这老妈妈怎么半天没回来?”
  正说着,老妈妈端了一木盘子茶进来了。她将茶盘放到木桌上,说:“二位请喝茶。”淑月望了一眼茶杯,指着杯中的玫瑰说:“老妈妈,这玫瑰花茶美容养颜,真是好茶。”老妈妈笑了一下,双手揉搓着,不好意思地笑着说:“不敢当,这是我闲时自己种的,晒干了用来泡茶。”
  淑月一听,伸出左手大拇指夸赞道:“您辛苦了,您真厉害。”老妈妈听了这甜言蜜语,捂住嘴巴偷笑道:“我一大把年纪,难得听人这么夸奖我。”顿了一下又说:“我带你去后院看看。”说完淑月站起身,跟着她去了后院。
  只见后院种了好多玫瑰花,一大束一大束的,散发着怡人的馨香。娇艳的玫瑰花点缀了农舍,给这里增添了一丝诱人的气息。老妈妈走到玫瑰花丛畔,从田里摘了一朵玫瑰花送给淑月,说:“你看这花多美。”淑月点了点头,接过花朵,说:“老妈妈,求您一件事!”“但说无妨!”老妈妈说。“能不能把野鸡卖给我们一只?”淑月商量道。“不行,那是我自己家养的鸡,不舍得卖。”老妈妈说。淑月恳求道:“就一只。”老妈妈连连摆手,怎么都不同意。
  到了夜里,因为天太晚,他们不便回去,于是留宿在农舍。一间宽敞的房间内,两扇淡黄色的木门打开着,淑月一个人静静地坐在短木桌旁喝茶,一边喝一边望着窗外明媚的落日景象。
  杯子里的茶水呼呼地冒着水蒸气,弥漫在四周,形成一团白色的雾气。淑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心里思索着该如何让老妈妈把野鸡卖给她。她不自觉地站起身,走到廊道外左顾右盼,瞧了一眼院子中央的木凳,又瞧了一眼圆形的木屋,眼睛不自觉地盯到了玫瑰花丛上。要是我帮老妈妈替花丛浇水施肥,兴许她会卖我一只野鸡,她心里想道。二话不说,她一个人跑出了院子。
  傍晚,淑月一个人蹲坐在花田里,替玫瑰花锄草施肥,过不了一会儿,花丛中的草锄净了,她又去水缸边舀水浇花,浇过水的玫瑰花娇嫩欲滴,愈发的娇艳。
  夜深了,黑黑的幕布拉开,老妈妈走进了淑月的房间,见她帮自己浇花施肥,心里感激不尽,坐到木桌旁与她攀谈起来,说:“姑娘,谢谢你帮我浇花施肥,不然我一个人还真忙不过来。”淑月一听心里一惊,说:“老妈妈,您怎么知道我是女的。”老妈妈微微笑着说:“到我这个年纪,什么事看不透。”
  淑月笑着望了她一眼,心里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次日,他们准备回镇上,临走前与那老妈妈告别。“大娘,我们先走了。”淑月热情地说。临走前,老妈妈从花圃里摘了一些君子兰给他们,说:“年轻人,祝寿还是用些君子兰比较好,象征平安吉祥。”淑月点了点头,同意她的说法。东笙接过一篮子的君子兰花,心里充满了感激。
  二人带着一篮子的君子兰花回了白龙镇。青水河边,淑月向东笙摆了摆手说:“东笙哥,我先走了。”他点了点头,感激地说:“幸亏有你,才能找到这么好的寿礼,你真是我的好兄弟。”淑月一只拿着纸折扇的手摆了摆,腼腆地说:“不用客气。”说完不好意思地跑开了。
  白府门前,白东笙手里拎着一篮子的君子兰花过来了。管家不禁问道:“东笙少爷,您这是怎么了?拎着一篮花!”东笙伸出左手摸了摸后脑勺,说:“我这是从乡下找来的花,特地拿来给老爷祝寿用的。”
  “少爷真是长大了,会孝敬长辈了。”管家高兴地夸奖道。东笙乐呵呵地进了屋门,琢磨着将这一篮子君子兰放在大堂的何处。
  打眼一看,大堂的木桌上刚好有空位,于是将其摆放在中间。一簇簇淡橘色的君子兰花散发出淡雅的香味。引得丫鬟家丁们纷纷过来看,问道:“好香,东笙少爷,这是什么花?”东笙思索了一下笃定地说:“这是君子兰花。”
  丫鬟鸣凤甚是兴奋,拍着手掌高兴地说:“少爷真是孝顺。”东笙微笑着望了她一眼,打趣道:“鸣凤你真是会说话,平日里少爷没白疼你。”鸣凤歪着脑袋,面露一副憧憬的样子。
  “鸣凤,你还有空在这闲聊!老爷大寿,好多事情等着你去办,快去干活!”丫鬟小莲不耐烦地提醒她道。“是,大丫鬟,鸣凤听您的,这就去。”鸣凤有些不情愿地说。说完便碾着小碎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