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喂鱼
“小姐，你的画技真是高超，你没看那白老爷，望了那瓷瓶跟入了迷一般。”春桃扑哧一笑说道。淑月回过头来，望着她说：“我哪里有这么厉害，许是你又夸大其词了。”二人说笑间，淑月换好了一身衣服，站立在一面椭圆形的镜子前面整理衣衫。那身旗袍是素色的，上面布满了淡绿色的格子，清新雅致。她的头上戴着一个发箍，银色的，布满了星星点点的颗粒状的小钻石，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小姐，你穿这身衣服真是好看。”春桃夸赞道。“是么？”淑月问道，“你今天是怎么了？嘴巴这么甜。”春桃摆了摆手说：“小姐，我是说真的。”
“好了，好了，你跟我一块去池塘里喂鲤鱼吧？”淑月提议道。春桃点了点头，转身去了屋内拎着一袋鱼食出来了。“小姐，这些够了吗？”春桃问道。淑月望了一眼袋子，只见里面满满当当地装着一些朱褐红色的颗粒状的鱼食，她轻声嘀咕了一声说：“够了。”说完意味深长地瞟了一眼春桃。她被盯得一愣一愣的，连忙伸出右手掌在淑月面前摆手说：“小姐，你望着我干什么呀？”淑月低着头，小声说：“没什么。”说完她拉起春桃的手往池塘边走去。
池塘边，一汪碧绿的潭水，河面上浮着一片片荷叶，如同碧绿的大圆盘。微风一吹，荷花瓣摇曳生姿，婀娜动人，迎风起舞，真是好看。
“小姐，你看那边。”春桃伸出右手食指头指着前方的湖面说道。只见湖面上流窜着一条条花花绿绿的锦鲤，有通体金黄色的，有白色贴着橘色花斑的，有通体乌黑的，有通体淡黄色的，丰富多彩。
淑月踮着脚尖，捏了一把鱼食撒向湖面，碎沫子刚接近湖面，一群鱼儿纷拥而上，只半会功夫，便将那鱼食吞个干净。它们不停地争抢着，头碰着头，头碰着身子，身子复又碰着身子，发出“砰砰”的清脆声响。
“小姐，你看这帮饥饿的家伙。”春桃忍俊不禁，捧腹大笑，笑得前仰后翻。“哈哈，这鱼儿好活泼。”淑月小声说道，捂住嘴巴大笑。“我们怎么办？”春桃问道。淑月扭过头说：“什么怎么办？”春桃半晌不作声，小声嘀咕道：“没什么。”顿了一下又说：“鱼儿鱼儿，快点吃，来年长成大肥鱼！”说完从袋子里捞出一大把鱼食撒向湖面。
淑月见她如此大方，不禁说道：“这鱼食不用你花钱是吧？你倒是大方得很！”春桃一听，不禁缩回了手，怯怯地道歉道：“小姐，对不起，我不知道。”说完放下了手，将这一捧鱼食放回到袋子内，站立在一边不言语。
眼看着天色渐渐暗沉，天空中下起了瓢泼大雨，雨水顺着屋檐滑落，从瓦当上流了下来，滴落在走廊上，现出一滩滩水迹。“小姐，下雨了。”春桃小声嘀咕道，抬起右手臂遮挡住了自己的额头，无奈雨水还是不小心沾湿了她那如羽毛般轻盈的卷翘睫毛。
“小姐，我们先进屋躲躲吧。”春桃说，仰着脑袋望着天空中那一轮闪耀明亮的太阳。“这是太阳雨。”淑月小声说道。
天空中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在日光的照射下闪现出多彩的光辉，雨幕如同一段段断了线的休止符，垂落而下。淑月收拾了一下鱼食的袋子，牵着春桃的右手，与她一同进了桃源居。
春桃拍打了一下身上的雨珠，毛手毛脚地摸了摸头发，嗔怪道：“这鬼天气，阳光普照的天竟然会下雨。”说完一屁股坐到了木凳上，双手环抱，嘟着嘴巴一言不发。“好了，好了，别嚷嚷。”淑月走到她的身边，按住她的肩膀，安慰道，“正好喂鱼累了休息一会。老天爷这是提醒我们该休息了呢。”春桃扑哧一笑，脑袋转向右侧，说：“小姐，你真是会说笑话。”
“哎呀，我刚换的旗袍弄湿了。”淑月有些难过地说。“小姐，换下来，我帮你晾晾，再熨烫平整便好。”春桃微笑着说。淑月笑了一笑，点了点头，转身去换衣服。
屋外正下着小雨，隔着帐帘子能清楚地听到雨声，白色的帘子纯洁干净，如同淑月那颗单纯美好的心。她伸出左手轻轻柔柔地掀开帐帘，探出半个身子，将手上的那件淡绿格子棉布旗袍递给春桃。春桃抬起眼望着她，接过了旗袍，说：“小姐，你真是利索。”不知不觉间外面的雨渐渐小了，天空恢复了晴朗。
烈日当空，天边出现了一道彩虹，五光十色，甚是好看。淑月同春桃一同跑到了走廊外呼吸新鲜的空气，双手扶住栏杆，抬头仰望天空。淑月轻声说：“好美的彩虹。”说完伸出右手指着天边的彩虹说道。“好想飞到天上去摸一摸这彩虹桥。”春桃天真地说。淑月歪着脑袋，憧憬地说：“春桃，你真是异想天开。”说完伸出右手食指轻轻戳了一下她的太阳穴。
“小姐，天天呆在府里闷不闷？”春桃问道。淑月平着眼睛，叹了一口气说：“你说闷不闷？”过了一会儿，春桃笑着说：“我听说呀，过几天白家老爷寿宴，我们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出去闲逛。”说完莞尔一笑。淑月一听，有些难以置信地说：“不会吧？你这是从哪里听来的？”
春桃神秘一笑，说：“我的消息灵通，不告诉你。”“你这小丫头片子，神兮兮的，你不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淑月开玩笑似的说。
白家，白龙镇有名的瓷器大家族，拥有一座园林，堪比苏州的拙政园，家大业大。白中天，生意场上的行家，叱咤商场数十年。见过的世面比吃过的醋还多，堪称白龙镇商会的老大。他的夫人田翠竹亦是来头不小，是苏州织布庄老板的女儿，大家闺秀，琴棋诗画样样精通。
田夫人持家有道，把这白家上下打理地井井有条。她的贤良淑德远近闻名，是个传奇人物。年轻时候的田夫人是新式洋学堂的学生，会英文会法文。每次外出身边总是围着一堆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皆崇拜她，把她当作偶像。
年轻时候的田夫人风华正茂，追求者众多，然她偏偏喜欢上了白家老爷。这门姻缘被远近的百姓所称道，白家更是如虎添翼。田夫人外交手段一流，在她的整治下，青宝庄的生意如火如荼，生意接得手软，天天人流进进出出，好得不得了。
春桃零零总总说了一大堆，听得淑月一愣一愣的。她惊叹道：“这些你又是从哪里知晓？”春桃摸了摸脑门，不好意思地说：“这些我也是听别人说的。”淑月瞬间对她刮目相看，说：“春桃，想不到你消息这么灵通，真是厉害。”“那当然，淑月小姐的丫鬟自然是厉害得很。”春桃自豪地说。淑月扑哧一笑，说：“你这丫头，一夸就无法无天了。”
顿了一下又说：“你这家伙伶牙俐齿，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春桃笑而不语，默默退下了。“春桃，你去哪里？”淑月问道。春桃回眸一笑，说：“我呀，要回厨房，给你做好吃的。”淑月会心一笑，说：“遇到你这丫头，真是我这辈子的福气。”春桃听了之后，笑在嘴上，甜在心里。蹦跳着如同一只小白兔一般去了厨房，不时回过头笑着望着她。
李家厨房，春桃坐到了一个竹藤椅上，手里拿着蒲扇往炉灶内扇风吹火，一只黑色的大铁锅内，架着一个竹筛子，上面放着一碗炖蛋。
不一会儿，炉灶内燃起了大火，她不停地往内塞了稻草杆子，灶内的火越来越大，慢慢地炖蛋熟了。春桃起身，打开锅盖，双手捏了捏耳垂，将这碗烫炖蛋拿了出来，用一个红漆木盘子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