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相遇

  第二天,淑月又假扮成男子模样,去了瓷器节。一年一度的庙会特别热闹,舞龙舞狮,抛绣球,花样繁多,让人目不暇接。“小姐,这瓷器节第二日仿佛比第一日更加热闹呀!”春桃兴奋地大喊道。“嚷什么嚷,好好享受这气氛!”淑月瞟了她一眼说
  对面来了一队舞龙队,长长的龙身,蜿蜒曲折,大红色的龙身上缀着金黄色的鳞片,一片片闪耀着夺目的光辉。龙头是大红色的,贴着金黄色的龙须,龙眼是乌黑的,随着舞龙的摆动滴溜溜转着,跟活了似的。带头的壮汉手举金龙头,头戴大红色的方巾,穿着一身金黄色的舞龙服,精神抖擞,神清气爽。他朝着后头大声喊道:“大家舞起来!”后面的舞夫听闻了这声喊,纷纷打起了精神,高举着龙身,向前面行进。
  游龙在街道上行进,跨过廉竹桥,穿过小巷子,绕过蜿蜒流淌的河道,一路上热热闹闹地舞动着。舞龙队后头跟着一群姑娘,排列成三个方阵,身穿大红衣,头上扎着一顶红绸做成的帽子,手拿花鼓,敲动了起来。鼓杵子端头上扎着的红绸布在风中飘动着,“咚咚锵”鼓声悠扬,飘了很远很远。空气中满是热闹的鼓声,鼎沸的人声,喧嚣的脚步声,充溢着整个白龙镇。
  淑月和春桃站在廉竹桥上望着这热闹的舞龙队,沉浸在喜庆的氛围之中。“小姐,这舞龙表演真是好看。”春桃指着舞龙队嚷嚷道。“人家都已经走远了,嚷什么嚷呀!”淑月对着春桃说道。春桃不好意思地低垂下了脑袋,双手交叠放于肚子上,望着自己的脚尖,半晌没有说话。
  淑月正欲数落春桃,抬头望见一群人从桥上走过,鱼贯而入,人群中她望见了一个熟悉的背影。高高的个子,大大的脑袋,清秀的脸庞,一身西装革履,气质儒雅,分外显眼。“慢走,恩公!”淑月忍不住伸出拿着纸折扇的左手朝他挥手嚷道。他没有回头,继续跟着队伍往前走,跨过了廉竹桥。淑月卷起手掌放在嘴巴边上,大声嚷道:“帅哥!快回头!”没想到他竟然回头了。一张熟悉的俊秀的脸庞映入眼帘,不是别人,正是东笙。
  他转过身子来,朝她伸出了右手臂,说:“小姐,原来是你呀!”说着便跑了过来,到了她的身边。他惊讶地问道:“你怎么在这里呀?”淑月一听这话有些不高兴,嘟囔道:“为嘛我不能来?”“你误会了。”东笙连忙解释起来。望着他那傻头傻脑的有些焦急的样子,淑月忍俊不禁。
  春桃见他二人你侬我侬的,借故离开,对着淑月说道:“小姐,我去那边看看。”春桃自顾自小声嘀咕道:“我可不要当电灯泡!”嘀咕完便跑开了。
  随着舞龙队伍的慢慢远离,喧闹声渐渐低了,听不见了。淑月和东笙站在桥头上,双手按在桥上。坚硬的石块上沾满了绿色的青苔,斑斑驳驳,微风一吹拂,空气中仿佛能闻到泥土的原始味道。
  “小兄弟,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东笙转过头面对她轻声问道。淑月莞尔一笑,俏皮地说:“我叫淑月,这名字好听吧?”东笙笑了一下,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开心地说:“好听,是我听过的最好听的名字呢!”淑月一听,心里乐开了花,双手合并捧在胸前,脑袋抵在手上,身子轻微摇晃着,撒娇道:“你这嘴巴真甜!”东笙见她这副扭捏作态的样子,像极了女孩子,听这名字也是像极了女孩子,不禁问道:“为什么你这么像女人?”淑月一听,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望着他说:“什么?女人?怎么可能?我可是正宗的男子汉呀!”东笙一听,立马道歉道:“对不起,是我多想了,真不该怀疑你!”淑月连连摆手,将纸折扇抵在下巴处,转过头望了他一眼,说:“没事没事!”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东笙偷偷地对淑月说。淑月见他如此神秘,不禁问道:“什么事情这么神秘!”东笙笑了一下,说:“去了不就知道了!”淑月便跟着东笙去了后山。
  穿过一片喧嚣的街道,到了一片长着矮树丛的郁郁葱葱的山林边上,东笙捏起后山的泥土对她说:“你看这泥土多好!”淑月捏了一把泥土放在鼻子底下闻了一闻,眼睛在眼眶内转了一圈,说:“没什么不同呀!”东笙笑了一下,说:“这里的泥土偏酸性,正好可以用来做陶罐瓷器。”淑月仿佛懂了一般,一时间豁然开朗,会心一笑,说:“你是怎么发现的?”东笙逗趣道:“不告诉你!”
  二人正说笑着研究起了这一捧后山的泥土,不远处望见一个女子急冲冲地朝这边奔过来。这女子十八芳龄,面容清秀可人。她在山路上艰难地行进着,泥泞的泥土地让她的脚不听使唤,她一边跑一边回头往后看,神色紧张。她口中嚷着:“救命啊!”只见她的身后跟着一群男子,张牙舞爪,意欲擒住她。
  女子慌乱之中撞到了东笙的怀里,双手抱拳作揖道:“大哥,救救我!”东笙连忙扶起她,将她藏在了身后。那群人跑到跟前,领头的男子嚣张地说:“你们少管闲事,让开!”东笙不依不饶,挡在他们的面前,劝说道:“一群大男人何苦追着一个弱女子不放?”
  领头的男子双手插腰,右手翘着大拇指,淡然地说:“这姑娘是锦香酒楼新来的丫头,让她陪客人喝酒她不肯,不仅不肯她还趁着我们不注意妄图跑掉。”淑月一听急了眼,气急败坏地说:“你们这帮家伙,人家姑娘不愿意便算了。”众人一听觉得有道理,于是放掉了这女子。“今日我们便看在白东笙的面子上放了你这丫头。”领头的双手抱拳作揖说道。他转过身子,对着后头的那群人挥了一挥手,说:“好了,我们走吧!”那群人拍了拍手掌,扫兴而归,嚷嚷道:“真是一事无成,空手而归。”人群中另一个人嚷嚷道:“算了,就当吃饱喝足了出来散散步。”一群人嘀嘀咕咕回了锦香酒楼。
  淑月对于她的遭遇颇为同情,连忙扶起她,只见她泪流满面,清瘦的小脸上挂满了泪珠子。“姑娘,莫哭,现在没事了。”淑月安慰她道,将她的脑袋抱在怀里,心里甚是心疼她。
  东笙见她俩如此亲密,不禁提醒道:“淑月,男女授受不亲!”淑月一听觉得有道理,用一把纸折扇轻敲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小声嘀咕道:“哦,差点忘了,我现在是男子。”说完她便将她放下了,双手揉搓着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女子不停地啜泣着,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姑娘,你是何方人士?姓什名谁?”淑月关切地问道。说完她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递给女子,让她擦干自己的泪水。
  女子接过手帕擦了擦自己眼角旁边的泪痕,叹了一口气,低垂着脑袋,说:“我本是白龙镇陶家庄人士,无奈家中贫困,学得一手好琵琶,到这锦香酒楼卖唱为生。”淑月见这姑娘眉清目秀,亲切地问道:“姑娘,那你叫什么名字呀?”女子仰起脑袋,呜咽着说:“小女子名唤陶欣然。”淑月一听,将纸折扇在手里拍打几下子,小声说道:“欣然,这名字好听!”
  淑月双手扶住她的双臂,说:“欣然,你以后怎么办?”欣然微微一笑,向他们作揖道:“多谢二位公子相救,小女子此生无以为报。”顿了一下,她略微思量,说:“回锦香酒楼继续卖唱为生。”淑月大惊失色,说:“那不是逃出了虎穴又要回去?”欣然望了她一眼,说:“多亏二位相救,下次他们定不敢如此胡来。”淑月听闻此言点了点头,脚尖不时踢着地面上的碎石子。欣然谢过他们便回了锦香楼。
  “淑月,我看这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吧。”东笙提议道。淑月仰起脑袋望了一眼天边,只见乌云密布,天色有些灰暗,淡蓝色的天空中飘着丝丝缕缕的灰云。她望了他一眼,应答道:“好吧。”冷不丁瞅见隔着一丛矮草丛竟然有一座庙宇,来不及细想便匆匆走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