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瓷器节
庙门口搭了一个台子，台子的背面是一片深褐色的格子屏风，屏风上布满了斜菱形，上面挂着几面铜锣。台子中央站着一中年男子，向台下的众人作揖道：“各位父老乡亲，一年一度的瓷器节开幕了，愿大家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笑口常来，阖家欢乐。”台子后面站着一个小厮，手拿细长的棒槌敲了一下铜锣，“铛铛铛”铜锣发出一阵声响。
台下人声鼎沸，一片喧哗声此起彼伏，百姓们叽叽喳喳地议论着。男子走到了台子前面，敞开双臂，撑开手掌轻轻按压，对着众人说道：“好了，大家静一静。今年的瓷王会花落谁家，我们下一刻便见分晓。瓷王争霸赛现在开始。”
随着一声响亮的铜锣声敲起，台子下面来了好几个小厮，手中抬着一樽大型的葫芦状方口瓷瓶。“这是白家为了瓷器节精心所造的百鸟朝凤方口瓷瓶，重达一吨，经过制胚烧制脱胚绘图上釉等多道工序，由十几个工人共同制造完成。”男子大声介绍道。只见这瓷瓶个头颇大，厚实，质料细腻，白色，纯净到没有一丝杂质。瓶身上绘制了一只孔雀，长着一身五彩缤纷的羽毛，尖尖的喙，栩栩如生。
这时从台子下面又来了一帮小厮，手中抬着一樽扁圆形的如同鼻烟壶一般的大型瓷瓶。“这是李家所制造的扁圆如意方口瓷瓶，重达一吨，由十几个工人连夜赶制出来。”男子说道，声如洪钟，震得在场的人一愣一愣的。只见这扁圆方口瓷瓶温润如玉，如同一个闺阁小姐一般带着一股羞涩之气，瓶身上绘有富贵牡丹图，牡丹花瑰丽，艳丽动人。卷舒的牡丹花瓣，妖娆妩媚，花芯是淡黄色的，凑近了仿佛能闻到一股清雅的牡丹花香。
“好了，这两大家族的瓷瓶皆到了台面上。下面有请李历经李老爷上台为大家说几句！”男子大声说道。李历经提着褂摆上了台面，他身着一袭暗褐色上面绘有暗金色圆形寿字图案的长褂子，平头，头发乌黑发亮，嘴唇上方有一些黑色的胡子。他走到台前，说道：“扁圆瓷瓶历史悠久，我们这次采用了新的工艺，瓷器的结构更加牢固，瓷器的图案更加多彩多姿，雍容华贵！……”他叽哩呱啦说了一大堆，惹得台下的众人有些厌烦。说完之后他向人群鞠了一个躬，走下了台子。
这时从台子的另一边走上来一个中年男子，约摸四五十岁，“这位是白老爷，大家好好听他讲。”男子对着台下的众人说道。白老爷，白中天，瓷镇里的一个大家族的老爷，平日里为人随和，爱好收集一些古董花瓶。
白中天望着台下喧哗的众人，清了清嗓子，说：“大家莫慌，听我慢慢讲。”顿了一下他说：“这方口瓷瓶是有来历的，话说以前的花瓶都是圆的，一天，造瓷师傅在制胚之时突然灵机一动，他想啊何不把瓷瓶的口做成方的，这样方口瓷瓶便诞生了。没想到，方口瓷瓶一经推出，大受欢迎。”白中天绘声绘色地讲着方口瓷瓶的来历，台下的听众听得如痴如醉。
裁判在台上大声喊道：“下面第一步由观众投票选出自己最喜爱的瓷瓶。”台上走上来一个年轻女子，手上举着一块木牌子，上面写着第一环节这四个大字。台下一片骚动，大家都在商量着该把票投给谁。观众们手中举着一个牌子，红漆色，圆形的木制牌子，一面写着白，一面写着李，代表白家和李家，字体是黑色的。
投票环节开始了，众人举了牌子，由台上的裁判统计了一下票数。李家的扁圆瓷瓶夺得了56票，白家的方口瓷瓶夺得了53票，差了3票。小厮敲了一下铜锣，裁判举起双手，大声宣告道：“第一环节，李家获胜。”
轮到了第二环节，台上架了一张铺着金黄色桌布的案台，上来了六位评委，是瓷器界的资深人士。女子举着木牌子上来了，上面写着第二环节这四个大字。评委们耳聪目明，望着两个瓷瓶左右端详，“好了，我们已经出结果了。”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对着大家说道。经过评委们一致商议，白家的方口瓷瓶获胜。
老人家从评委席上站起身来，对大家说：“白家的方口瓷瓶不论从外观上还是从技术层面上都是无可挑剔的，我们一致决定选白家的方口瓷瓶。”裁判大声宣布道：“第二轮，白家的方口瓷瓶获胜。”
第三轮到了，女子举着一个木牌子上来了，上面写着四个大字：第三环节。裁判对众人说：“大家都知道，瓷瓶最重要的是制胚环节。下面有请白家和李家的工人上台为大家表演制胚。”这时台下上来好几个工人，分站两边，各自的面前摆着一张圆形的石头台子。台子慢慢转动着，工人将双手扶到泥胚上，胚体慢慢成型。他们低着头认真地做着瓷瓶，手上沾满了污泥。
半柱香的时间，泥胚成型，由资深的评委评断泥胚的质量，经过深思熟虑，评委们一致决定选择了白家。小厮敲了一下铜锣，裁判宣布道：“今年的瓷王花落白家。”白中天喜笑颜开，双手抱拳向众人作揖。他走下台来，台下的观众皆向他恭贺新禧。
李家宅院桃源居，一条蜿蜒曲折的沿池走廊一直延伸到尽头，水天相接处有一座石拱桥，上书：亭桥。桥下是一片浅青色的湖水，满池的碧绿的荷花叶子随风晃荡，上面盛着一颗颗晶莹的水珠子，在荷叶上滚来滚去。粉白相间的荷花摇曳生姿，带着二八妇人一般的娇媚，充盈了整个荷花池。
桃源居，一扇深褐色的大门打开着，一扇深褐色的雕花木格子门窗似开非开，透过门窗，望见了一个女子。她身着白底蓝色晕染的剪裁得体的旗袍，梳着一头微微波浪卷的短发，发间夹着一个精致的镶钻蝴蝶结发夹。旗袍的开衩处一条修长的腿若隐若现，脚下是一双黑色的系带绒面坡跟鞋。她端坐在木镜前，端详着镜子中的自己，伸出娇嫩的右手指理了理自己耳边的云鬓，满意地笑了。
桃源居的木门打开了，一个身着白底红色小碎花袄的俊俏丫鬟进来了，淘气地跳着脚说道：“姑娘，瓷器节开幕了，都进行了一大半了，你咋还不出门？”女子轻声叹了一口气说：“你又不是不知道，爹爹不让。”丫鬟走到她的身后，双手轻按在她的肩膀上，提醒道：“淑月小姐你这么聪明，想想办法嘛。”淑月在屋内走来走去，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她打开了橱柜的木门，从一叠衣服堆里找出了一件男人的衣衫和一顶黑色的帽子。“小姐，你这东西是从哪里来的？”丫鬟春桃瞪大了眼睛，惊讶地问道。“不告诉你。”淑月神秘兮兮地说道。“小姐，你不实诚。”春桃有些赌气地说。“好了好了，告诉你吧，这是我特意找天香楼的裁缝师傅订做的，以备不时之需。”淑月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淑月三下两下换好了衣衫，带着春桃一同出了桃源居。
出了李府，径直朝着庙会走去，街道上铺着整齐的石块，百姓在街道上穿梭来穿梭去，一副悠闲的样子。“小姐，不知道今年的瓷器节会怎样？有什么好玩的节目？”春桃兴奋地问道。“不知道，我们一块去了不就知道了。”淑月甩了一下手中的纸折扇子说。她身着一身浅米色底淡黄色花叶的长褂子，头上戴着一顶黑色的金边圆顶帽子，英姿飒爽，有巾帼不让须眉之势。“小姐，快到庙会了。”春桃踮着脚尖，朝着庙会的方向伸出右手食指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