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还是老师好
她在洗漱间小心翼翼，卸妆水在手上涂了又擦、擦了又涂的反复好几遍，耳朵紧贴门边注意客厅的动静。沈楠一个晚上都伏在客厅茶几上作画，不做任何言语，也不搭理江美芽半句。这让有满肚子剧情要表演的江美芽有点泄气，竟找不到一丝机会把自己琢磨了整天的话讲上一讲。
自己的前途就看今天这一次了，要坚持住啊。
江美芽内心暗暗为自己打气，又重新将卸妆水倒在手心来回地摩挲。
唦唦
哗啦
叮当
一整套的声音次序传进她的耳朵：沈楠作画结束了。
“楠姐，楠姐，你看我脸是不是绿了？”江美芽赶忙把卸妆水随便用水从脸上清掉，急匆匆地从洗漱间跑出来，一脸的惊慌失措。
“好的很”，刚刚起身的沈楠被她的大动静弄的有些莫名其妙，随意看了她一眼，把注意力都放在江美芽脚下。
“啊，我错了”江美芽心下一慌，自己湿着脸湿着手，水顺着手指和下巴吧嗒吧嗒地都滴在地板上了，楠姐怕是要发怒。于是讨好似的赶紧跑回洗漱间拿出拖布开始清理地板，全然不顾自己妆才卸到一半，反正与沈楠搭话才是主要目的，今晚坚决不能放她走了。
“我最近一直有一种飞升了的感觉，整个人脱胎换骨一般，举手投足间满满的大咖气质。楠姐，你说我是不是可以出师了呀？”江美芽试探性地询问自己还需要练多久。
相处了不少时间，沈楠早就习惯了江美芽这个沉溺于自我欣赏的性格，实在是懒得接她的话。把她晾在一边，自己继续收拾作画工具。
“楠姐，我每天都要在小区里跑上几圈，那些晨练和晚练的叔叔阿姨爷爷奶奶怎么也混熟了一半，我这么一个要美貌有美貌，要才华有才华的人，就没有谁跟您提过，觉得我不错的？”江美芽依旧不放弃地找话题。
“你这一说，隔壁楼的张阿姨倒是过来找过我。”沈楠突然停下了手头的忙碌，抬起头来一本正经地对她说。
“真的？是国内第一代明星、拿过国际电影节影后，德高望重的那个张老师么？”江美芽恍惚看到沈楠嘴角有一抹憋不住的笑。
“嗯”
“哎呀，虽然她很久没作品了，但是人脉应该还在的，是吧？毕竟地位摆在那里呢，是想推荐我去哪个剧组吗？是什么样的本子？她有没有说？”
“应该算是家庭伦理类吧。”
“哦哦，家庭剧啊。”江美芽开始有点微微失望，她想演仙气十足的古装仙侠剧，不过她很快说服了自己，“挺好的，家庭题材大众接受度广。而且我又长的这么甜，很适合。”
“她上海有个老伙伴”
“嗯”
“这个伙伴在北京有个同学”
“嗯嗯”
“这个同学的老公那边有个侄子，30岁了，一直单身。张阿姨看你不错，想介绍介绍你们认识。”
“楠姐”，被揶揄了一顿的江美芽看着几乎笑倒的沈楠，真的是一脸生无可恋，这不是摆明了在装糊涂嘛。
算了，我还有别的法子。
她趁沈楠不注意偷偷发了一条消息出去，收到暗示地陈维有默契地把电话拨了过来。
“嗯嗯，”江美芽假装自己是一个倾听者，听对面假扮余思敏的陈维痛苦陈述自己在剧组的遭遇。
“哎呀，真的是太过分了，仗着自己粉丝多就可以这么欺负人？你演技那么好，导演也舍得踢你出来？”江美芽语调夸张，恨不得拿一个大喇叭放在嘴边唯恐她唯一的听众注意不到自己的表演。
“哦，现在的娱乐圈已经是流量为王了呀？看来专注演技的时候也要提高自己的知名度才行啊。”不知道是不是她一惊一乍地回话唬住了沈楠，她居然坐在沙发上一脸关切地看着她。见到效果不错，江美芽心花怒放地挂掉电话窜到沈楠身边一同坐下，“听说最近都在推流量明星了，都是量产。”
沈楠只是点点头，不说话。
“我朋友在很有名的一家娱乐杂志工作，说她前两天采访了一个过气明星，这个明星在自己特别火的时候选择了出国深造，如今想复出关系都找遍了也一点新闻水花都没有，根本没人关注他。他倒是闭门训练了那么久，是能力也提高了、水平也提高了，可是市场早就变了，你说是不是挺惨的，楠姐？”
沈楠若有所思。
“我还有一个朋友，演技特别好，是真的特别好的那种，前两天被一个流量明星给挤出剧组了。刚刚心里委屈给我打电话诉苦，说那些个流量只知道念数字、找替身，但是就这样还是有一大批粉丝买账。她觉得不甘心想好好表现，结果因为只知道琢磨演技被导演给劝退了。哎呀，以后在公司估计都不好混。你说我要”
“你这两个故事讲的都不太对吧。”沈楠这个时候才开始接话。
“怎么不对，都是我好朋友说的，错不了。”江美芽信誓旦旦。
“那个过气明星，以为发个复出的消息就该有大批人追捧他，他有什么资格？以前没有好作品，出去一圈两手空空地回来靠嘴说自己是实力派，他就是实力派了？他经纪人就是个废物，当流量的时候不知道该怎么保住粉丝，现在还想把年近30的人往小鲜肉的行列里硬塞。”
沈楠的一段点评说的江美芽直咽口水。
“你那个演技特别好的朋友，她可是导演惜才故意支开的，对于真正想走实力派的人，有这样的作品可不是什么风光的事。”
“她毕竟是签约的艺人，这一下毁了公司的一份合同，老板肯定不开心。说不定会雪藏她。”
“导演因为她这件事愿意接受寰宇其她两名女演员进剧组，这让公司轻松完成了与艾维斯的合作。她经纪人不像你这么蠢，难道不知道该怎么利用这个人情？”
“您怎么知道这么多？”余思敏讲述这些事情的时候，江美芽只听了前半段，安宁怎么利用这些事情做应对的事因为跑步岔气全部错过了，如今听到沈楠说的头头是道让她真不知道该惊讶还是恐怖。
“我还知道这个张导跟各路朋友推荐这个新人，她的将来才刚刚开始呢。至于那些个流量，谁知道能火到几时呢？”
流量一两年把钱赚够了就行了呀，也不需要火一辈子。江美芽小声嘀咕着陈维教导她的这句话。
“娱乐圈的事永远不是你看到的那么简单，你也不用想着走你那位朋友老路，她背后的资源不是你这个籍籍无名的人可以想象的。”
江美芽心中一惊。在唐铭的串店，余思敏告诉过自己她的经历以及推她出来的幕后资本，可沈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呢？她没办法直接问询，一脸谄媚的撒娇，“我这不是还有楠姐你嘛，您比她的经纪人有实力多了。”
“我几年前就不再折腾这些事了，只等出国前把你的基本素质训练好，以后就看你自己的运气了。”
“什么？您不管我？”江美芽惊的下巴都要掉了，好不容易要抱住的大腿这是要把我一脚踢开么？
“我身体这么弱，怎么管你啊。”沈楠说的一脸无辜，“不过你放心，虽然你底子是差了一些，我一定保证出国前将你培养好。”
天呐，你出国之后我还能去哪里蹦跶？
“咋样，成了么？”陈维半夜语音过来问。
“凉了。”江美芽一脸的生无可恋，“楠姐说她出国后就让我自己谋发展，没有精力管我。”
“我就说嘛。”陈维长叹一口气，“还是去找你老师吧。虽然他也没有给你什么门路，但好歹寰宇是正经经纪公司。”
在寰宇的时候，周春文每天带她上演艺课，分析经典、琢磨角色，偶尔也去话剧社与一些大师交流，相比现在的训练有意思多了。
“我现在也觉得，还是老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