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表白
戴胤川听负责人汇报新一批书的情况，差点没气炸咯。
“东岸搞的鬼吗？”
“是，东岸的头儿换了新的。听说以前是个研究员。想必在港口动手脚，让我们的货卸不下船直接沉进海里也是他的意思吧。”
戴胤川这一回怕是憋不下去了。“我接西岸也4年了，大大小小的事情我都不想去跟东岸计较。可他们偏要往咱们的根本处去刨！”
小哥见戴胤川这么认真，赶紧慢慢踱到角落。
戴胤川却把手机翻出来，发了一串号码给小哥。
“张一，你去联系东岸的头儿，告诉他，西岸不会再这么客气了。”
“是。”小哥张一收到号码，溜出门儿去了。
戴胤川从北欧运回来一批两千年前的古书。本来是个有巨大开发价值的项目。结果被西岸的人在港口截下来，说是弄进水里，可派人去找却什么也找不到。搞不好就是东岸直接截走了货也说不定。
而中午戴胤川就收到消息：西岸的人砸了东岸在沙滩的摊子。两方势力算是正式开战了。
叶竣东重新回岗。身上的不适逐渐消退…但是新的生命顺着小乾坤从父体汲取力量和骨血，到底还是会出现影响父体本身的状况。
叶竣东的仙法几乎只有3分钟的启用量，一多就会头晕目眩。没有仙法，他这回是真的成了个凡人。捉一捉小偷啥的估计还凑合了。
马上就要到2013年了。也就是说，今年年底没能抓住李秉承，那就整整让他逃了12年。
叶竣东躺在椅子上，慢慢摇低角度。刚想点一根烟才发现……“对孩子不好。”这种想法居然都出现在脑袋里。虽然人类的东西绝对不会伤了这个小乾坤里的孩子。但是叶竣东还是收起烟没抽。
办公室里的光慢慢把他和躺椅的影子拉长。这样郁闷的时光仿佛怎么也熬不完一样。
叶竣东不停反思，在华夏传说中的精怪，他全部都抓过，杀过。但凡是害人的绝对不会活过被他知道的第一年。
可这来自北欧神话里的传说恶魔，怎么就这么难处理？难不成外地人就偏偏狡猾些吗？
2001年元旦节，叶竣东刚来盐黎接手红衣小丑的案子，当时这个案子非常棘手，叶竣东也只是做了个分析报告就不参与了。毕竟怎么查也就是个人的案子。
无意间叶竣东在浪人酒馆偶遇李秉承。在酒馆后的垃圾过道里亲眼看到“吸血鬼”这种生物，这才开始了漫长的追踪。
当时的李秉承就像现在一样桀骜。但是现在他更“客气”一些。也更“自律”一些。
叶竣东都快觉得这个世纪他简直就是来捕捉李秉承的了，成了李秉承猎人。
“队长，有人找。”
办公室外面喊了声。
又是麻烦……叶竣东起身整理了一下衣冠。
“请进来。”他沉声道。
麻烦这种东西，才不管你是不是怀孕了或者像个凡人一样啥也做不了。更不在意你是个男人还是个神仙。总之来了就是来了。
进来一个女人。
叶竣东一下就看到她身上除开完美外表下散发出来的…海的深处的光。
不是人啊。
“你好，巨鹿队长。”那女人说道。这声音就像是九霄之外的云端传下来的，空灵而且婉转。听见会让人意乱情迷。
“呵呵，请坐。”叶竣东假客气。也想到11年前就有一个超自然生物研究小组给过他这么一个代号。只是当时他们确定不了叶竣东的超自然种类。
“队长，我是斯特里工程研究的特派员。赵清钨。”赵清钨主动伸手。
这种场面倒是像在考验叶竣东。都说和前辈握手这种事，本来应该前辈主动的。而且这个赵清钨和那个什么研究处可能到现在还没弄清楚叶竣东是个啥来着。
叶竣东还是跟她握手了。“研究处我听说过。不用这么客气，你们那里的能人异士多的是比我厉害的。你的能力也很厉害吧。”
“队长客气了，研究处里的各种人都在改造人的领导下做事。改造人尚且比我这样的灵异体要聪明多了。也更适应这个世界。”赵清钨道。
“灵异体？现在你们研究处都开始管鲛人叫做灵异体了吗？那吸血鬼是什么，变异体吗？”
性质上来说，灵异体就是指天生的超自然生物的综合名称。吸血鬼却是人类转化而来的，所以说是变异体倒是很恰当。
叶竣东的冷笑话也是有够无聊的。赵清钨闭了闭眼，干脆装作没听到。直接自说自话“相信巨鹿队长对吸血鬼已经有了解。东岸最近就有吸血鬼活动的征兆。我们发现他们仿佛在寻找什么东西。”
“他们？县里的吸血鬼还成群的吗？”
“是，城的对岸有很多吸血鬼。”
叶竣东简直想即可去联系一枚原子弹来，直接打过去得了。一群！！那还得了！怪不得昨晚就见到一个眼生的新吸血鬼。
“所以我们希望和您合作。诚邀您加入斯特里。”
斯特里…
那就是个超自然生物满天飞的，杀超自然生物的特别组织。
叶竣东都不敢想，万一他忽然没法自控要杀两个传说生物过瘾怎么办？再有…像他这样在凡间活动的神这么新鲜，万一被抓起来研究……然后发现他怀了怎么办？一个男仙怀孕……
“斯特里是个很棒的组织。只是我一向喜欢自己解决这些问题。所以。”叶竣东把赵清钨推到自己眼前的文件推回去了“不必了。”
“谢谢您。”
多的也不说。转头就走……
这姑娘，脾气还真大呀。
斯特里办了这么多年，也是换了好几个领导。现在干脆换了个不会老不会死，不伤不灭的改造人来了。可见华夏文明对于自然的研究已经开始偏向科学化。
叶竣东坐不住，干脆趁着下午去黄钰鹤那儿走一走。反正工作和无限的人生都很无聊。
东区巷子口余生公寓。
余生坐在沙发后面度过了一个白天…他从未觉得这样阳光明媚的白天会这么漫长。
听说陈冽出差去了。余生心里反而觉得这样还挺好……至少她能晚一点知道自己个儿已经死了。
阳光已经很长了，几乎快要落下去进入黑夜。
可余生的手指头哪怕只要伸出一点点去触碰，那必定是烧焦的知觉。他也不是离不开屁股那一块地。他只是懒得走动，怕渴的快罢了。
哦对了。他动过几次，只是因为力气不好控制，所以在上厕所的时候摁穿了马桶的抽水按钮。还顺便把洗手池的水龙头扯下来了。
他堵不上水，更别说去门口拧水闸了。这大好的天气，再说一会儿又把水闸给拧出个好歹来。
于是他是在嘈杂的噪声环境里度过这变态的一天的——因为吸血鬼的听力也无敌好。
正打算一觉睡过去的余生被一阵敲门儿声吓得激灵，慌的一下还让阳光烫个正着。
Xx的，谁呀！这时候上门儿来了，朋友们那边都应付过，说自个儿这几天回老家来着……
余生绕了十几个弯才到门前。
另一头的敲门儿声既急促又有些生无可恋的样子。
余生深呼吸了几口，开了门。
结果就是个毛孩子一头扎进他怀里……余生可光着膀子呢。
“叔～”
带着哭腔。
“嗯？？？？”
这不正是我那个倒霉侄子吗？余生一惊，完了完了……我这变化这么大！这怎么……不过这死小孩似乎也没认出来…………
“傻泽，你怎么跑我这儿来了。”
余生抚摸着余泽的头发。十五岁刚过余生肩膀的年纪。唉，想来差不多也就和嫂子吵架了呗。
“我和我妈吵了一架。”
果然……
余泽感觉这身高差不太对劲儿，而且这肉感结实的像假的一样。戳了又戳，不对，不对，心想我叔叔啥时候有这种身材了。
抬头一看……
“哇靠！！”
吓得跳开，眼泪说收就收。
“我认错了吧？”
余生有些尴尬“呃……嗯……我这两年坚持锻炼，嗯，壮了很多。哈哈……哈，哈哈哈哈。”
“叔～”
他还真信了。重新回到余生怀里那个翻来覆去。
余生只能任他挂着，绕着弯儿把他带进屋子里去。
“说吧，怎么回事儿。”
余泽扭扭捏捏，擦眼泪拧鼻涕，活活戏精。
“我妈要送我出国来着，我不去，她非要我去，我偏不去，她特固执！偏偏就要我去！可我就是不想去，可她就是想让我去，但我真的不想去，不知怎么的她一定要我去不可。于是我就来找你来了。”
“……，好吧。那你就在我这儿呆着吧，反正我这儿也不安全，条件也没朴洲好。”
余生指了指厕所里流出来漫了满地的水。还有那个坚强不已还在滋水的水龙头。
“我不管，反正不回去！”
撒娇不成，这屁孩还撒起泼来了……
余生无奈，只能任他住在这儿了。但是未免他看出什么端倪。“你出去把我的窗帘挂上去，别让一丝光线照进来。另外去把楼梯间里的水闸关了。我睡一会儿，然后再给你妈打电话。”
“Yes！”
关上门出去了。
这孩子，笨成这样儿，还真不知道江湖险恶啊。十五岁就要被送出国，当然换谁都不一定一口答应的。难为他了。再想想其实嫂子也是为了他好。
余泽倒是勤快，就这么敲敲打打的收拾起来。直到昨晚的时候，天都黑了。
他推开叔叔的门正要讨赏。却发现房间里空无一人……
“？？？”门窗却开着。
这儿可是三楼…叔叔不走大门儿，跳窗户的吗？
余生自由了。
在各个矮楼之间跳窜。
他得去找一口吃的，免得什么时候他控制不住自己，再把侄子给吃了。
余生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为什么自己不去找叶竣东呢？思想打架：找到他，让他看清楚自己的能耐，看清自己不是一个一无是处的人。可是他即使再强大，也是个恶魔，万一吸血鬼对神仙的血也有兴趣怎么办………
所以最近，直到余生自己学会自控之前。还是不要去找叶竣东了，免得一尸两命。
余生逮着一个落单的男人……看着眼熟。
余生从六楼的楼顶跳下来，在一处店后的无人区拦住他。果然是旧相识呢。
何中以吓得一激灵，哆嗦着大喊了声“什么人！！！”
余生从暗处走出来，到他的面前。“何中以，这么快就不认识我了吗？”
叶竣东黄钰鹤就在前面的店面喝茶，路过店面，似乎捕捉到一丝声音。恰好又是两个敏感的人。于是就寻声而去。
何中以听这声音，好像在记忆里的确接触过。但是那个人的形象和现在完全不是一回事啊。“余生？”
“算你有良心。”余生踱步看着他，却不拿什么正经眼神“东岸你也不敢回吧？嗯？砸了一个据点，他们想必不会放过。”
“蒙我呢吧？余生还差你半截！你丫不就是来替他寻仇的吗？别扯犊子了，不过都是西岸的狗而已，都是…………额……”
余生疾步上去，一只手就拎着何中以的脖子把他拉起来。
“粗鄙。我是不是余生大概也不要紧。不过你倒是说对了一件事。我就是来寻仇的。”
说着，他的眼眶变的血黑，暗色的经络在脸颊上爬动，六颗牙齿也同时长出来。这一顿想必能吃个大饱了。
余生没想杀了何中以，但是愤怒让抽血的感觉加深。同时他有些失控…很难再一次从快感中抽离。这一口下去，天旋地转…他感受到的一定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
忽然脑袋一刺痛，像是一瞬间有无数根针在头腔里搅动一样，余生疼的动弹不得，只能呻吟着丢开何中以。跪在地上。
而迎面走来的两个人，却是不停念着咒语的黄钰鹤，还有毫无表情的叶竣东。
“人还活着。”叶竣东极快判断倒地的何中以的情况“我去找一根木桩。”
“他是余生。”
黄钰鹤停下咒语。
余生也如临大赦，整个人瘫在地上，大出着气。他还满嘴是血，还有不断随着唾液从嘴里流出来的血浆。
“你说什么？”叶竣东没有看黄钰鹤。这是他第一次认真看一只吸血鬼。
“他转化了。”黄钰鹤说。“刚刚两天而已。”
“你是余生？”
叶竣东慢慢走近那个眼神无法聚焦的，充满无助感的男人。
他俊如天人，白若月华。转化这件事，洗掉了他一身的凡尘俗气，改变了他的容貌和身形。仿佛只有灵魂是原来的样子，但最可笑的就是吸血鬼在传说里是没有灵魂的。
“你是余生吗？”
余生没有回答，他被多种情绪冲散了理性，现在正处于一个把害怕的感觉放大的状态。
“你……”叶竣东有些失态“谁把你变成这样的？”他抚摸着余生还会变化的眼睛，那一双绝美的眼睛。他反复问道，“是谁？！”
“是我自己。”余生发出干涩的声音。
叶竣东的手停下来了，离开余生的皮肤表面“为什么？”
余生又不回答了。
“你把自己变成了恶魔你知道吗？一个没有良心没有人性，没有怜悯的禽兽你知道吗？？”
叶竣东恸吼。
“为了你，变成这样。我从前什么也不是。你现在愿意看我了，我却是禽兽了吗？”吹到余生耳畔的风忽然格外响而清晰。同时他还看清叶竣东惊异的表情之下，短发飘摇的模样。
听说恋人的蜜语风吹过，上帝会假装听不见。
余生慢慢站起来。
“我这个人这种性格，的确算是在骚扰你了，叶竣东。我相信你杀死吸血鬼的能耐，既然你亲眼看到了。”余生指着地上的何中以。“杀了我，我再也不会让你见到我。”
“在我那里，我不知道你心里想着去死的时候，连看都不愿意看我了，我以为你会放下这些事情，好好做一个凡人而已。余生。…我接受不了。”叶竣东频频摇头。
“你不用接受。因为我已经接受了。”余生擦了擦嘴角的血，一步一步往大道的方向走去。想是今日之后，不论去到哪里。都不要再想起叶竣东这个人了吧。
余生的脚步不停，一个头也不想回。
“余生，我不会放过任何一只吸血鬼。你此生最好躲着我，我只能放过你一次。”
他听见叶竣东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