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风声
陈冽特内疚魏淑的事儿，已经表态和那女的彻底决裂并且站队余生，还给余生介绍了个奶茶店的工作，余生这人痞的像个笑话，难得认认真真学了几天手摇奶茶。可光是开电动去送外卖就快累掉余生半个魂儿，别说坐在柜台后面像个傻子一样给人家递杯子这种无聊事儿了。说到底，余生就是个不安分的人。
一上午余生跑了十二单，最后一趟回来还是店里的大哥让他歇着会儿。
大哥李秉承是陈冽刚认识的朋友，年纪轻轻26，186的大高个在余生面前像个山一样晃来晃去。余生看他长得帅气硬朗，貌越金城武，和叶竣东就很不一样！！！！同样生的好，人家李秉承这个人和蔼可亲的跟假的似的，看余生馋了就请他开荤，见他累了立马恨不得让他躺着。慈祥的跟亲爹似的。
再说警察局里那个雕塑一样的冰山……你瞅瞅，就算帅的惊天动地长得比吴彦祖还帅好些，可人与人的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怎么就？
余生坐在门口刚迎了阵风就打了个哆嗦。手指叼着根烟点上了。吐出一口烟圈，手指上随手抖落的烟灰不知飘向何处。
他高翘着二郎腿，白色的t恤有些着上奇怪的颜色，大概是因为他这个人不修边幅把其他颜色的衣服混洗而导致的褪色和吃色。黑色的短裤裤脚有些绷线，就连鞋子也开了胶。没人知会他一声，他应该不会想起来自己多久没买过新衣服了。
余生眯着眼睛望着远处却不定睛，脑子里已然放空，正是游离状态。
忽然他眼前的光线一暗，身前的小圆桌上放了杯特调奶茶，而扶在上面的正是李秉承骨节分明的手。
他穿着黑色的制服，围着藏青的围裙。脸上微笑着。
“请你。”他说。
余生一笑，“干嘛…我不接受特殊待遇啊，拿走拿走。”
挥挥手，其实眼神一直盯着那大杯子里滚动的小珍珠呢。
李秉承拉了椅子坐在他旁边。脸上挂着陷出酒窝的微笑。“今晚约了小冽，咱们撸一顿？”
“好啊！”
余生几乎是毫不犹豫，吃货的属性立现。只要他这个人有一口吃的干啥都痛快了，立马满血复活。
屁颠屁颠抓过那杯子喝起来。
冰块甜度刚刚好，一口下去，奶茶在味蕾上慢慢散开，余生多年之后依然最怀念这一口。
有李老板这般待遇，余生喝完奶茶全忘了早上的要死要活，骑上小电动顶着头盔送外卖去了。
这一回要跑遍四个不同的街区，上上下下地光是想想余生就开始喘气儿了。
虽说到了11月份也该凉快起来，可今天这太阳像个假的一样，覆盖在余生身上每一寸。每一回待他重新坐上那坐垫地时候都要有被烫的心理准备。心里觉得自己就像个疲于奔命的串儿似的。这都是命啊！命！谁让摊上个这么好的老板呢？
总算送完这一趟，余生不急着回店里。还是坐在车上，停泊在马路边抽根烟先。
烟圈四下乱飞，树叶的影子把余生遮的七七八八。他进出了几口气，浑身起了一遍鸡皮疙瘩。自觉热气似乎在慢慢散去，甚至此刻连头盔上面仿佛都能渗出些许汗来。
顶好的时节，道上摆满了摊子。卖什么的都有，一贯有些从余生儿时起就听着的吆喝声此起彼伏。余生想起7岁那年的大夏天，外头火辣辣地天，他母亲为他一个一个扣上衣服的纽扣，可他却不安分，特别扭地想往外跑。只因听他哥哥说起豆腐花会时常从家门口经过。那时候好奇豆腐花的味道，再毒的阳光再大的风都拦不住他。那老伯伯叫卖的吆喝声成了余生的童年里最期待的声音。长大后再怎么尝豆腐花却都吃的不如那时候香了。
耳畔传来一阵激烈的东西撞击声。余生寻声去。几个小年轻围着个阿婆的摊子左推右拐。好好的水果车翻了一点斜度，滚出去许多果子，隐隐约约就要整辆车翻。那些丢在地上的，谁人不在乎就踩上一脚，生生糟蹋了。
余生仔细听过去，像是价格上的事，又像是质量上的事。但人要想找茬什么理由不是理由。这么欺负一个脏话都不会骂，只会道歉的老妇人算什么本事。余生只觉得可恨是周遭都是些在看热闹的人，唯一有一个风风火火像个社会头闯过去的人就是他自己了。
其实人群之中还是有一个在仔细观察判断和等待时机的人，那就是叶竣东。看到余生像个山大王一样出现，他不禁眉头一皱。
那些个人正围着水果摊叫骂着，甚至有几个几欲出手的动作。可忽然吹过一阵快步带来的烈风，被余生一个个拉开了。
树荫之下，叶子仿佛惊动，刷刷摇晃的样子恍地众人有些眼花。
“差不多得了啊。”余生低低道。心里压根儿不去想发生什么事儿。
那三个人有些懵，快速相觑一眼，似乎没有接收到什么关于这人曾有交集的记忆信号。
“你谁啊你。”领头那个最凶的自然就是底气最足的，矮矮壮壮，一看就有些社会气息。
余生掐掉手里的烟头，霸气一甩“我？你配知道么？”
阿婆特怯怯地往摊后躲，低头抓起散落的水果，像是能留一个是一个的样子。
“丫有病吧。”
那人骂道。
“这摊儿是西岸浪人酒的，有意见到酒吧里聊聊？”余生笃定这厮听说过浪人酒，戴胤川的影响力也算是耳熟能详的，虽说没做过什么好事，但论起江湖事还是有地位的。
看那三人交头接耳一番，余生对这事儿心里有底了。
果然，三人很快也不敢作声，恶狠狠顶着余生一眼便转头走了。领头的那位不服，刚出几步就特浮夸淬了口唾沫。
阿婆看危机随着围观群众的瞩目慢慢消失而化无，终于过来和余生道谢。
慈祥的脸翻出盐黎县的方言，余生能懂一些大意，于是用憋足的方言告诉阿婆不用谢。交流还是蛮通畅的。
余生从小就说普通话，胸前的红领巾极其鲜艳，几乎不怎么接触方言，能说个一两句也算不错了。
“以后他们再找麻烦，您就报警。”
这是一句地地道道的盐黎方言，声音让余生觉得耳熟。于是他瞧见不远走过来一个人。
阿婆忙答应了句，回头整顿摊位去了。
叶竣东朝余生一笑，“原来你还会做好事啊。”递上一根烟。
余生接过来笑还之，“我这不是最近不怎么想看到你这张脸么。”随手点上烟。“另外，就冲你们那些个人，今天这样的事，找你们有用么？”
“别的我不敢说，但你的事却都是我们解决的。”叶竣东机械一样的脸庞没有任何表情。
这话听的余生无力反驳…盐黎县的警察的确得力，不说破什么大案子，至少东西两岸之外的治安的确非常好。这种砸摊子的事几乎见不到。今天大概是阿婆运气不大好。
看叶竣东这一身便衣打扮还挺有人样的，少了穿着制服的戾气，多了些亲和力。似乎连性格都不大一样了。
“喂，你是不是看我特不顺眼啊。”余生问。
“你少犯点事儿，我处处看你都顺眼。”
“”废话，谁想时不时犯个事儿，谁想被抓进派出所去？谁想常常见到你那张脸！！我还没说我看你不顺眼呢！
余生心里想想，这话到底没说。
叶竣东吐出一个完美的烟圈，随着风慢慢飘散，在高出余生一个头的位置最终消失。
这高高在上的感觉以为为是的态度，余生简直想给他当场摁在地板上搓一顿教他做人。
“你还兼职送外卖吗？”
叶竣东指着余生的小电动问。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这就是我的工作。”余生漫不经心道。
“务实一点没什么不好，保持下去，还是让我少见你几次的好。”说罢，叶竣东灭了烟走掉了。
也不知道这人到底发的什么神经，哪儿轮到他来说教了。
不知为何，余生定神望着那挺拔的背影许久都移不开目光。恍惚间，也许是长长的阳光造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效应，那背影分明在发着光，微弱却很纯洁。大概是长得帅的人本身就自带光环吧。
晚上李秉承请客。不过地方是余生找的，还特地约出戴胤川来，想想许久不见，就算和他喝两杯可乐心里才会觉得舒坦些。
盐黎的夜市非常热闹，主要动线都挤的水泄不通。这几个人也是拼了命才寻摸到一个空位能喘口气儿。
“大生不能喝酒。”戴胤川指着菜单上的饮料道，“来点茶饮吧，不然咱们喝过去了，他和女孩儿也应付不了咱们。”
戴胤川初次见李秉承，可只是这第一眼就知道这个硬汉能喝。而他边上的陈冽估计多少也能来点儿。
李秉承露出一个恰到好处地微笑“喝什么都行。”他说，“我以为这小子虎头虎脑，怎么也能喝几箱，怪可惜的。”
余生还笑之“承哥，我那是过敏，我要是不过敏，他们摊上这一点点，我给你说，我不是吹的……”
陈冽简直想用玻璃杯套住余生的嘴。“小时候大生偷喝了我家的白酒，之后愣是一个星期没见他来上课。当时班上的人都以为他喝过去了已经。”
谈笑间，各色食物都已上桌，大多数都是余生爱吃的垃圾食品。本来这些东西戴胤川一口不吃…但是少数时候他会替余生点一些，让他解解馋。
人潮汹涌的周遭连一只狗狗都找不出空，各个人摸索着心之所向的食物，为着惦记已久的那一口一步一步。热闹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扑上来，搞得所有人讲话都有些扯嗓子。
戴胤川和李秉承聊起店铺合作的事情，余生和陈冽久久不能插嘴。
于是陈冽跟余生说起早些时候去大公司面试的事。
陈冽虽然被留在试用期，但是总觉得在公司里一文不值，虽然已经有8000块一个月的工资，但试用期长达六个月。
“到现在为止，我甚至不知道这个公司是干什么的。”陈冽道。
“8000块已经够了，你要是不去，把我介绍过去得了，我好歹也是正经本科毕业的。”余生道。
“你还是别淌这水了，我觉得就连扫地的阿姨知道的都比我多，公司里全是一应水的冷漠脸，我几乎没见哪个脸上带着笑容或者热心肠的人。”
陈冽一开始以为自己进了什么传销组织，可传销组织哪儿有这么沉默的运营态度？
“啧啧啧，身在福中不知福哦，那公司叫什么名儿啊。”
“名字太长，我也记不住。”陈冽理所应当道。
余生“”
有个嬉皮打扮的“男人”蹦蹦哒哒扑过来，往余生肩膀上一拍，“呼！”
四个人都吓了一跳。
余生差点没回个肘击，定睛一看是熟人。
“江沐洋啊，吓我一跳。”余生定定神，大灌了口水下去。还以为是房东追来讨债的。那天东西两岸交手，这人愣是躲的严严实实，连警察局都没去到。可见其自保能力多强大了。
陈冽毫不过分在他手臂上赏了一拳“无聊不。”
“坐啊。”李秉承一副不过分的笑容。
江沐洋嘿嘿笑着“不了，还有朋友在那边，过来打个招呼。”他身上的香水脸上的妆赤条条地冲进各位的鼻腔里，说实话，陈冽都没这么打扮过自己。
锅盖头底下画的苍白的脸，他似乎并不太娴熟于化妆这件事。穿着搭配上也似乎有些盲目自信，卡通的t恤是最近流行的元素，短裤底下是毫无腿毛的白腿，自以为是的清新。相比一般的男孩，如此清秀的打扮让他显得别样。
“哇，你也穿的太土了。”江沐洋扯起一点余生的衣服。“你是刚从工地出来吗？”一阵尴尬响亮的笑声。
他口中的工地不就是李秉承的奶茶店吗，于是这个“工头”的脸色瞬间冷下来。
陈冽最擅长无意打破这样尴尬的僵局“Somean.我就快有点欣赏你的态度了，不过我打赌大生打扮起来会帅好几个维度。”
“那可能要先从植发开始。”江沐洋摸了摸余生的前额，手掌仿佛嫌弃余生粗糙的皮肤，一下就抽回来。
“我先过去了，你们不用在意我哈哈哈。”
说完就要转身离开，不过抽空留了一秒用复杂的眼神撇了眼李秉承，他那话也不知对谁说呢，也没个人要在意他。
也难怪李秉承这个长相，谁都难以抗拒。
“怪尴尬的。”戴胤川摇摇头一笑，和李秉承碰了杯饮料。
“自个儿穿的像柄炮仗一样。”李秉承道。
“他一直就这样。”余生云淡风轻。
余生这人的人际关系网里什么性格的人都有些，但是走的近的不过是和他兴趣相投的人。互相进入对方的世界交换思想是他非常享受的事情，朋友从来不嫌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