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1. 穷途末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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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饶有兴致地审视着他。少年的心扑通扑通直跳。
二人凭空对峙了片刻。骑士猛然垫步虚晃一招，希林预感其中有诈，没有大幅度迎击。对方也没有深入，收手回来，轻轻晃动身子。他穿的这身没有预想中那么沉重，步伐还是非常轻盈的。
希林想着该怎么办。回想老师教过的套路……先刺胸口？不，对方的铠甲严密，胸口像一面镜子，根本无从下手。肩膀……腋下有罩袍，不晓得有没有缝隙……
少年的剑锋变幻角度，对方的动作也跟着发生改变。
少年瞄着上面对方就放着上面。少年又想做个佯攻，对方竟然无动于衷。他逐渐将注意力转向对方腿部，看下半身有没有弱点，对方也将防御重点转向了膝盖。
“不行，我要做什么，不能在脑子里想，对方的读心术可以听到。”希林定了定神，叫停自己的思路。
“他穿得这么严实，根本没办法打啊！”少年非常抓狂。他自己呢，势单力薄一个肉人，对方随便两三下就能打开花。
骑士的肩头微微一颤，好像冷笑了一声。
前菜上完了，明显感受到对方杀意乍现，向前俯冲剑锋又送到近前。他扑得太快希林来不及躲开，二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希林连忙抬起剑挡住对方的攻击。
这么一挡，两个人就几乎脸贴着脸较劲了。
冰冷的黑色铠甲就在眼前，那人比希林高着一头，他微微颔首从面罩下的黑暗中窥探。
希林看不清他的脸。对方沉重的呼吸从面罩下传出，散发一阵陈年的死寂。
“这么近的距离，我也能读取对方的思维吗？”
希林心惊胆战，但是幻想着能掌握对方攻击的思路，他壮着胆子凝神聚气。自己的思路全都压制下去，周遭的气息慢慢涌入心中——就好像一滴水落入平静水面。
什么言语都没有。对方的心底，是无尽的黑暗。
听他的心声，像是趴在深井边往下看。黑暗、寒冷还带着一种没法形容的悲伤。这种悲伤如此强烈，以至于希林竟然情不自禁地感同身受，眼泪涌出来。
“这是另一个吸血鬼的内心吗？经年累月之后，吸血鬼终于会变成这种样子吗？”
内心的疑问得不到任何回应。
“别光想着格挡，进攻啊！”康索的声音打断了沉思。大胡子换了个角度，仔细观察对方的路数。
对战还在继续，二人高举着剑缠在一处，现在想进攻也抽不出手。对手千钧的分量压下来，希林无处躲避，不得不拼尽全力怼回去。他力气又没对方大，不得不朝一侧用力，试图把对方扭下来。
那骑士顺势贴着手臂靠过来，仗着身高体壮，手肘上的板甲撞击希林的胳膊。铠甲上都是尖锐的边缘，这一下撞得生疼。少年退也没处退，急中生智压低身子，一脚踹到对方小腿上。
他要是也有这么坚硬的护甲就好了。对方不过是略微吃了点亏，身子斜歪一下，微不足道的胜利。那骑士向下压低了长剑，利刃贴着希林的手臂擦过去，手套被切开，棉甲上留下一条狭长的开口。
希林顾不得这层皮外伤的刺痛，他迫切地需要反击。对方攻势落下之后，少年提起剑冲上去。他顾不得许多，用最快的速度冲上去，最大的力气向下劈。
对方轻易挡了两下，略略退了半步。
少年见到机会，也冲上前试探对手。这是他此生为数不多的进攻举动，少年自己心里也没底，不晓得试探到什么程度为好。他甚至不能准确控制自己长剑击打的位置，还要通过反复攻击来校准（老师现在没空骂他练习太少）。
多次进攻，对方都没有急于还手。希林喘着粗气，看见一个当口。难得对方有那么一丝懈怠，他迫不及待乘胜追击，一剑刺向对方腋下。
对方自然是从容格挡。希林不想管那么多，这一次一定拼尽全力，绝不给他再次压制的机会！
双方各自发力，两柄长剑撞在一起——当啷一声，有个非常糟糕的声响。
搬截剑落在远处地板上。
希林当场错愕了。
“剑……我的剑……断了？”
冷汗从额头上冒出来。希林还不太相信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而且偏偏是现在！刚才拼得太猛了吗？
他说不清刚刚在打什么，只知道冲向对方不断地进攻，然后就……
长剑截成两段，对方的防守转为进攻，可见方才的退却都是精心编织的蛛网。对方这一剑顺理成章冲着希林的脖子飞来。少年发力太猛又收不回来，身体也朝着剑刃落下去。
危机关头少年耍了骨子里的一点点小聪明，脚下一滑先摔倒在地，脖子贴着剑刃躲过去。他果然还是心慌得厉害，紧握着半截长剑，打着滚躲开。幸好康索就在边上，少年躲在大胡子身边才感到安心。
他拿着自己手上残缺的剑柄，远处地上还有断掉的半截。少年手足无措地望向老师。
大胡子故作镇定：“剑断了有什么稀奇的。你练得勤快一点，半年断一把都有可能。”
“可是……”
“哼，真以为宝剑能用一辈子么？何况你这把质地普普通通的，连个中等偏上都不算。”康索的反应轻描淡写，说得好像应该的一样。
希林真的以为剑都能用一辈子的。何况这把剑意义非凡，上面还刻着卡拉西斯的名字。
“卡拉西斯他……不就是用了一辈子吗？他说这是你们的老师送给他的啊！”
“他的话你也信？”康索有些生气。“你退下，我来对付他。”
大胡子来到当中，面对着虎视眈眈的敌人。他的剑在怀中抱着许久，都捂热乎了。方才希林短暂的过招，令他心存许多疑惑。既然小徒弟不足以应对，还是要为师亲自出手才行。
而对方几乎没有什么反应，默默地将注意力转向新的对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