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8. 王子兄弟

  小王子嘴上说的“他”就是指王兄，查士尼斯——自称为“查尼”的那一位。
  而自称为“小昆”的小王子，大名叫做康斯坦斯。帝王将相都乐衷于这种恢弘大气的名字，与古代贤者同名，以彰显自己的地位。
  希林刚刚接触他们不久，不晓得他们习以为常的相处模式。他们是真正情同手足的好兄弟，作者以自己的大纲担保，他们真心相待，毫无二心。甚至对于未来的妻子，也不会像对待彼此这样真切。
  查尼比较喜欢出去溜达，动不动搞点事情出来。挨打挨骂都是家常便饭。有时候玩得太大，就被禁足。关在自己的寝宫，什么乐子都没有，也不允许仆人侍奉，独自一人面壁思过。至于关多久，要看皇后的心情。他如果拒绝认错，至少会被关上两个礼拜。
  而他这样性格叛逆的少年，最讨厌向母后认错。从小到大都是死犟。每次母子二人怄气，最后等到有什么重要场合需要王子出席，不得不放他出来，禁足才被迫结束。由此产生的恶性循环，查尼一旦重获自由，立即就去出去放纵一番，惹点更大的麻烦回来。
  相比之下小昆绝对是个乖孩子。他都是呆在皇宫里玩，带着他那一大群侍从，在花园、浴场、餐厅这几处地方轮流转。有这么多人哄着，他就不觉得腻。父皇母后教训点什么他都立即答应，很会讨长辈的欢心。
  出现这种情况，父皇母后的教育方式脱不了干系。
  按照帝国惯例，长子继承皇位。查尼王子是预备的皇帝，整个帝国的人都知道。而且帝国百姓挺喜欢这个王位继承人的（也许跟他长得漂亮有关系），百官也对这位王子器重有加。自然的，父皇母后对他抱着极大的期望。要求高、管教又严厉，给他的压力非常大。
  小王子呢，现在是第二继承人。将来哥哥生了七八个孩子的话他的继承顺序就延后，想想也没他什么事了。俗话说大宝照书养，二宝当猪养。父母对他没啥期望，当个宠物养的。每天开开心心、嘻嘻哈哈地混日子，从来不对他发脾气，看他做什么事都很可爱。
  小王子自己也没有野心，成天想着吃喝玩乐。他对皇位的态度，居然和哥哥出奇地一致。其实哥哥也毫无兴趣，经常咒骂帝国，没人乐意统治的话，还不如灭亡算了。这些以后再说吧。总之小王子是个及时行乐的乐天派；哥哥对待父母、帝国的态度都非常消极，对待自己的人生也充满怨念。
  沿着西侧宫殿的回廊走，到了靠近外墙的位置，有一处非常隐蔽的小门。那样子就好像废弃的仓库，从外面看没人会注意。小王子非常娴熟地掏出一把金钥匙，弄开那扇门——原来这是密道！
  需要低着头钻进去的小门，像是给矮人设计的一样。奥斯滨那个个头，对折了以后还要曲着腿才能通行。他们二人经常走这条路，对内部的黑暗也毫不介意。
  希林几乎是跟在他们屁股后面爬行的。他翠绿色的眼睛在黑暗处发着微弱的光，得以窥探这个地方。比起其他宫殿繁复奢华的装饰，这里就非常朴素了，四壁都是石砖而已。当中有几处岔路，小王子熟练地选择了方向。
  大概摸索了半小时，到了一处木板楼梯。四壁都有木质装潢，是到了某处住宅的墙壁外面。那楼梯实在是窄，小王子钻下去都吃力。皇宫中为了方便统治者脱身，才设置了诸多暗道。这样狭窄的通道，才能防止大队人马的追击。
  那螺旋楼梯的尽头处，是木质盖板。小王子轻轻敲响盖板，三下一组，连敲十余次。嗬，这还是他们兄弟俩的暗号！
  不多时盖板被人掀开。
  “来吧。”盖板外的人轻声说。
  “嘿嘿。”小王子笑嘻嘻钻出去。
  希林随着奥斯滨，也吃力地爬了出来。脱身之后，这才看出来是一处壁炉的内侧。入口设计得隐蔽，根本无从发觉。而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西侧厢房的寝宫——查理的寝宫。
  小王子钻出来就迫不及待地扑到哥哥怀里，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哥哥！”
  “嗯。”查尼的口气总是爱答不理这样冷淡。面对弟弟的亲密非常不耐烦，又推不开，任由他这么撒娇。
  要说这里的结构，与小王子休息的地方应该是东西对称的。可是里面的布局各有千秋，完全不一样。
  这里的布置非常理性，整齐的红木家具，全都是深褐色。有一些大理石和贝克类白色的装饰物，黑白分明地搭配，显得非常高冷、寡淡，甚至有些生硬。和小王子那里温馨柔软又混乱的布局鲜明对比。
  而且这里的装饰品也都是冷冰冰的，到处是纯白雕塑，水晶器皿，冷漠而且脆弱。
  壁炉正对着会客厅。地上铺了一张虎皮毯子，三面的沙发围着一个茶几。有一支昏暗的蜡烛照明。主位的沙发上还扔着毯子，查理王子刚刚还在这里休息。
  “哥哥，我好想你！我好不容易才有机会来看你！”
  “嗯，知道了，放开吧。”
  “不，我不要。”小王子抱了哥哥好一阵才勉强松开。“我实在是太想你了。看不见你这日子过得真是没劲！”
  要说这二位王子感情这么好，他们的长相可是完全没有共同点。长子消瘦高挑，一头深棕色卷发、深棕色瞳孔；次子肥嘟嘟的非常可爱，个头也矮，是金发蓝眼睛，根本就不像一个妈生出来的。性格么，诸位也看到了，差得十万八千里。
  看到这二人亲密无间，只让希林又回想起自己与表弟萨吉，曾经也是这番光景。如今时过境迁，他的双手沾满同胞的血，萨吉却连尸骨都无人掩埋。这是何等造化弄人。如今眼前的兄弟，他日还会不会也那样收场？希林不敢想。他宁可相信眼前的画面，祝愿他们永远都是真心相待。
  查尼瞥了一眼奥斯滨，经常见面很是熟悉。后面还有个陌生面孔，可是仔细一看，分明是见过的人。他轻佻一笑：“哟，这不是舞娘的相好么！真是天大的本事，都找到这里来了。”
  希林有些来气，到底谁才是茜茜缇娅的相好，不要乱说好嘛！你分明都夸下海口要娶她了，这态度明显就是不想认账。
  刚想要反驳，却看到小王子非常意外，瞪着两只眼睛盯着希林：“你认识我哥？”
  “是啊，我们前几天还一起喝过酒，看了辣妞跳舞，哈哈哈！”查尼不以为然。小王子却嫉妒起来，走上前用力拍拍希林的脑袋。
  当然，他样子很用力，实际上也没舍得狠拍，就是比划了几下。
  “吃里扒外！”
  希林拢起头发，有些冤枉。
  “明明都答应做我的侍从了！怎么还跑去撩我哥哥！”
  这真的不是故意的，希林也没想到入职之前会遇到查尼王子。而且他也不想巴结这位。小王子都不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又转向哥哥怀里，打着滚说：“哥哥，这个人是我先发现的……”
  “哦。”
  “但是如果你特别想要他，我可以借给你。”
  查尼拍拍弟弟的肩膀：“我没兴趣，你留着吧。”
  小王子这才放心，他跑去茶几上，将带来的点心摆上果盘，喊哥哥来吃。
  查尼王子，趁机靠近希林，不屑地打量他一番。王子靠得很近，那一阵阵熟悉的心声也能传到希林的脑子里。看样子王子的心情不太好，不希望希林说任何外面的事情。
  希林轻轻点头，“我懂，我什么都不说。”
  可王子还是不罢休，依旧很生气地盯着他。
  心声这种事情，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一个人的心里会胡思乱想些很莫名的内容。此时此刻，查尼王子竟然念想着：“那个一只眼睛的怎么没来？”
  希林都怀疑自己的读心术了，眼神里缓缓挤出一个问号。
  “好吧，没来算了。”王子心里想的内容没有说出口，放弃了对希林的盘问。他们二人也入座，大家聚在冷清的烛光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