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1. 流沙长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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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的旷野上尽是平原，途经了一条长河。宽阔的河水拦住去路，眼看着巨型的人影就在对岸，希林无论如何都不愿放弃，尽管他也说不出那边一定有什么。
凯斯站在水边上看看，吓得半死。
河水湍急，泛着整齐的波浪。就像艺术品上绘制那种浪纹，想不到大自然里也会有如此工整抽象的纹理。
他轻轻伸手下去试水，突然大叫一声缩回来。只见他手上全是血，手背上一整块皮肉都被擦破，伤口处能看到白骨。
“主人！主人！”
“怎么回事？”
“这河里不是水，是流沙！”
要不是他提醒希林都没有发现。这河水发出微弱的银白色光芒，就是远处看到的那一丝晨曦。看到这长河流转的速度实在夸张，策马狂奔也许能追上。
希林抽出长剑轻轻挑进河中，细沙拍打剑刃发出轻微的响声，十分悦耳。仔细看那剑锋上弹起的细沙，比粟米还要细腻。
再看那流沙河里，除了细腻的白沙之外，还有一些化石的白骨飘在里面。那骨骼很巨大，应该是某种巨型生物的腿骨一类的，仅是残余的碎块就比一整个人还大了。漂在流沙河上，慢悠悠地滑动。
“这条河太可怕！我们还要过去吗？”这话是凯斯脑子里想的，他还在犹豫要不要说出口，希林就已经在回答了。
“嗯，想办法过去就好。每次过来我也要撞运气的。这个地方不晓得什么门道，每次都能看到奇异的景象，偶然找到一处通道，就能返回人间。”
“返回人间？”凯斯一听脸色惨白。“主人，我果然是死了吗？这里是不是地狱啊！我和那些人真的不一样，我不是打心底坏的人，我是被逼的啊！”
希林懒得回答，只是觉得好笑。果然一个人生前什么德行，死到临头也不会改。正所谓“死性不改”嘛！想到这他都笑出来了。
“全能的造物者啊！我生前做了太多坏事，我偷窃过、诬陷过别人、和人家老婆偷情（但他老婆咪咪真的大啊……这个画面读心术已经接收到了）、欺负残疾人、好吃懒做……可我、我是个好人啊，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我回去了一定改！”
希林面无表情地围观着这位可怜虫，心想着要是把安塞尔骗来往生界，能不能让他也改过自新做个好人呢？……算了，万一他一进来就死了可咋办，当自己没这么想过吧。
“万事通，你觉得我们能怎么过去啊？”
“有船就可以吧。”
“那我们怎么能有一条船呢？”希林又转身问疯修士。
疯修士还真的有办法。事实上他已经在动手了。熬煮了那口大锅，锅铲盛满流沙倒进去。流沙在那锅里，也飞速转动起来，形成规则的纹路。
“无上的主人啊，我有妙计！”疯老头一边搅动热锅，一边指着长河上的白骨。“你看那白骨漂浮在流沙上，不就是天然的浮木么！我啊，先做一条小船，乘着小船去捞那大块的白骨，我们就有大船了，一定能渡大家过河。”
“可你拿什么做小船啊？”凯斯脱口而出。
“也是白骨啊！”疯修士指挥一名亡者挑进大锅，不多时那肉身就被洗成白骨再爬出来。老头聚精会神地摆弄一阵，把一具白骨做成了骨舟。
将那骨舟扔进流沙河，老头用锅铲划舟。大家又拿衣服系成绳子。远远看着又一大块白骨飘过来，那尺寸还算合适。希林怕疯修士一个人搞不定，也跳上骨舟。
这小舟本来也不大，站了两个人几乎都沉浸沙河了，希林的鞋子就贴着流沙的表面。他们二人划到两丈远的位置，老头努力向上游划。
初中物理课本都学过吧，河水向下流，小舟向上划，二者速度一致方向相反，可以保持小船相对河岸的位置不变。
都说了这河水流得快，他们俩咋还没被冲飞出去呢？
高中物理课本又说了，流体有粘性。其实一条河，中心的流速快，两侧贴着河岸的地方流得慢。速度不一致，与河岸摩擦才产生了波纹嘛。老头划了一会，远处那个白骨飘过来。
希林带着绳子一跃跳上去，找了处骨缝眼疾手快拔剑插下去。固定了长绳，岸上的万事通和维克奋力往回拉。连带着疯修士的小舟，一并拉了回来。
过程花费了许多时间这里都不提。疯修士带着自己的大锅坐在小舟，他们将小舟拴在大白骨后面，各自拿着小块的白骨做船桨合力渡河。
凯斯跪在地上祈祷，也不知道在胸口划了多少个十字才敢踏上白骨船。他随着大家一起奋力划船的时候，回头看到身后那追随着少年的亡者队伍，也陆续跟着跳进流沙河。
很快，大量的亡者被流沙冲洗成了破碎的白骨随波而去。少量亡者抓着长绳保存了一部分肢体。而那些黑色的灰尘组成的人影飘在流沙之上，完整地飘了过来。
凯斯不住地赞叹：“主人啊，这是怎样的奇景！我们就像冥界的摆渡人一样，哈哈哈！”
他的心声也回荡着差不多的内容。希林低声嘲笑：“你能活着回到人间才是奇景呢！”
大家都急着往对岸赶，划船的同时也被流沙冲到下游很远的地方，又要再走一天的光景才能回到那一处巨大的人影脚下。
白骨船被丢弃在岸边。疯修士非常喜爱这种流沙的锅底，扛着装满沙子的锅继续上路。维克也没闲着，趁大家不注意的时候，用骨桨舀了一勺流沙。
这沙子好奇妙，没有水流也会自然流淌，四处乱撞。凯斯恰好有个酒壶。他取出来倒空。那酒壶里的美酒，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恶臭的黑水。
盛满往生界的流沙又盖紧酒壶。放在耳边仔细听，那酒壶里沙沙作响。
“哈哈，等我回到人间，没人会相信这段经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