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4. 佳人爱少年

  随着鼓点越发紧凑，茜茜缇娅跳回酒桌，又精巧地舞动身姿。这一次，她一边摇曳，一边又挥舞着骑士的宝剑，不晓得要玩什么花样。
  酒桌上她似醉微醺，回身一指。一个贵族老爷就吓得魂不附体。舞女嬉笑着收回宝剑，又凑上去逗逗这位老爷。老爷点着头傻笑，很吃美女的这一套。
  嬉笑间，宝剑又明晃晃地举起来，贴着老爷的脖子走过去。美人是真的，宝剑也是真的，锋利的剑刃隔断了两根胡子，对方才想起来胆怯。
  所谓色字头上一把刀，没有更贴切的演示了。
  她这样时而热舞，时而戏弄。观众们巴不得她过来，又忌惮那表演道具。
  茜茜缇娅走回酒桌中央，再次站在众人聚焦的目光之下，举着骑士剑又开始娴熟的舞蹈。
  舞姿依旧绰约，配合着利剑三番五次表演高难度的平衡术。她有时托着剑脊，宝剑平躺在她手掌心，而她腰间的舞姿依旧。无论手臂怎样挥舞，宝剑不落，节拍也不差。有时又头顶着宝剑全身舞动，甚至仰头下腰，身体折叠起来，依旧保持着额头上的宝剑平稳。
  她的舞姿始终流畅没有半点勉强，脸上更是带着戏谑之意。高难度动作看得观众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成功地完成以后，又赢得一阵一阵热烈的喝彩。
  后面的舞技没什么可说，依旧是完美到极致的表演，精彩绝伦，天下第一。举着剑的表演卫兵不允许她靠近几位长老。那些大爷们既眼馋她的美貌，又担心明晃晃的剑刃，好不可笑。
  可是茜茜缇娅练的技术更多的是舞蹈和杂技，并非致命的剑术。同样是锋利的武器，在她手里只是危险的玩具。
  被珍视得堪比性命的宝剑被这样玩弄，骑士朗多仍旧一言不发谄笑附和。在当权贵族的面前，骑士的骄傲显得如此一文不值。希林都替他难过。
  少年也开始明白，即便是剑术超群的骑士，也无法完全掌控自己的命运。武夫的尊严总要败给权势。也难怪会有人义无反顾地在战场上赴死，毕竟掌控敌人的生死，才是骑士唯一的尊严所在。
  恶魔披上衣衫走回到希林身边。握着他长剑的剑柄轻声说：“平衡术我也会玩，想看吗？”
  “我可不想给他们看一把剑凭空飞行。”希林低声回答。
  “哈哈哈！”恶魔浅笑着站在他身旁。有点奇怪的是，这个恶魔从不会凭空消失，他就是个人一样悄然躲在人类身边，还经常需要躲避周围人的触碰，小心地存在。
  一场热舞最终也高于段落。三位长老酒足饭饱之后，没有彻夜歌舞的打算。一群人簇拥着他们离席，期间又有许多客套话，耗费了不少时间。
  茜茜缇娅随着歌舞乐师一同告退。这些人领了赏钱以后，可谓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没有半点存在过的感觉。希林有些发愁，他手里还握着空剑鞘，一会不晓得朗多要怎么发火。
  这时一个非常年幼的童仆跑过来，低声说带他去见茜茜缇娅小姐。少年即刻跟随，悄悄前往后台。
  通过一条隐蔽的走廊，像是去了另一个世界似的。这里的入口也有剧场保安把守，不允许硬闯。当然，这里面复杂的结构，也不是外人能一下子搞得清楚。
  经过一间宽敞的化妆间，里面聚集了好些舞者，都在各自打理，有的旁若无人地换着衣衫，甚至还朝少年一笑。
  再走几步，有私密的会客厅。专门为那种喜欢打探后台的大佬准备。少年步入最阔气的一间。嗬，这里面简直是一间小宫殿，装修得不比外面大堂逊色。茜茜缇娅独自一人面对着巨大的化妆镜坐着。样子有些懒散。
  童仆告退，这里就留下他们二人。
  “我好累。”她倚靠在椅子里，双脚搁在化妆台上。
  这一间小房间里，还真是堆满了各种漂亮礼物。外面散场以后，还有仆人不断送鲜花、丝质手帕一类的礼物进来。那几位长老出手阔气，不仅赏了金币，还送了一套精致的高档化妆品，用红木盒子托着，里面六个镀金的贝壳盒子，很是精美。
  “明天还有演出吗？”
  她摇头。“但是要看今晚他们要不要送我去长老府邸。”她无精打采地等待着。难怪妆容也没卸。
  “我香吗？”她拂动衣衫散播皮肤上的香味。
  “嗯。”原来这一阵阵诱人得幽香是她皮肤上散发出来的。难怪她一上场四处都是这种味道。香味残留在化妆间里，整个房间都充满了这种味道。类似于甜腻的奶香，又好像掺杂了豆蔻和肉桂等等香料。
  “那你有没有爱上我啊？”
  这也说得太夸张了吧。香味固然迷人，但希林还是搞得清楚自己面对的是谁。茜茜缇娅这样的女子在他眼里，更多是值得敬佩的艺人和有趣的朋友，还没到闻个味道就爱上的地步。而且，希林有特殊的体质（就是吸血鬼啦）在身，好像对毒物一类的物质有一定的免疫。
  “老巫婆，骗子！说什么男人一闻就会神魂颠倒的香水，我呸！”茜茜缇娅咒骂着香水，顺带咒骂了为她研制这款魔法香水的母亲。骂完了她又绝望地仰着身子休息。
  “她弄了好些个恶心的材料提炼的香水，还拍着胸脯打包票，说我用了就能勾到心仪的男人，骗子！真是个骗子！我涂满了这个玩意在城里有点头脸的人物面前舞弄到现在，估计谁也没爱上我，都被这个味道恶心死了！”
  希林有些尴尬，好像是刚才说错话了？但是欺骗女孩的感情也不太好吧。“也许他们之中有人爱上你了呢……你还没逐个问过呢。”
  “谁还挨个问一遍？有病吧！”
  她在那生气，希林都不知该如何安慰。
  “把剑还给我好吗？不然我的骑士老爷要生气了。”
  茜茜缇娅瞟了一眼身后的长沙发，宝剑就扔在一旁。少年欣然拾起来收剑入鞘。
  少年意欲离去，茜茜缇娅眼皮一抬，让他再陪自己一会。二人什么话都没说，各自沉默着良久。始终没有仆人传话，后来老板亲自进来了，悄悄对茜茜缇娅说：“今晚不用了，你好好休息吧。”
  舞女这才长嘘一口气，疲倦地揭下头上的饰物丢在一旁。
  “等会送我回家好吗？明天我没有演出。这间化妆间密不透风，呆着太没劲。”她说话的时候非常落寞，心情很差。
  “可以啊。我明天放假，今晚随你差遣。”少年欣然同意，却没有看到舞女的笑容。提到自己的家，她一筹莫展。
  “我娘又拿着她算命的破盘子骂我了。我快要被她逼疯了。”原来这就才是她不开心的真正原因。“我现在哪里都呆不下去，快点嫁人就是唯一的出路。可是无论我就嫁给谁，都会被她指着鼻子嘛薄命的，真能活活被她气死！而且……我到底该嫁给谁啊，好烦，好想被人一刀宰了算了。”
  “喂，想开一点啊。你找个喜欢的人就嫁呗。”希林其实不太能理解她的苦恼。
  茜茜缇娅换衣服的时候依旧是抱怨不停，那股魔障劲就要赶上她母亲了。她一点也没有避讳，该干嘛就干嘛，倒是希林羞臊得脸红，连忙说：“我还要送还骑士老爷的剑，等我一下。”
  见了朗多大人，宴席早已散得差不多了。就他老哥一个可怜巴巴地等着。希林想要即刻告假，顺便借用一下马匹。老爷听说是送舞女回家，非常愉快地同意，甚至还买了个小小的脂粉盒请希林转送。
  要说这剧场也真会赚钱。常见的鲜花礼物都有售卖。只是图个方便，价格就别说了，有点闲钱的观众就会买个礼物赠送。
  希林这才返回了化妆间。不出意料帝国的大明星现在已经褪去华服，披着一条巨大的、与季节不符的羊毛围巾，躺在沙发上休息。
  对于这种随手的礼物，她也没什么兴趣，让希林放在指定的台子上。
  “剧院售卖的这种玩意，原封不动地流着，老板还会回收。我实在没兴趣，换成钱算了。”
  她一边说，一边无聊摆弄着脖子上的护符。
  对她而言，化妆品多到爆炸根本便宜货根本没兴趣。倒是宁可换成钱去求各路稀奇古怪、“改变命运”的玩意。城里人套路深啊，总有一种门道让你花钱。
  希林陪着她在化妆间消磨时光。为了避开别人，茜茜缇娅要等到后半夜才出门。希林倒是没所谓，有的是时间。只是他实在看不惯舞女手上摆弄的那个玩意了，真的好奇怪。
  “茜茜缇娅，你脖子上到底挂的什么玩意？你怎么求了个鱿鱼圈保佑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