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3. 闹市深处

  希林当即返回圣天使大教堂。他一身轻松没什么需要整理的。点心和水都没有带。挂着长剑就走。纳特担心他不认识路，画了一张简易的地图给少年。
  “首先你要朝着东北方向走，面朝着皇宫所在的高山，沿着路一直走到皇宫脚下，这样就不会迷路。然后，再超西北方向，沿着皇家大道一直走到底。”
  纳特画的地图很奇怪，为什么朝东走了又要朝西走？这不是浪费时间嘛。
  “没有近路吗？”
  “你对帝国的街道不够熟悉，我怕你迷路。”纳特继续画。
  “这条大道走到底，就是帝国的边缘，要走很久，你路上适当休息。然后就抵达了帝国最古老的贫民区。这个地方的范围非常大，街道也错综复杂。你要做的，就是朝着最高的那栋建筑走，就是圣天使大教堂，应该在你的北面。”
  纳特在地图上画出十字架，表示终点。
  “你一定要走开阔的街道，保证这些标志性建筑都在视线内，绕电路也没关系，别耍小聪明。”
  “嗯，放心吧！从埃塞斯到帝国那么远的路我都能走，还差这么一点！过几天我再回来看你！”
  希林离开博物学院，返回圣天使大教堂，路上想杀个人喝血，居然遇到罗尔。罗尔已经住在亲戚家了。
  告别了纳特，希林溜达着走出博物学院的花园，和看门老大爷告别，又蹦蹦跳跳地走上大路。
  希林心想着，纳特真是多虑，这么简单的方向，有必要先跑到皇宫定位么。他凭着感觉就能找到北面的皇家大道。
  那是极其宽敞的一条大路，二十驾马车并排前行都没有问题。帝国如果举行阅兵仪式，场面一定空前壮观。希林也发现了，帝国这个地方，特点就是“大”。什么玩意都大，厕所都比乡下的一室户还宽敞。
  他穿过博物学院后面的小树林，直奔着皇家大道走过去。因为远处看，那条大道表面的鹅卵石反射着阳光，好像河水一样。非常容易就能找到。
  而博物学院所处的这一带，是帝国最为静谧的后花园。听纳特说，小树林的另一侧还有立法会、政务中心什么的。这种景观树林，里面没有任何危险，连只鹿也没有，只有鸟语花香。希林挑了一条仿佛有人踩踏过的小径，还为自己的小聪明沾沾自喜了好一阵。
  走了一个时辰到达大道，乖乖，希林这才明白帝国公民为啥没在这里开路。
  这一段的皇家大道，刚好是一条天然屏障，隔绝了一侧的幽静树林和另一侧的喧闹市井。两侧天然低洼，皇家大道则是一条三丈高的绝壁。两侧砌的石头，怎么可能爬过去！
  少年不甘心，沿着皇家大道脚下向西走。
  “哼！我就不信这边的学院和对面的市井没有交集！”
  又走了一个时辰，还真没有。走到死胡同里面了。
  少年气得跳脚，硬是扒着高墙的石缝爬上去，翻到了对面。一身光鲜的衣服，顿时有了刮擦的痕迹。
  这一侧，简直是另一个世界。市井中人群熙熙攘攘，一望无尽的居民区，到处是闲散的老头老太。有的街角太窄，两户人家门对着门，主人坐在门口和邻居聊天。
  也有好多小吃店就开在拐角，热气腾腾的美味散发着香味。
  希林随意地走进一条小巷，哇，里面比外面看得还要有趣。小店一家挨着一家，出售各种生活用品。竹筐、草席、玻璃瓶子，布料，香料，看也看不完。不愧是帝国。这样的集市从早开到晚没有间歇，简直是奇迹！要知道，在希林长大的部族里，只有每年固定的节日里才有集会的啊。
  小巷的房子遮天蔽日，一抬头都是楼上晾晒的衣物。城里人一点都不害臊的，内裤内衣全都晒在大街上。果然走在里面根本找不到方向。希林来回走了一会，就忘记自己该朝哪走了。
  城里面，还有另一个特点不断刺激着少年的神经——人味。
  没有善良的朋友跟在身边，希林内心深处的饥渴逐渐浮现在脸上。人类身上散发出的汗味也意味着生命的活力。吸血鬼不间断地需要这种生命的活力。不知不觉，希林的脚步跟上一个健壮的青年，尾随着他走了好久，直到那人走进自己的家门。
  希林停下脚步，内心也蒙受着愧疚。
  要知道，这样一个健康的年轻人，可能也是谁的儿子、丈夫或父亲。随意地诛杀，就意味着增添了一户人家的悲伤，他怎么可以做这种事！
  为了最大限度地降低愧疚，希林从来都挑那种酗酒嫖赌的闲汉下手。事实上，那些人的血液质量远远逊于健康的年轻人。希林得忍着他们身上病痛的味道，勉强地进食。这样的行为，一直被恶魔嘲笑：“你有什么权利判定谁该死？你以为自己是正义的使者吗？”
  “是啊，我做不到……我只是盲目地揣测、随意地决定，寻找自以为是的心理安慰……”
  希林自言自语着。他离开那户人家，又打算寻找一个良心上过得去的目标。圣天使大教堂距离这里还远，路上耽搁一小会，对于朋友们也没什么影响吧！
  希林又将脚步转向巷子深处，凭直觉寻觅着赌局和酒桌。
  终于他找到了一个合适的目标，一直尾随到深巷才下手。等到抬头再找路的时候，眼前茫茫然日落，他彻底迷失在居民区了。
  少年只得在巷子里继续游荡。漫无目的地乱走，直到远远地好像有人喊他的名字。
  “希林？希林！”那人一边喊一边跑过来，大概是确定了眼前的身影就是少年。
  “罗尔？”希林也非常意外。怎么在这遇上他了。而且，这里究竟是哪？
  “你怎么在这？”天色不早了，罗尔二话不说拉着希林回家。当然，这是罗尔的新家。
  希林说了自己迷路的情况，翻墙的事情还被罗尔好生嘲笑了一番。“那你呢？你怎么在这。”
  “哈，这正是我要说的。”罗尔带希林进了家门，就是坐落在居民区某个位置的普通人家，户主是一对中年夫妇，四十出头吧，另外还有个年幼的儿子。“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远房表舅和舅母，还有我的小外甥。他们就是我来投靠的亲戚！”
  夫妇俩很热情，还给希林准备了临时的床铺。
  “我投奔舅父，以后常驻这里，遇上节假日就回来住。明天我去报名参加骑士团。希林，你也来吗？”
  “我还要送信。”
  “你先和我一起去报名啊，送信又不急的。”
  骑士团对少年的吸引力，可比学院里读书写字强多了。少年脑筋一转就答应下来。
  “嘿嘿，明天就去。很近的，就在我们家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