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6. 风平浪静

  “咳——”希林被自己的咳嗽惊醒，又吐出一些尘埃。
  一大早甲板上的喊声热烈，水手们忙碌着放下船帆，收起船锚。大船非常缓慢地离港。
  飘在海面上的感觉非常微妙，希林糊里糊涂地，有时候又睡着了，有时候醒过来，再看外面也没走多远。
  “纳特……为什么大船会自己走啊？都不用很多人划船吗……”
  本以为纳特睡着了，没想到他醒着。“因为有风啊。”
  “有风吗？那岂不是吹起一阵风了我们才能走啊？”
  “不是那种一阵一阵的风，吹动大船的，是一种固定方向的风。一直在吹。只要张开帆，就能感觉到。”
  希林从来都没有意识到有这么一种风。
  “天上的鸟儿飞行，也是靠这种风。在高处就能感觉到了。而且只要张开足够大的帆，就能借着风力行进。”
  “那他们，是怎么知道风一定朝着我们的终点吹呢？”
  “德里纳海，是一座巨大的咸水湖泊，这个我说过。环绕着这片湖泊，有一种常年的风，绕着圈吹的。只要我们沿着海边航行，就会一直前进，直到目的地。”
  “哇……”
  简直难以想象，这个世界多么神奇。希林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出去看了。他趴在小窗口一直等一只等，直到大船挪动起来。
  接下来的时候，大家就要想着怎么打发时间了。这一顿早饭，吃得无比之慢，每一片香肠都切得小心翼翼。可是因为一整晚都没有什么运动，谁也吃不下太多。
  一顿饭吃好，居然港口还在眼前。根本就没有走多久嘛！难怪要乘一个月的船。
  “可是自己走路也很累啊，还是乘船舒服。”纳特伸伸腿，躺着说，“因为你想，步行的时候总要睡觉休息嘛！坐船就不一样，做梦的时候也在走，总体上还是快得多。”
  这肥肥说得有道理。可是显着也很无聊嘛。接下来做点啥？希林很快发现一只眼带了好玩的——一副牌！
  这个家伙啊，真会给自己找乐子。他一言不发地盘腿坐在上铺，一副牌洗了洗摊开来，玩起了接龙。简直是自得其乐。古温克凑上去围观，还手贱帮着他挪牌。这家伙不懂规则，挪的都错，一只眼还要默默地挪回去。
  一局接龙能玩半个钟头，哇，消耗时间的良策啊！再想玩第二局，门都没有。
  “老伙计，带了牌一起玩啊！”安塞尔搬来一个行李箱，摆在他们床铺当中，就是临时牌桌。又取出自己的一袋金币，拍在桌上。“哈哈，我们刚好四个人，一起来吧！”
  安塞尔拉着希林，加上一只眼和古温克，刚好四个人。罗尔？哼，这个家伙还是一边去看着吧。至于纳特？肥肥连连摇头：“欸，我一个修道之人，当然要潜心念经，怎么能耍钱呢！”
  然后嘛，他手里捧着博物志，眼睛始终都没离开过牌桌。
  罗尔懒得搭理那家伙。但他会帮着希林看看牌，给他出个主意啥的。
  至于希林，哈哈，他们可能不知道，希林对玩牌简直一窍不通。他搞清楚规则都要很久，脑子里根本就没有算计别人的回路，对自己的输赢也一点点概念都没有。一上桌就被虐成狗。更可恨的是，这家伙都不晓得着急！一旁的罗尔也要气死了。
  “哎呀你怎么这么笨！”安塞尔看不下去了，“换个会的行不？”
  终于还是同意换罗尔上来大牌。罗尔的钱么，最近刚刚都作为酬谢送给希林了，而希林的钱，全部保管在安塞尔手上。对面那二位还是下等人呢，更是一分钱没有。现在一桌上最有钱的就是安塞尔这家伙了，他坐庄。
  糊里糊涂玩了一整天，看到外面天色暗了才知道晚上了。大家有说有笑吃了晚饭，挑灯夜战接着玩。第一天的航行之旅，谁也不记得怎么过完的。
  早上大家浑浑僵僵地醒来，外面的水手敲敲房门。“老爷们，今天天气不错，可以上甲板溜达！”
  “嘿，走啊，我们出去看看！”
  都说过这是头等舱特权了。大家迅速爬起来。顾不上吃早饭，全都跑出去看大海。
  甲板上，弗拉维大人早就站在高处眺望了。他住在超级头等舱，就在船长的隔壁，是整条船上最舒服的位置了。他手上拿着念珠，一边欣赏风景，一边还在念经。真是一位敬业的修士。
  “大人！大人！”纳特激动地迎上去。其他人也跟着从下面爬出来。希林迫不及待跑去船舷上看。此时距离海港，有很长一段距离了。苏兰城依稀可见，桅杆上巨大的白帆鼓起，大船缓慢地行进。
  “哇，太神奇了！”少年又跑去另一侧，然后绕着整个甲板观看。
  这一天，风平浪静得宛如油画。
  阳光直射，海水的颜色湛蓝，而且清澈见底。
  “真的，真的可以看见海底。安塞尔，你看啊，我都瞧见下面的礁石了！”
  “啥玩意？大海不是应该很深才对么！”安塞尔不信，跑来仔细看，这海水还真是浅。
  “这一带的海水不深，也就是两丈，最深不过五丈。阳光好的话确实能看见底。”船长在一边说。
  “这么浅？那不就像一个盘子一样么！”希林看也看不腻。
  “从苏兰城走到前面的海中岛，全都是这种浅浅的海水。这一带没有风浪，每天都可以出来看风景。”
  “哇！乘船太棒啦！”希林听得乐开了花。
  “乘船好吧？哈哈！小伙子，想来当水手嘛？”
  “水手？”希林看看周围那些忙碌的水手。这个职业，他绝对是头一次接触。这些人好像都挺忙的样子。不是在扬帆，就是在擦甲板。看上去，也挺辛苦的，活干得不好还要挨骂。他胆怯地摇摇头。
  “哈哈哈！”船长在一旁大笑。
  希林又跑去找弗拉维大人。
  互相问起这两天的情况，弗拉维大人还不错，独自吃喝，无人打扰。他终于能清净了。纳特又从行李里面翻出来一些好吃的，打包送进弗拉维的寝室。
  这样风和日丽的航行之旅，别提多惬意了，简直就是休假。希林又趴在船尾，遥望后方逐渐远去的苏兰城。也不知是错觉还是怎么了，他好像看到巨大的鱼跃出水面，跟着大船游动。
  短暂的活动时间很快结束，大家只好钻回船舱里。罗尔这一天的气色不太好，他一直趴在船舷边上呕吐。这人不太适应航行的感觉。要不是为了爱情，这位少爷不可能受这份罪。下午再要打牌，罗尔就请辞休息了。希林自告奋勇参加，被安塞尔鄙视了一通。“就你那个牌技？睡觉吧你！”
  好吧，罗尔不打牌的时候，大家要么睡大觉，要么发呆。船舱里幽暗，也说不清是晚上还是白天，也不饿，也不困，随着波涛晃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