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线 无处寄托的哀思

  说是支线因为希林·迦兰德没有出场。只是给某个没有后续的小故事一个结局。
  说打仗可以发财,其实有点骗人的。真的有几个人会因为打仗发财的?不过有个小小的窍门。比如齐力克跟着阿古兹一起去了战场,而齐力克不小心挂了。那么他的几样随身物件就被一旁的阿古兹收下了。老哥没有亲人朋友,人死了,东西就被别人捡了便宜。
  可惜,事实是反过来的。身经百战的野蛮人大将军一不小心战死了。都没有一个冲锋的机会,是被乱箭射死的。杂兵普遍装备太差,穷嘛;队员之间也难免有互相踩踏拥挤的情况,一阵箭雨过来,总有几个中招的。
  齐力克是真的老实巴交一位老哥,跟来打仗已经后悔得不行。见到好友阵亡后,胡乱跟着冲了一阵,第二天干活的时候找机会跑了。
  他穿着类似野蛮人的打扮,混进旗尔丹的杂兵队,一路跑回野蛮人大营。那些人对他的态度也算友好。接下来,就是继续上路,回城里找工作了。杀人什么的太危险,还是继续当苦力吧。
  老哥启程的时候,远远地看见部族里那位漂亮的姑娘了。金花,阿古兹的女儿。
  他心里一阵难受。打个招呼的话,有些事情就瞒不住了。可是什么都不说,良心上又过不去。纠结的时候,金花已经走近了。
  “诶,大叔,你不是那个……”
  金花为人热情,看到熟人都会笑盈盈地打招呼。她一开口,发现情况不对劲了。这位大叔,穿着分外眼熟的几件装备,腰上的腰带,不正是前几天她送给父亲的临别礼物吗!
  一阵不好的预感袭来,金花连连后退。发生了什么,她不想听。
  “姑娘,是我,齐力克。你阿爹……和我是好朋友。”
  齐力克尽量解释,金花却捂着脸往回跑。她以为,只要她跑得快,就可以逃避噩耗。
  “姑娘,你等等,让我说一句话。”齐力克一路追到旗尔丹的大帐。
  一位端庄的夫人从帐里走出来。她年纪略略长一点,还带着一个三岁的孩子。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姐姐,我……”金花跪在夫人面前,一时语塞,泪如泉涌。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
  夫人看看一脸惭愧的齐力克,问他怎么回事。老哥叹口气,有点语无伦次,混乱地讲出了原委。总之就是,阿古兹挂了。尸体埋在战场边上。他逃回来路过这里,就跟姑娘说一声罢。
  这位夫人呢,是扎卡力的妻子。故事里没有提过,所以没有名字。扎卡力是长子,又是首领,结婚很早,家里也有孩子。这些都不奇怪。所以金花才只轮得到小老婆的位置。因为是古代嘛。
  也许会有什么争风吃醋的桥段,都不是本书重点。一直到这里,金花的机遇还算说得过去,在古代,活得更惨的人多了去了。应该说是不顺心吧,明明是出身高贵的一枝金花,怎么就混成这步田地了。
  她伏在夫人膝盖上痛哭。夫人说什么安慰的话也没用。
  齐力克知道自己说啥都没用,反正消息送到,便摆摆手说:“姑娘,你好自为之吧。大叔我就走了。以后有缘再见。”
  “你等一下,你把我阿爹葬在什么地方了,有没有做过记号?我要去找!”
  “这……”齐力克也不好意思明说,就敷衍地答道:“姑娘啊,战场上兵荒马乱的,哪有什么安葬,都是挖了大坑一起埋下去的,你还是别找了。”
  “不行,如果没有下葬,阿爹就不能转世了。我去亲自找他。”
  金花像疯了一样地执着。她自幼没有母亲,父亲是唯一的亲人。
  “金花,你不要去了。那边在打仗很危险。你一个女孩子,贸然前往只会把自己也送上死路。”夫人在一旁规劝。
  “我不管,我一定要去。”
  “那我也不管你了。我的族人不会陪你去冒险。我的夫君也不会去,要去你自己去吧。”
  夫人说完,带着孩子回大帐。
  齐力克也匆匆告别。
  金花抹着眼泪。这一次,她求不到人来帮助自己,又遭遇了夫人的冷眼,心里何其不甘。
  她也是个倔强的人。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独自收拾了行李,去寻找父亲。她在路上遇到了返程的北方人军队。与大队人马擦肩而过。
  夫人的话说得没错,战场上只有焦土。根本就没法找到什么亲人。金花能做的,仅仅是对着全部的浮土祭拜,默默祈祷父亲能够得以安息。
  野蛮人相信兽主会安排人的命运。她的父亲终究是没有逃过死亡的命运,只是认为地延迟了时间,给了他们离别的机会。
  她回到部族的时候,正巧扎卡力带着阿赞返回来。任性的公主住回自己专属的帐篷里。首领放了话,只要她乐意,在家里呆一辈子都可以,不需要嫁人。
  二人姐妹相称,好不融洽。阿赞是个大咧咧的女子,会提着弓箭和哥哥一起去打猎,高兴了哈哈大笑,还会大口喝酒、大声唱歌。
  和这样一个爽朗的女子相处,心情也会轻松。金花便提议来做阿赞的侍女。扎卡力自然乐意,夫人也求之不得。
  事情便是这样告于段落。
  哦,女孩们总是喜欢求问占卜。阿赞还想问问巫祝,自己与迦兰德的缘分尽了吗?可是巫祝呢?
  去找扎卡力,首领一脸尴尬。
  “妹子,是你问,我就说实话吧。巫祝被迦兰德杀了。”
  “什么?”阿赞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对别人,我都是说巫祝去云游了,需要的时候就会回来。”
  扎卡力带着阿赞走进巫祝的帐篷,里面空无一人。地毯上有一块干涸的血迹。
  “其实他被迦兰德一剑斩下头颅,然后,你也看到那个奇怪的、在泥潭里面爬行的人了吧?”
  说得阿赞一阵发毛。
  “那个怪人将巫祝的尸体拖走,我就再也没有见着了。”
  “阿哥,巫祝是部族的领导者,没有巫祝,我们怎么办!”
  “这个……”扎卡力没有那么着急。“没有就没有吧。”
  “你知道,迦兰德他也皈依了一个神明。据他所说,是一个邪恶的神明。”
  扎卡力把希林的情况说给妹妹听,当然所说是他自己理解的部分。在他看来,希林就是像巫祝一样,需要侍奉这位神明。
  “他的神指引他杀死了我们的巫祝,这也算是兽主的意志吧。”
  扎卡力对希林有种盲目的信任。
  “巫祝是兽主的使者,他的死亡,也是兽主对信使的回收。我们顺其发展就好。”
  阿赞点点头。
  这么理解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没有毛病,反正他们觉得开心就好。
  阿赞不在乎这些,她只要一直守护下去,等到与希林再次见面的一天。
  与北方人联盟以后,部族的生活发生了微妙的改变。联盟本身包含一些强制性的贸易,用部族的特产,换城里作坊的产品。
  从价格上讲,城里人卖的更贵一些。部族里出现了更多的金属器皿、精巧的工具以及狩猎的武器。族人能从这样的交换中获得便利,以后生活就需要依赖这种贸易。
  这样看来,扎卡力是个有远见的首领,他摒弃了部族的传统,开启新的生活方式。双方不再是仇敌,族里会有人进城务工,埃塞斯的农民也会迁移出来种田。
  至于太阳一样的荒原大首领的传说,团结所有野蛮人攻克城堡一类的故事,就被这群人彻底遗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