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8. 勇者可嘉

  探子回报，对面大营已经有人开始逃跑了。
  “无妨。待攻克他们大营以后，零散的人再慢慢收拾。”
  骑士长不慌不忙，继续备战。在预定的战场前，标兵画出一条线来，正对地方营地。这是待会大部队冲锋的起始线，几名经验丰富的老骑士商量出了这条线路。
  对方的大营地势略高，好在荒原的地形总体平稳，上坡不算困难。
  部队陆续来到预定地点待命。正规军在中间，杂兵队分立两侧，野蛮人在最外侧。本来杂兵队已经很炮灰了，骑士长存心把野蛮人盟友扔在最外面让他们当炮灰的炮灰。
  扎卡力自己带了一支骑兵队，骑士长不让他站在自己队伍里面，自己单独站在一侧，免得他们秩序乱了扰乱自己的阵线。
  又是一个钟头缓慢地流逝过去。日过正午，冬天的荒原上，这是最暖和的时候了。士兵穿着铠甲举着兵器，只觉得分外沉重，脑子里一片空白，只等着领头的一声号令。
  克莱蒙德大概也会紧张？看他抱着头盔眯着眼睛看着对面，迟迟都没有下令。
  对面的勇士，也陆续从营地出来站成一排。野蛮人没有部队的阵型，非常随意地站着，各自拿着顺手的武器。他们几乎是倾巢而出，但凡能拿武器的，甚至还有女人，都来迎战。论人数，和这边差不多吧。
  又是几名探子回报，对面准备的也差不多了。而且方才的长老根本没有回敌营，直接逃走了。许多野蛮人的老弱都在逃走。
  骑士长一声冷笑，举着骑士剑正要下令，远远地看见对面又来人了。这回，是一名十岁都不到的孩子，带着五个人和车马匆匆赶来。车上满载着货物，应该是许诺送给北方人的“礼物”吧。
  车走得太慢，半路上车轮深陷泥地走不动了。几个人都下马帮忙拉车。看得出那孩子急得跳脚，甩下车马队一个人奔过来。
  “哪一位是你们的大首领？”
  那孩子奔到阵前，焦急地喊话。骑士们各个威武，穿得也是五花八门，他都搞不清该和谁讲话。
  克莱蒙德收起骑士剑，傲慢地走过来瞅瞅男孩。翻译示意他来这里说话。
  “请等一等，不要发兵！”男孩下马冲到骑士长面前。“我是部族的大首领。你们提出的任何条件，我们都愿意答应，请相信我的诚意！我们现在能提供的东西，全都装在那几辆马车里，请再等一等，马上就能拉到你们面前！”
  克莱蒙德什么话都没讲，挑着眼皮瞅瞅这孩子。穿着打扮，在野蛮人里面还算说得过去。
  “如果你嫌不够，请放心，我们还可以再凑。这些全当是定金。后面要什么东西，只要给我足够的时间，一定会送到！”
  “你是部族的首领？”
  “正是！”
  骑士长退会“少主”身边，斜着眼睛看看希林。白铁罐咯吱咯吱地摇头。
  这个孩子怎么会是首领呢！他是那个叫做巴耶的孩子，虎嚇将军的小儿子。希林曾经不小心伤了他一次。只是想不到，他竟然有这样的胆量过来。面对这么多虎视眈眈的北方人，都不怕死么！
  “哼。”
  克莱蒙德又挥起骑士剑，意欲斩杀。巴耶大惊失色，脸都白了。却没有后退半步。
  希林也大吃一惊，本能地伸手去拉骑士长。他也说不清这是为什么。明明大兵压境，再过一刻钟就要屠戮四方，此时此刻却心生怜悯。人啊，真是矛盾的动物。
  希林慢了一步，没有拉到骑士长。艾格纳拉着他的马，不让他轻举妄动。此时全军的眼睛都看着他一个人，他要是不小心迈了一步，身后全部的人马都会陆续跟随着出击，哪里管你是不是故意的。
  克莱蒙德没有真的下手，他回头瞄了一眼“少主”，骑士剑凭空转了两下，指着巴耶的喉咙，得意地说：“孩子，神明眷顾你。你被赦免了。”
  巴耶并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睁着眼睛不知所措。
  骑士长从容地归队，站着发号施令的位置。高举骑士剑，大喊预备。
  整个队伍原地踏一步，发出非常整齐响亮的声音。这也是士兵之间相互提醒的方式。再看所有的人，屏息凝神，只等号令。
  “前进——！”
  军号响起，队伍踏着整齐的步伐，跟随鼓点向前移动。骑兵在前步兵在后，人马像潮水一样前行，巴耶只是一块小小的石头，几乎被身边的人挤翻了。好不容易站定，再看所有的敌人都与自己擦身而过，身后是大队人马，面前只有凌乱的马蹄印。
  那几个还在纠结马车的蛮族人觉得不大对头了，纷纷弃车而逃。
  大部队踏着整齐的步伐向前，不急不缓绕过深陷泥潭的货车，队伍后面的小兵迅速结果了尚未断气的伤员。潮水漫过磐石继续涌动，无人理会那些货物。
  上坡走到距离大本营五十丈的距离，希林从面罩的缝隙里轻易看到对面，带队的是虎嚇家的小胖子夸拉。他现在是部族的最高统帅，一如既往地自信满满，趾高气昂。
  蛮族勇士的利箭也纷纷指向北方人。他们几乎是人人带着弓箭，每一个都是神射手。反曲弓指着天空，大队人马踏进了他们的射程。
  可惜希林手上没有一张应手的弯弓，不然他发誓可以射穿敌帅的天灵盖。
  “准备！”
  远远听到小胖子喊道。
  “放箭！”
  骑兵的队伍没有丝毫减速，骑兵高举盾牌顶着箭雨前进，无数箭簇落下，有击中头盔盾牌的咚咚声，也有倒霉蛋一命呜呼。
  野蛮人的箭雨没那么整齐，陆续有人放箭。骑兵加快速度冲刺，后面的步兵跟杂兵出现了大量伤亡，而前方的主帅完全不予理会。
  战马变得兴奋和躁动。尤其是“少主”胯下那一匹纯黑雄马，一跃而起嘶鸣着发起最后冲锋，真可谓一马当先。两侧的骑士紧随着他纷纷发起最后的冲刺。队伍自然成了三角形。
  身后的大队人马紧紧相随，迅速逼近，转眼间敌人已经近在咫尺。希林亲眼看到小胖子颤抖的双手紧握长矛，绝望地向着自己。
  “冲啊——！”
  他也情不自禁地呐喊，用的是陌生的北方话语。丈二长矛直指敌帅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