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4. 一条生路
听到如此地道的荒原部族语言，出自一个身穿城堡里贵族铠甲的少年，娃娃仔震惊不已。他甚至有点吓到了：“你是什么人？”
荒原人非常迷信，很容易相信各种鬼神的存在。一旦见到不可解释的现象就会表现出敬畏。眼看娃娃仔就要拿希林当做某种神明跪拜了。少年拉下面罩，冷漠地看看对方。他头发都收拢在头套里面了，但是绿色的眼眸依旧非常独特，映照着天空的光芒。
“记得我吗？”
娃娃仔自然不记得。
“年初的时候，你们一伙人冲到旗尔丹部族意图强取，有两个少年设计和你们比试了三局，不会忘了吧？”
娃娃仔没有忘，但他可能没有专门记得对方的样貌。困惑了片刻，恍然大悟道：“天呐，你是白头发的那个！”
少年嘴角微微一挑，算是承认了吧。只是觉得有些好笑。被族人视为不详的发色，战场上倒是吓唬人的行头。
“我的头发是灰色的。”希林摇摇头，他强调这个纯粹是不喜欢联想到小白狼的绰号，他继续说：“后来你带着这群强盗血洗我的部族，杀害众多族人，抢劫了许多财物，也带走了我最心爱的小妹妹。你都承认吗？”
对于这个，娃娃仔并不否认。“我今年干了这一票大的，也抢了几个女人回去。但哪一个是你的小妹妹？”
“脖子上挂着金戒指的那个女孩。叫做娆娆。”
娃娃仔一愣，脸上写满了诧异。他也许是个强盗，可是绝不会说谎。对于知道的事情从不隐瞒。那个女孩的下落他非常清楚，只是他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遇到女孩的家人。
接下来，娃娃仔面有惭愧，低着头说：“我知道你在说谁了。那个女孩，我没有杀她。她现在是我的妻子。”
希林翻了个白眼给对方。
“太阳神在上，我没有说谎。她一个小女孩戴着那么大一块金子，我见了就知道她不一般。所以留在自己身边做我的妻子。我发誓，从没有亏待过她！”
娃娃仔这个人块头大，年纪并不大，顶多是二十出头。因为生活条件艰苦，他长得比较沧桑。他们生活的环境更多的是与自然搏斗，对于人情事故，反倒很是单纯。他现在说话的样子就好像是见了岳父在承认错误一样。
希林犹豫着，皱着眉头，咬着牙，愤怒之中也夹杂着无奈。抢亲也算是荒原上一种传统，这些野蛮人尚未完全开化，没有什么道德观念约束，很多行为出于本能，久而久之便成了传统。
反倒是希林可能天生得秩序感比较强，在他看来这样的事情一百个不合理，却又非常无奈。自己行军途中，不可能冲到雪山上把娆娆带下来。更何况……
想到自己与常人不同的情况，恐怕也无法再与娆娆共同生活了吧！
“她现在已经怀着身孕，在家中等着我们带回猎物。”
娃娃仔这么说，已经是非常委婉地求饶了。说什么塞扎人是硬气的强盗，又能有多么硬气，谁会不怕死呢？如果真的不怕死，又何必这样挣扎着生存？说到底，是拼死去活着罢了。
大块头偷偷抬起眼皮观察“岳父”的态度。生米煮成熟饭，希林更加拿他没办法。现在如果有什么主意，也只是祈祷娆娆能顺利地过冬，不要死于生产。
“我姑且相信你的话吧。”
希林叹口气又拉下面罩。他不愿意再被荒原上的事情烦心，宁可继续做见习的骑士希林，继续假扮少主。
“我的妹妹，我不能再带走了。你要好好照顾她。如果有缘，我还想再见她一面。”
娃娃仔听后，连连俯首称是。
“而那一枚金戒指，是我家族的徽记。姑且暂放在你的手上。有一天我需要带走。”
娃娃仔又大吃一惊，“你究竟是什么来头？那样的戒指不是荒原部族的款式，你……？”娃娃仔上下打量希林的行头，这样威严的装备，在北方人的军队中也是数一数二的角色。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希林的语气变得缓和，娃娃仔也长吁一口气，这样便还有活命的余地。
“你走吧。如果神明怜惜你，你身上的伤就会愈合，继续活下去。”
娃娃仔欣然拜谢。并且发誓一定会归还希林的家印。说完带着那几个族人灰溜溜地逃走。
一旁听得一头雾水的卡拉西斯这才意识到，希林要放他们走！“喂，你干嘛？赦免他们了？你小子才当了几天的少主，已经学着人家卖人情了？”
眼看着那几个活着的家伙跑远了，卡拉西斯“哼！”地一声，点指着希林说：“你亏了我多少酒钱知道吗！那几个人杀掉都可以领赏的！”
希林什么都没有说。卡拉西斯固然臭骂了他一顿，还扬言要把希林杀的那个敌人算在自己头上补偿损失，但也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动作阻止，任凭那几个敌人跑远了。
“送给老师好了，我不能碰钱的。”希林笑着说。
“哼！”卡拉西斯胡子一撅，敦促大家早点返回。仓促地整理战场，众人搜刮财物。野蛮人已经穷困得一匹了，身上有财物才叫见了鬼了。没有时间掩埋敌人，只是处理了我方阵亡的两个人。
众人各自走野蛮人的武器作为领赏的凭证。时间不等人，眼看就到了下午。仍旧要快马加鞭才能在天黑之前赶上大部队。
路上，有的人发现端倪，小声嘀咕着：“原来坐镇的少主是冒充的，不就是骑士长身边那个白毛的小子么！”
希林的样貌太过明显，很容易被记住。
“我的头发是灰色的。”他回头纠正道。
卡拉西斯用力一拍那个多事的小子，淡定地示意他们闭嘴，“管好你自己，别去管这些没用的。”
两个小子连忙点头。
“少主的铠甲就在这里，发生的一切也全部是少主的功劳。懂吗？”
“行，知道！”
这一天的行程，众人也都是饿着肚子。抽空喝口水而已，基本没有休息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