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7. 乡野怪谈
“你听说过‘吸血鬼’这个说法吗？”主教又问。
“这……”身为吸血鬼本人的希林不由得脸色苍白，额角冒汗。“听过。那位收容我的江湖老大都提到过。”
“嗯。”莫里斯还是介绍了一番自己听闻的说法，果然这个说法由来已久，世间有许多不同的版本，主教的这个版本就与万事通老大提及的略微不同。
“据说这是一种死亡后无法安息的人类。依靠吸食他人的鲜血延续自己的生命。是恶魔邪恶的力量禁锢着他们，因此只要打破这种禁锢，就能够重新赐予这些人安息。”
“嗯。”希林问道，“您说的吸血鬼在哪里？我去给他安息吧。”
莫里斯主教点点头。他派遣一名教士带路，领着少年先去拜访一些受害者的家庭。队伍里有个战战兢兢的家伙来领命，偏偏这是位胆小的同伴。
“你好，我叫做纳特。”这位年轻的教士穿得朴素，可见职级不高。而他身上也背了一本书，用皮带系着书封。腰间一个口袋里面是笔和墨水。
“这一位曾经是凯恩老师的学生。”莫里斯主教引荐道。
看这纳特的装扮，的确与凯恩老师一脉相承。
“他非常精通各种乡野怪谈，尤其对恶魔有深入的研究。我所知道的关于‘吸血鬼’的传言，也是向纳特请教的。”
精通恶魔……这样的爱好果然也与凯恩老师一脉相承。只是，一直研究恶魔的话，可别也像老师那样走火入魔啊！
希林仔细打量这位朋友，微微发胖的方脸，剃光的头顶，三十岁的年纪，脸上的神情还像个不经世事的孩子。
“你喜欢研究恶魔？你不怕吗？”
这么冷冰冰地一问，纳特还真是有些害怕。可他嘴上还逞强，倔强地说：“我不怕！我有光明的力量保护自己。”
希林冷笑了一声。莫里斯主教见他们二人还挺合得来，就放心地让他们去。二人这才离开车队，向深入田间的方向走去。
“向这个方向走半天的功夫，傍晚前就能到达最大的一户农舍。”纳特指着远处，金黄色的麦田尽头，看得到一个小黑点。那是今晚的目的地。
教堂所处的位置，在广阔的农田边缘。众多农户散居在那一片广阔的区域。农民有两种，一种放在今天应该叫做农场主，他拥有一块或大或小的田地，拥有自己的房子和家室，这就是通常人们梦寐以求的田园生活范本了；另一种是农奴，他们生来就必须耕种，却不拥有任何一片土地。
那个时代的农村，由许多大小不等的农舍组成，一个农民拥有一至两个农奴，一起种地。
沦为奴隶倒不是绝对不好的一件事。有的人，例如马车外的古温克，就特别喜欢当奴隶。除了干活吃饭之外，别的啥也不用操心，多自在！
“他们家的农奴有二十余人，遭受的袭击也最惨重，有两名农奴死亡，一人重伤。”纳特说，“我们可以去他们家了解情况。而且他们家离我们最近。早点过去，免得入夜后吸血鬼再出来。”
希林对这安排没有异议。
只是纳特对于少年勇士的朋友十分忌惮，一路上都尽量躲着古温克。
“纳特，你背的书到底都写了什么啊？”路上希林好奇地闲聊。
“哦，这个啊——”纳特自豪地捧起那本书，展开来呈给希林看。只见第一页写着密密麻麻的小字，还画了些不明所以的小插图。“这是我立志编写的一本书！它还没有完成，现在更类似于一本日志。”
“这里面全是你研究的恶魔？”
“嗯……也不全是。”纳特还认真地思索片刻，说，“也有一部分记载了天使，还有各种奇异的生物。反正什么有趣的玩意都有。我听说了新奇的事情就会记下来。”
希林听了也觉得有趣，就问他：“那么关于‘吸血鬼’，你都记载了什么呢？”
“这个啊，关于吸血鬼的记载……”纳特对自己的日志如数家珍，他几乎全都能背下来，一口气翻到那一页，又给希林展示，“你看，都写在这里！”
纳特使用的文字不是北方人常用的口语，而是一种古老高贵的书面语言。而且他采用了龙飞凤舞的花体书写，希林看得一头雾水。
“这些字，我根本不认识。你和我讲一讲吧。”
“好啊！”纳特读起自己的书，俨然是在宣读圣典一样庄严拘谨。
“最早关于吸血鬼的记载出现于某部记录……某人某书中如此评价……乡野间的传闻出现于某时某地……”
这样的书听上去就不那么好玩了。希林听了一阵实在无聊，就打断了他。
“和我说一点你的看法吧，吸血鬼到底是什么？”
纳特放下书，又仔细想了想。“根据凯恩老师的分类，吸血鬼算是‘不死族’下面的一个分类。而不死族，是一种介于生死之间的存在。他们失去了自然界赋予的生命，也没有灵魂，但躯体内仍然聚集着能量，所以能够继续行动。”
这番论述听上去很有道理，希林也跟着点头。
“不死族聚集能量的方式有很多种。大多是以进食的方式完成的。”纳特获得了肯定，更加兴奋地讲解，“根据进食的种类可以将不死族分类，例如‘食腐兽’就是进食腐肉的类型，而‘吸血鬼’顾名思义就是进食鲜血的类型。”
“那么你知道吸血鬼是怎么来的吗？”
“这个……”纳特有些迟疑了，“大多数吸血鬼生前都是人类，是藉由恶魔的邪恶力量变化出来的。”
“具体呢？恶魔怎么变的呢？”
“某种黑暗的魔法吧。”纳特含糊地说。
“是血。”希林猛然停住脚步，纳特一头撞在他身上，吓了一跳。
“恶魔用自己的血，把濒死的人变成自己的奴仆，就是所谓的吸血鬼。”
纳特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年轻的孩子竟然会说这些事。希林言之凿凿，容不得他半点质疑。
“我亲眼见过。”希林说完继续向前走。
纳特原地站着，震惊不已。他连忙拿出笔墨，单手捧着书本记录。待他用古老的书面语言措辞完毕，希林都走远了。他这才慌忙地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