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血海深仇

  “迦兰德，你手上戴的什么？”大首领知道他家徒四壁，穷的叮当响。他从来都没戴过任何值钱的玩意，朴素的衣服映衬下，那两颗戒指异常夺目。
  “这个？”迦兰德伸出手背展示给大首领看。就在他伸出手的一瞬间，他注意到虎嚇的脸色脸色骤变，愤怒陡然消失，变成了恐惧。这张恐惧的脸，几乎都要变成蓝色了。扭曲的程度，就像迦兰德见到撒耶坦那时一样。迦兰德都有几分想笑，怎么，你也见鬼了？
  可是，另一个人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这让他非常意外。不是别人，就是面前的大首领。只见大首领面容苍白，失去了所有表情，看着戒指愣住。
  之前关于父亲死亡的种种猜测，都尽是迦兰德自己躲在黑暗坟墓中的妄想，并未得到百分之百的证实。如果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向大首领求证，是否可以得到确切的答案？
  不——迦兰德在心底摇着头。如果他们真的都跟这件事有瓜葛，我当众揭穿，只会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更何况，迦兰德愈发觉得，大首领虽是自己的舅舅，却并不是站在自己一方的。
  “这是我掏鸟窝的时候捡到的。”迦兰德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有些鸟儿就是会偷来漂亮的珠宝藏在自己窝里的。我看这戒指漂亮，就自己戴着了。”
  他只字未提任何神殿的情况继续说：“我知道，战利品要上交。”迦兰德当着大首领的面摘下戒指，放在手心呈上，“这是我刚刚捡到的，还没来得及上交，现在交给你吧。”
  大首领没有伸手。他的脸非常阴沉，好像也有一阵乌云笼罩在头顶。
  迦兰德上前一步，塞给大首领，大首领却连忙摆手道：“不要给我！”
  迦兰德愣住，大首领也觉得自己的言行有些失态，又故作镇定地说，“是你捡的，自己拿着吧。”
  迦兰德收回手，低头说，“既然大首领让我自己留着，我就收下吧！”
  部族的人都非常迷信，尤其害怕死人的东西。他们相信死去的人如果有冤屈，一定会变成厉鬼回来谋害活人。大首领含糊的态度，更显得他心里有愧。迦兰德紧握着戒指，心想：何不利用他们迷信的心理逃过这一劫？
  他戴好戒指，走到虎嚇跟前，微笑着说，“大将军既然你们说嘎里还在荆棘从，我们就一起去找吧！”
  他的目光坚定有力，柔和的话语却好似带着钢针，“我们一起仔细找一找，看看有没有你们家少爷。”
  “大首领，你觉得呢？我们一起去把嘎里找出来，看他究竟是被我杀了，还是躲在什么地方等着陷害我。”
  大首领一听，怒目圆睁，骂道：“混账！虎嚇家会陷害你一个娃娃么！”
  大首领看上去威严不减，但迦兰德估摸着，虎嚇家人多势众，如此霸道，大首领就不怕么！今天要杀迦兰德，哪一天大首领不在了，是不是就要杀萨吉了？大首领怎么会不怕呢？
  于是迦兰德毫不退让，紧盯着大首领的眼睛。大首领微微有些退让，只是远处的人不会看到。
  “大首领我绝没有胡说，嘎里的尸身就在那片荆棘丛里。他与嘎里战斗之后，把尸体挂在马上拖走。若不是埋了，便是丢弃到荆棘丛的神殿里了。诸位如若不信，我们把尸体找来就是了！”那个证人继续争辩。
  “好啊~”迦兰德一把抓住大将军的手臂，那刻着狼的徽章正对着大将军的脸，“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们就一起去神庙里看一看，到底有没有。”
  “对！对！”那个家奴也跟着来劲，“大将军，我们去找尸身，到时候他就没话讲了，一命抵一命！”
  大将军颤抖着，愤怒地看着家奴，指着他喝道，“我让你去追我的儿子，你没有看护好他，现在牵一匹马回来造次？来人啊，拉出去，给我狠狠地打！”
  那人一听，吓傻了，求饶都来不及。众多家人立刻就把他拖出去。随后大将军又凝望着迦兰德的眼睛，许久无言，突然想起了什么，大声哭喊着仰天长叹，“先祖啊！太阳神啊——！”
  “大首领，这件事我不再继续纠缠迦兰德了。我的儿子，我自己派人继续找吧！”他说完要走，自己的妻子听了却不肯。
  他怒目看向自己痛哭的妻子，还有在一边愤愤不平的二儿子，呵斥道，“你们都闭嘴，不要再吵了！白狼是天神的宠物，你们谁都不要再招惹他了！”
  说完硬是拉着他们离开，还说：“如果上天怜悯，嘎里会自己回来。若是不能——”
  他一拍大腿，“汝等小儿休要再造次！你若还想活着，”他指着二儿子说，“就再也不要碰他！如若不然，我们家迟早要断子绝孙啊！”
  说完他捶胸顿足，痛哭起来，向大首领禀报，“首领啊——我不再追究了！我回家去了！”
  他们一家人意外的离场，让在座的人都非常尴尬。
  迦兰德悬着的心才放下来。既然他们不追究，今天总算可以活着离开了。大帐里的表现是一步险招。是没有退路了才如此紧逼。若是虎嚇家的人没那么迷信，恐怕等会就是拼死一搏了。
  大首领沉着脸在帐中踱步。聚集了这么多族人，总归要发表点什么才行。“迦兰德，之前误伤拜耶，你承认么？”
  “嗯。”
  大首领点头，然后说，“如今大将军虽然不再追究，但你扔旧有谋害族人的嫌疑。在一团解开之前，我必须要对你进行处理，否则部族里的人也会认为我不公正。”
  迦兰德沉默着点头。
  “事情彻查之前，你不允许再踏进大营一步。”说完他又思虑片刻，“你家的草场，也不许再呆着了，搬走吧！”
  可是迦兰德已经待在部族里最差的一片草场了，还能弄去哪？
  “你去苔原上待着思过吧。事情一天没有查清，你就一天也不要回来！”
  苔原在更偏远的地方，高山的下面。那里没有草，只有青苔。甚至连部族的领地也算不上，根本没有人会争夺那片土地。
  “好。”这样的安排也正合心意，迦兰德此时走了，就不想再回来了。
  “你即刻就走吧，不要待在这里。”大首领的意思，就跟驱逐迦兰德离开部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