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
瓢泼大雨顷刻间覆盖了整个世界。
闪电如银蛇般张牙舞爪,点亮一霎间的黑暗。雷声震耳欲聋,好似雷公怒极而喝,为这的波澜壮阔再添几分威势。
江左临城郊外,破庙里,陈木席地而坐,他呆呆的望着庙外的雨帘,心里猜想着沈大哥也许被这耽误了。摇曳的火堆映照出了他些许不安的瞳孔,密集而连绵的雨声砸乱的他的心绪。只可惜他不太喜欢思考,就如同他对沈大哥一如既往的信任。耳畔忽然传来了一声尖啸,陈木瞬间一激灵,翻身而起箭步而出,几个跃起就已出得庙门,怎奈眼前一时间晦暗难明,雨声与雷声甚是嘈杂,一时间竟失了方位。正当时,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不远处在雨中摇曳的竹海,那竹海中,掠出一个黑袍中年,只见他神色坚毅,双手护住前胸,几个纵身就已到达陈木身前。
陈木喜上眉梢,原来此人便是他的大哥沈炼,两人相约于此地见面是因为二人已有退隐江湖之心,待今晚二人了结恩怨情仇之后就决心退隐。
“陈大哥”
“不必多说”,沈炼揭开前胸,小心拿出里面的包袱,赫然是一个未足月的孩子。
“他尚有气息,你带他去求医,务必要救活他”,沈炼看了一眼这双眼紧闭的孩子,神色复杂。
陈木接过孩子,小心翼翼的裹于前胸,他未开口询问,只是神色间稍显困顿。
“若是半月后江南岸等不到我,你就替我将他养大”,说话间,沈炼抽出了背后的长剑,
“沈大哥”陈木还未来得及开口,只听得远处有人高喝“他在这”,闪电下,竹海里又窜出四五个黑衣人,直奔沈炼袭来。
陈木眼见黑衣人来势汹汹,悄然卧掌成拳,双腿蓄力,准备发动雷霆一击。
只见沈炼抓住陈木侧腰轻轻一个转身,大喝一声“燕渡浮萍”,便将陈木甩了出去,
陈木听到燕渡浮萍,本能的用出了轻功身法飞燕步的第七招,只在他在空中旋转之时突然扭转了身子,像一只燕子一般掠过了破庙,眼看自己离沈大哥越来越远,陈木不禁有几分懊恼只听得耳畔传来沈大哥的传音。
“速速带孩子先走,夜幽阁的杀手向来是斩草除根”。
陈木顷刻间领悟了沈大哥的意思,他提醒陈木来人是夜幽阁的杀手,想必已经明了对方早已做了万全准备,即使两人背水一战也未必就能逃出生天,何况怀中孩子已是奄奄一息。既已如此,为今之计只有一人求死换得二人同生。想到此,陈木燕掠而起,几个纵起消失在茫茫里。
沈炼此时此刻已经无暇分心关注陈木了,因为夜幽阁的五个杀手已经围住了他。
“岭南铁匠陈木?江湖传闻江南燕行走江湖并不是孤身一人,看来所言非虚啊”。六人屏气凝神间,为首的杀手开了口,想要以此让沈炼露出破绽。
“只可惜,你永远没机会再见到他了”沈炼丝毫不为所动语气冰的像极了他的冷酷表情。
“你以为,凭你就可以留住我吗,”为首之人怒极反笑,他的眼里没有情绪,手中剑紧握。
“那你便来试试,江南燕是否浪得虚名”,忽而间一道闪电划过,光亮里,寒光闪过,沈炼弯腰斜刺,转身,拔剑回还格挡周身。只见五人其一已被寒光点破喉咙,合围之势瞬间瓦解。只见为首之人大喝“相位剑阵”,四人登时使出剑招,一人力劈华山封上路,一人曲腿仰面横扫千军封中路,一人滚地仙人指路封下路,为首之人伏魔三刺刺向了沈炼的退路。只见沈炼扭身跃起,使出了飞燕步的第三招“燕逐飞花”,身体已不可思议角度斜窜而起,右手剑拨仙人指路,左手寒芒一闪,横扫千军那人已经中了他的流燕飞刀。为首之人立时变招改刺为向上弧斩,沈炼回还不及,生受一剑,好在飞燕步已经掠起,这一剑仅是伤到了腿部。
“缠住他!”为首黑衣人大喝一声,他心里清楚,沈炼有飞燕步和流燕飞刀,拉开了距离,今夜非但留不下沈炼,恐怕还得命丧于此。言罢他纵身而起直追沈炼,同时左手翻出黑色药丸一口吞下。余下两人见此也吞药直追。
沈炼仅仅掠出三丈远进了竹林就停了下来,一提真气血气翻涌左腿的伤口就血流不止,更何况刚刚眼见三人已经服下了血精丹,逃是逃不了了,看来今夜唯有拼命了。
三人眨眼即至。此刻见沈炼没有多跑心里已是明白,此人已知穷途末路,大概要拼命了。三人对视一眼为首一人点头示意,其余两人猛然冲杀一左一右攻伐而来,沈炼收胸弯腹运剑如刀,从左至右一划而过,二人均被割喉,而沈炼身上,留下了两把剑。
“能让夜幽阁出动地级杀手,还服下了三日必死的血精丹,不知沈某是该悲哀还是荣幸呢”。沈炼边说话边拔掉了2把剑,其中一把刺到肋骨,另一把却刺到了肺,此刻说话间他已经感到有血涌入肺部。
五个杀手仅剩一个首领,此刻他却相当从容,沈炼已是强弩之末,而他却是毫发无伤甚至是超越巅峰时期,虽然已是时日无多。他叹了口气“每个江湖人都有这么一天的。至于怎么死对我来说区别不大。别废话了,送走了你我也要去交代后事了”。
“刚好,我也是这么想的”。
沈炼左手微抬,只见几点寒芒穿梭过直奔杀手而去,杀手举剑挽了几个剑花“叮”“叮”“叮”,只见飞刀均被挡落,杀手轻笑,“你的飞刀变慢了”,改剑招为刺,提腿踏竹借力而行。
“那便来试试我的剑”,沈炼侧身拨剑,杀手借荡剑之势跺足环剑横扫千军,沈炼亦横剑与之相抗,双方缠剑在一起互拆剑招,百招之后沈炼开始吐血,杀手新力横生,沈炼旧力不继。眼看沈炼左右不支,杀手的攻势越来越快。他只觉得自己每个下一剑都可以击倒沈炼,却没注意到沈炼眼底的笑意。
“还有十招”,沈炼心里盘算着血精丹的药力,一边竭尽全力的地方着杀手的攻势,“三招,两招,就是现在”,面对杀手的汹涌攻势,沈奕突然放弃了抵抗,“燕细游鱼”身法鱼游而起,杀手反手刺中了沈炼的右腿,却也看到了沈炼眼底的疯狂,迅速拔剑后撤,沈炼掠起背对杀手,双手反握剑柄灵动一闪,只见杀手整个已被剑贯穿,而沈炼的位置,刚刚好就是杀手的身前。
“好一招燕返”,杀手满脸的错愕后艰难的吐出一句话就咽气了。
沈炼再也没有力气抽出的爱剑渊虹,大量失血和肺部的伤已经带走了他大半的生命力量,而这最后一招燕返则是带走了他最后的生命。
“我虽然没能陪弈儿长大,但是夜幽阁没有人知道江南燕还有一个儿子。他可以无忧虑的长大,成人。青儿,我来找你了”,带着最后的念头,一代豪侠沈炼长眠于临城竹海。
这一年,赵王朝老皇帝归天,六岁太子即位新皇,改年号景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