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章 南若失,守将逃

  萧宁尴尬的揉了揉鼻子,在众人好笑的目光中走出了院门。
  他本来想去问问是什么事情,却发现慕君澜上前去问了。
  于是萧宁前行的脚步停了下来,躲在了一棵大树后面,仔细的聆听着。
  慕君澜:“原来是蒙将军,不知来我慕府有何贵干?”
  蒙虎:“之前五皇子去皇帝面前告御状了,说有人打他,就在你们慕府门口,皇上龙颜大怒,于是派本将军来查巡。”
  慕君澜却是顿了一下,拱了拱手:“本相明了,不过究竟是什么原因,还望将军私下聊聊,若没有寻到人,本相定要去圣上前讨个说法!”
  这时的蒙虎却是踏步走向了慕君澜,在他耳边低语着什么。
  后面的,萧宁也听不清了,只能回了恋瑶轩。
  慕君澜却是了然的点了点头。
  而这时的皇宫中——
  五皇子告状之后,老皇帝心中便有些怒火。
  这五皇子是自己的老来得子,自然是宠的。
  刚下完令说帮五儿解决问题,殿外便跑进来了几个人,见到老皇帝就瑟瑟缩缩的跪在地上。
  老皇帝听完奏折后——
  他愤怒的摔着一切能摔的东西,殿中几个守将,一个报信人,加上一个五皇子,跪在下面瑟瑟发抖。
  “该死!该死!”老皇帝怒吼着,“那该死的幽洅!现在在何处!”
  “回,回圣上”那报信人的身体有些颤抖,“幽洅,幽洅将军——”
  老皇帝怒视着他,“还将军!败军之将!串敌之将!用整个北朝人民性命做赌注的将军!他配叫将军吗?!”
  “不,不配,”那人的牙齿都在打颤,“回,回皇上,幽洅那,那厮,在城破之前就跑了,下,下官也不知道啊!”
  我都快哭了,那么大的事,我,我就一个报信的
  我都感觉我两腿湿漉漉的
  老皇帝头疼的揉着太阳穴,看着那人有些湿润的裤腿,无奈的挥了挥手,“你且退下!念你报信有功,下去领赏吧!”
  “谢,谢皇上!”
  “等等——”皇帝似乎想起了什么,叫住了他。
  啊,啊——
  那人只能站在原地,差点又跪下了。
  皇上,皇上叫住我做什么
  “瞧你那怂样——”老皇帝觉得有些好笑,“来人啊!带这人下去!换条裤子!别感冒了!”
  那人转过身,吓得直接跪下了,一直磕头,“谢,谢皇上,谢皇上不杀之恩,呜呜呜——”
  老皇帝揉着额头,“朕没事杀一个报信的做什么,朕又不是那嗜杀之人。”
  那人拜谢,哭兮兮的跟着宫女下去了。
  老皇帝坐在龙椅上,头疼的问着:“南若城破,有几日了?”
  几个守将我看看你,你看看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们都是从南若逃回来的,按北都律法,城破,若守将逃,轻则抄家,重则连累九族。
  谁都不敢说话,全是肢体语言与眼神示意着。
  你去!
  不!你去!
  不不不,不敢去啊!
  虽然我们是败了逃了,但是当时是幽洅将军叫我们守的啊!
  我们是守不住了才逃的!
  对对对!
  对了,那个要死要活要出请战的小将呢?
  你说谁?
  湘犸啊!
  你说那个愣头青?大战莽的要死和对手以命换命那个?
  是啊?
  对了,城破的时候他去和对面拼命了,你们去救了他没?
  自己都保不住了还救什么人啊?
  对了,当时他差点死的时候是不是被谁救走了?
  好像是。
  几个守将没讨论出个所以然,皇宫门口却传来一声通报:
  “湘犸将军到——!”
  老皇帝与其余人的目光都转向了宫门——
  只见一个年龄大约在十七,手脚脖子上裹满了绷带的年轻人被一个太监搀扶着走进了宫中。
  虽浑身是伤,但他却走的精神抖擞。
  他缓缓的跪下,却扯动了身上的伤口,隐晦的扯了一下嘴角,“罪将湘犸,参见皇上,皇上,那个”
  老皇帝心中的愤怒淡了一些,他努力使自己温和,“湘犸是吗?算了,既然你身上有伤,今日就免跪了!不过,朕想知道,当时城破的时候,不知你在做什么?”
  “回皇上,”湘犸恭敬的鞠了一躬,“城破时,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破了——我,我难受——”
  老皇帝见他眼中满是泪水与悔恨,便也知道湘犸不是在做作。
  老皇帝也没有看他的身边,只是那么轻轻挥了挥手,他身边的太监就心领神会的打开了一份奏折,大声的念着:
  “湘犸,生于前朝末年,历时夏皇第十一年为兵部侍郎,于夏皇第十三年历任南若守将之一,夏皇第十五年,南若城破!统将幽洅逃!南若四将其三将逃亡!其一人与敌军死战到底!后生死不知!”
  “陛下——”那太监恭恭敬敬的向老皇帝施了一礼,“念完了。”
  “嗯,”老皇帝点了点头,什么都没有说,面无表情的看着那站在殿中的三个守将。
  那三将已经是面红耳赤,吓得冷汗都出来了。
  这这城破才才两天,皇宫这边就收到了
  南若城在北都最南,临近南朝,与之只隔了一条大江与一片废弃的狩猎场。
  光是马力,也需要十天以上才能到华都,没,没想到——
  “几位将军,”老皇帝的语气有些淡漠,“不知,你们是否知道,北都律法对待逃将的,结果?”
  三人立即吓得两腿瘫软,在大殿上痛哭流涕,悔恨的哭着。
  “皇上,皇上,皇上饶命啊!”
  “皇上,我们也是有苦衷的啊!”
  “皇上,皇上,看在我们多年为朝廷卖命的份上——”
  老皇帝却没有理会他们,只是冷冷的看着湘犸:“他们说的,朕都不信,朕要听你说,当时南若为什么会城破?朕记得,最强的士兵,都在你们那边。”
  湘犸稍稍的思索了一会儿,“回皇上!其实真实的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当时幽洅将军——”
  “他已经不是将军了,”老皇帝挥了挥手,“将军的荣誉是朕给他的,朕也可以让他一无所有!别以为打下了几个城池,就能弥补南若城破的罪孽。”
  “是,皇上,”湘犸恭敬的回着,“当时幽洅受了对方的嘲讽,十分的愤怒,对面说要一决高低,于是幽洅带领了南若城所有的精兵,在城内只留下了老弱妇孺,让我们放下吊桥,决一死战!”
  他顿了顿,继续说着,“当时我们四人都劝了他,恐怕是对方的圈套,但是幽洅大笑:对方的兵力不如我们!兵器不如我们!只是有些阴谋诡计罢了!你们将吊桥放下,待本将军破城归来!与你们庆功!”
  老皇帝见湘犸似乎嗓子有些不舒服,眼神示意了一下,陈公公领会的去端了一杯茶递给湘犸。
  “多谢陈公公!”他回礼着。
  “给小将上椅子!”老皇帝轻声说着,心中却想着。
  难道是自负害了幽洅?
  不能啊,幽洅身经百战,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啊!
  湘犸轻声谢过,端端的坐在椅子上,清了清嗓子,“那时候,我似乎听到了对方守将叫骂了一句话!”
  “什么话!?”老皇帝眼中一亮,急切的问着。
  “好像是,好像是,说的什么北都第一将军!竟然被派来守城!真是不堪大用!你那方天画戟,怕是会蒙羞吧!”
  果然!果然!
  老皇帝心中默叹一口气。
  幽洅此人生平自负,脾气暴躁,尤其喜爱自己那方天画戟,不许任何人侮辱。
  都是自负的错啊!
  湘犸却是自顾自的说了下去:“于是幽洅集结了所有的兵力,自身为先锋,踏板做桥,攻入敌方城池,我们只能在城墙上着急的看着。”
  “没想到的是对方竟然是弃了城,下了埋伏!”湘犸激愤的满脸通红,“简直是小人行径!火箭水淹毒气无奇不用!可怜那几十万的大军!就那么被掩埋在那里!”
  说着说着,他擦了擦眼角的泪,“再后来,我们便是不知幽洅的下落,敌军反攻,我们能用的都用了,可惜没有兵,也没有兵器——最后,城破了——”
  湘犸埋着头,低声哭泣着,“南若城那么多的老弱妇孺,大部分死在了阻挡敌军的路上。”
  “为什么,为什么,他为什么带走了所有的兵!为什么啊!如果留下十万!那也守得住啊!”
  殿中听者,无不悄悄擦着眼角。
  老皇帝的眼眶也有些红。
  毕竟都是自己的子民,没有些许感情,是说不过去的。
  不过,皇帝永远是皇帝,他只是调整了下情绪,轻轻的敲着龙椅,“那,你身上的伤怎么回事?他们为什么没有伤?”
  湘犸抬起头,狠狠的看着那三人,“他们!弃民于不顾!弃北都颜面于不顾!在敌军攻下城墙的时候!就跑了!而我,我我没能救回南若”
  老皇帝看着跪着的那三个人,只觉得心中有些恶心。
  “哭!现在知道哭了!”他愤怒的摔去了一个茶壶,“你们为什么不为国牺牲!啊!说啊!现在来哭!”
  “皇,皇上饶命啊!”
  那三人只是求饶命,一直磕头。
  “那么多的老弱妇孺!死了!死了!”老皇帝愤怒着,“你们想让朕饶你们的命!那那么多的人命!谁饶了他们!”
  三人瘫在那里,也知道自己是死罪难逃,放弃了任何求生的欲望。
  “呵,”老皇帝冷笑,“知道自己的罪了?不讨饶了?”
  其中一人眼神灰暗的说着,“罪将认罪,不过,还请皇上看在我们这么多年为北都拼命的份上饶了我们的妻儿”
  “你们还有脸了!还想让朕放过你们的家人!啊?!那几十万冤魂答应吗,啊?!”
  “皇上”湘犸低声说着,“请不要凉了君臣之间的心啊”
  三人猛的抬头,不可思议的看着那椅子上,浑身是伤的湘犸。
  这时,宫外很远就传进来了一道声音:“报——!捷报!捷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