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章 最恨并非无奈,却是无能
他回头看了一眼背上的慕汐瑶，嘴角弯出了一道宠溺的微笑。
又像一只小猫一样睡着了。
她精致的脸庞带着淡淡的绯红，那小巧的樱唇带着一丝丝满足的微笑，两手轻轻的耷拉在他的双肩。
也不知她是在梦里，见到了什么。
叶书秋稳稳的背着她，腿部稍稍用力，飞上了城门，却没有惊动一兵一卒。
也不知此时，慕府如何了？
而此时的慕府——
慕府主院。
霜儿正不知所措，瑟瑟发抖的跪在主厅。
周围都是与二小姐有关系的人。
起因是这样的。
她今天醒来便发现是午时了，准备去叫小姐起床的时候却只发现了乱糟糟的床，与被甩了一地的饰品。
当时就被吓得六神无主，忘记了小姐的嘱托，第一时间想到了萧宁。
萧宁也从她口中知道了这个消息，他却是不慌不忙。
毕竟叶书秋也消失了不是么？
他很相信叶书秋的能力，能保护好慕二小姐。
安慰了霜儿一番，萧宁再也没有过问。
霜儿也怀着一颗扑通扑通跳的心回了小院。
后来晚膳的时间到了，慕君澜没有发现慕汐瑶，于是问着：“这二女儿怎么回事，连晚膳了也不出来，惜君去叫一叫她。”
慕曦鸢趁着这个空档，说自己十分想念二姐姐，愿意与大哥一起去叫。
慕君澜准了。
也就只是半柱香的时间，慕曦鸢便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大叫着，“爹！爹！二姐姐！二姐姐不见了！”
慕君澜一时大怒，拍着护手呵叫着慕二小姐的丫鬟过来问清事实。
后来，便是出现了霜儿跪在大厅的一幕。
慕君澜坐在红檀木椅上，直直的瞪着那下面跪着的霜儿。
萧瑶悄悄的站在慕君澜的身旁。
下位便是慕惜君，萧宁，慕曦鸢。
霜儿小心翼翼的跪在地上，头深深的低着，不敢看任何一个人。
毕竟，再怎么说，小姐是在自己的疏忽下失踪的，自己，肯定是逃脱不了罪责的。
只是，不知道，家主要如何罚她了。
“跪着那人，”慕君澜声音低沉的问着，“你是慕二小姐院中的丫鬟，是吧？”
霜儿依旧低低的埋着头，颤抖着回道，“回，回家主，是，是的”
“大声点！”慕君澜怒吼着，“你可知罪！？”
霜儿猛的一抬头，不可思议的看着慕君澜，“家，家主，奴婢，奴婢何罪之有？”
这这怎么就上升到了罪上面了？！
“还敢顶嘴！”慕君澜将手中的茶杯狠狠的砸向了跪着的霜儿，“二小姐失踪，你这丫鬟敢说何罪之有？！”
“唔——”那茶杯正巧的砸在了霜儿之前还未痊愈的伤口上，热热的茶水泼了她一头一脸。
只见的一会儿，她那白皙的肌肤上便是被烫的起了一个个的红疹。
霜儿只是觉得额头有些疼痛，还有一些热乎乎的东西从头上流下来。
她低头一看，却是一滴滴的鲜红的液体落在了地上——
“血血”她颤抖着摸着那些温热的红点。
不曾想自己竟是看到了自己最是惧怕的东西。
霜儿吓得双眸一闭，竟是直直的晕倒在了地上。
“这就晕了？”慕君澜眉头一皱，萧瑶弯腰，似乎在他耳边低语了什么。
他便直接挥手吩咐着，“来人！上水！越凉越好！给我泼醒她！”
萧宁站在一边有些看不下去了。
于是他向前踏了一步，准备向慕君澜鞠了一躬，刚喊出一声，“姑父——”
接着他似乎感觉到有人在拉他的衣背。
转头看去，却是慕惜君在跟他眨着眼睛，还说着唇语：
别去，你去了这姑娘受的刑罚更重，你如果真的要保她就等父亲气消了再说。
慕惜君是看出来了，萧宁似乎对这个叫霜儿的女孩有些上心。
慕君澜摸着胡须，问着，“贤侄何事？”
萧宁这时也是反应了过来，恭敬的说着，“还请姑父将那令牌保管好，将来有大用！”
“本相清楚！”慕君澜挥了挥手，“这令牌，自然是看的比本相自己还重的！”
“有了姑父这句，萧宁便是放心了，”说着萧宁那踏出的步子又收了回去。
他能看到，慕惜君在悄悄的对他点头，还竖了一个大拇指。
可惜，他没有看到的是——
在萧宁踏出的时候，霜儿稍稍的清醒了一下，她满心的以为萧宁会为她求情。
小姐说的什么男人不可信，离他远点都是假的！
可没想到，萧宁接下来说的话，就似一盆寒冰浸骨的凉水泼在了她的头顶，她的心里。
而且说完了那句，萧宁便将步子收了回去。
霜儿自嘲的笑了。
小姐，你说的是对的
男人都是不可以相信的。
是霜儿太傻了——
想着想着，她又昏迷了过去。
因为这次的事情，霜儿很久没有给萧宁好脸色，萧宁却找不到原因。
“家主！”几个小厮齐齐端着一盆硕大的盆，里面装满了从深井打出来的凉水，“请吩咐！”
慕君澜看都没看那额头流血的霜儿，挥着手，“给我泼！”
哗啦——
萧宁只觉得自己的心在莫明的颤动，泼在她的身上，凉在他的心里。
“嗯——”霜儿悠悠的醒来，那冰冷的衣衫，和着屋外吹来的寒风，使她不自觉的打着寒颤。
看着慕君澜那愤怒的眼神，霜儿只能急急忙忙的撑着地，努力使自己跪着。
那些寒冷，却使她的头脑有些迷糊。
“跪着的那丫鬟，本相再问你一次，你可知罪？！”
“家主”霜儿努力想使自己保持清醒，可是，身子却使摇晃个不停，眼前也越来越迷糊。
“你不用说了，”慕君澜拍了拍双手，“来人！掌嘴！本相看她是认还是不认！”
啪——
啪——
门外传来了竹板互相击打的的清脆脆响。
大厅中的众人的目光被那声音吸引了过去，却是见到一个小厮手中拿着两块竹板，就那么晃晃悠悠的走了过来。
“家主，奴婢”跪在地上的霜儿背对着那个小厮，似乎还不清楚自己接下来的处境。
“打！”慕君澜似乎连一句话都听不下去了，直接下令。
只见那小厮直接握住了霜儿那光滑的下额，举起了一片竹板，狠狠的朝着她那白皙娇嫩的脸庞挥了下去。
啪！
主厅回荡着竹板打肉的那清脆的响声——
萧宁红着眼看着那个小厮，死死的攥着双手，身后却被慕惜君紧紧的拉着，不让他冲出去。
“唔——”霜儿只得偏着头，她那娇嫩白皙的脸很快的红肿了起来。
但是她的脸很快被那小厮扭了回来，紧接着又是一竹板！
啪！
“慕兄！”萧宁恨恨的看着拉着他腰带的那只手。
“忍得一时风平浪静，才能走的海阔天空——”慕惜君低声说着。
“可是！”
“没有可是！如果你想让她受到更重的刑罚，那你就站出去！”慕惜君低声威胁着他。
“该死的！”萧宁双眼通红却又毫无办法，他只能恨恨的含着一口气，向慕君澜告了一声罪，径自离去了。
霜儿眼中有些绝望的看着那人离去的方向，心中一片灰暗，似乎，感受不到了那脸上火辣辣的疼痛。
她有些认命的闭上了双眼，眼角流下了不甘的泪水。
为什么——
难道当初的景象，都是假象吗？
小姐，你在哪里
小姐，霜儿好想你
慕君澜渐渐的心中有些烦躁，似乎是失去了耐性，“来人！上家法！”
慕惜君一惊，“父亲！”
“你有什么意见吗？”慕君澜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眼中毫无感情。
“孩儿没有父亲的选择，是正确的！”
慕惜君低下头，不再看慕君澜那冰冷的神情。
对不起！萧兄！
我慕惜君无能！不能救下她！
他轻轻退了回去，双拳却缩在衣袖中，攥的死死的。
父亲，你是在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暴躁无情？！
为什么，您会变成这样？！
慕惜君还在低头苦思，另一边，却已经请出了家法。
那是一根带有倒刺的藤鞭，那藤鞭能将人的肌肤一层层的撕裂，使人苦不堪言。
而且，在鞭打时，还要浇上辣椒水，撒上粗盐。
那感觉能使人疼进骨子里。一辈子忘不掉。
迷糊的霜儿看着那条藤鞭，惊恐的瞪大了双眼，嘴中却只是呜呜的叫着。
慕君澜吩咐了一下那个手拿竹板的小厮，“你暂且先退下。”
那小厮只是鞠了一躬，却未出声。
这时有心人才发现，这小厮似乎是个哑巴。
霜儿却是被那根藤鞭惊的醒了脑子，只能看着那鞭子在装满了辣椒水的桶中浸泡之后，撒上了粗盐，然后一人直直的向她走来。
“唔——唔——”被打肿了脸的她只能使劲摇晃着头，无力的瘫在地上，用那一点点的力撑着自己的身子向后退着。
“来人！押着她！别让她退了！”慕君澜一声令下，便是出现了几个壮实的小厮，押住了霜儿的双臂与双腿。
现在，她只能祈祷着，时间过得慢一点，那根藤鞭别靠近她了。
这时，萧瑶却是轻声说着，“老爷——”
慕君澜那凶恶的眼神瞬间化为了一滩柔水，轻声问着，“什么事，瑶儿？”
“打背吧！”她似乎是有些不忍心的说着。
“好！那听你的！打背！”慕惜君转头向着那些小厮吼叫着，“没听见主母说的吗？！把那丫鬟翻过来！打背！”
一声令下，那几个小厮便将霜儿麻利的翻了过来，将她的双手扣在身下，死死的压着，让她不能动弹。
霜儿那红肿的脸贴在有些沙硕的地上，痛苦的闭上了双眸。
小姐——
“霜儿！你们在做什么？！”
一声清脆的呼喝传进了大厅，众小厮有些发愣。
打还是不打？
霜儿的眼睛忽然睁开了，她似乎看到了希望。
小姐——！
你再不来，霜儿就——
没想到的是，慕君澜的眼神依旧是那么的冷，他大怒着，“你们为什么还不打？！要本相亲自动手吗？！”
“可是，家主，二小姐她——”有个小厮诺诺的问着。
“这里没有二小姐！给我打！”慕君澜似乎要将怒气彻底的发泄出来，直接离开了那椅子，抢过了那小厮手中的藤鞭，狠狠的挥在了霜儿的背上！
“啊——！”霜儿只觉得自己身上的肌肤似乎与自己的身体分离开了，那撕裂的疼痛，使她直接张开了红肿的嘴唇。
慕君澜又将那根藤鞭放回了小厮的手中，回到座椅上，“看到了吗？！就像这样！即使二小姐来了！也不准停！”
“是，是是是，小的知道了——”
家主好凶啊，惹不起啊——
小厮发抖着接过了那根藤鞭，一次又一次的鞭打在霜儿那娇嫩的背上。
霜儿已经疼的连喊叫都没有力气了，只能在那里抽搐着。
“你们！还不停手！”慕汐瑶直接冲了进来，推开了正在行刑的小厮，紧紧的抱住了她，“霜儿，霜儿，霜儿你不要吓本小姐，你，你看看我，看看我啊！”
“小姐”霜儿转头看着她，口中流着滴滴的鲜血，“小姐，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霜儿！霜儿！你不要死！不要死啊！”慕汐瑶痛呼着，“为什么，是谁，是谁这么对你的！”
慕君澜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是本相！”
“爹！”慕汐瑶不可思议的瞪着双眼看着他，似乎在看一个陌生人，“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对她”
慕君澜轻蔑的切了一声，“一个丫鬟而已，值得你这个慕府二小姐如此？”
“一个丫鬟而已”慕汐瑶面无血色，她刚刚还在和叶书秋商量着给霜儿带什么好吃好玩的回去，没想到——
“呵呵呵呵爹您这话真有趣”她紧紧的抱着昏迷过去的霜儿，丝毫不顾那丝丝血色染红了自己的白衫，“什么叫做丫鬟而已，女儿不懂啊”
“不懂？”慕君澜似乎也懒得和她多说，“你自己说吧，今天为何无故出府？”
什么？！难道就因为这个事情，爹就要把她的侍女给活活的打死吗？！
“女儿女儿”慕汐瑶抱着霜儿跪坐在大厅，她的心中充满了悲伤，似乎什么也不想说。
“那你自己领罚吧！”慕君澜似乎不想多说。
“老爷——”萧瑶有些担心的看着。
“瑶儿，”慕君澜轻轻握着她的手，“不让她吃点苦头，她是不会吸取教训的！”
“可毕竟是我们的女儿——”
“我意已决，不必多说！”
慕汐瑶缓缓的跪在庭中，轻轻的闭上了眼睛，“好吧，既然父亲这么说——那女儿领罚，请家法吧！”
“孽障！”慕君澜真的怒了，“来人！给我抽！”
“父亲！”慕惜君直接站了出来，“小妹只是一时的糊涂啊！她是您的女儿啊！父亲您！”
慕汐瑶阻止了他，轻声说着，“大哥，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自己做的事，我自己承担！”
“小妹！”
她看着昏死过去的霜儿，“大哥，你没觉得，父亲有些变了吗？”
啪——
“小妹！”慕惜君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再看着慕汐瑶脸上红红的印子，“小妹，对不起，大哥不是有意要打你的”
“小妹知道的，大哥，”慕汐瑶偏着那有些微红的脸颊，微笑的看着他，“但是，我的侍女！不能就这么被白打了！她是冤枉的！”
“反了！都反了！”慕君澜怒吼着，“那谁！你还不动家法！？”
“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