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出师

  云尘睁开右眼,发现看到的景象完全不一样了。面前的宫殿不再泛寒,而是充满着祥和、神秘的气息,而满地的眼睛则是满地的古藤,,天上的寒月也变成了烈日,墨河更是化作了一片沙漠之地,这些都与左眼看到的景象截然相反。
  云尘伸出手来想要去触摸大殿侧壁,却抓了个空。
  “别费劲了,这只是神殿高级的仿品,以浩瀚的灵魂之力铸成,你只需进入其中便可自此塔安然离去。”
  云尘闭目凝神,元婴此时睁开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古殿,而后也闭上眼睛,安静的感悟着与大殿的极其细微的联系。五日后,云尘的元婴吐纳出无形而雄浑的灵魂力量,进入了大殿当中。刚进入,便是有诡异无比的声音在已发绿的铜壁间来回传递,令人毛骨悚然,一朵微弱到要消失的鬼火浮在一架石棺上面,四面刻有玄奥而妖异的符文,除此外空无一物。
  灵魂感应之力慢慢朝着石棺靠近,还有三尺距离时停了下来。云尘看到一张由黑白两色为主色的画卷,横陈在木棺旁边,上面画着一张肖像图,是一个清秀的年轻人,其目分为九层,黑白相间,没有瞳孔,让人看一眼就有一种陷入其中的感觉,十分诡异。
  接着云尘晕倒在地,最后一刹那,古棺似是开启了一角,将一切吞噬,包括元婴的灵魂之力本源,而后一个微弱的声音传入耳中。
  “神殿极为神秘,一生只有一次进入的机会,一定要在最好的状态时选择进入,切记,切记。”
  等他醒来时发现来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就像是出了锁魂塔一般,来到了世界另一角。
  云尘慢慢的习惯了这个陌生的地方,不是人间、胜似人间的地方。他曾数次想要找到回家的路,却没有发现任何与人间有关的线索。他一直在这儿生活着,结婚生子,直到死去,临死时他觉得这样的人生有些异样,不是他所向往的人生。
  第二世,他是一只蝴蝶,从最初的蚕蛹,到翩翩起舞的蝴蝶,再到翼折身陨,融入尘泥,这一世,他觉得没什么异样。第三世,他是一块沙滩上的石子,白天沐浴着阳光,被海水冲刷着,晚上看着星辰,宁静而美好,直到表面被海水淘尽,他离去时有些孤独。
  “三生三世,三次轮回,活着,是一种状态。”
  云尘睁开眼睛,摸着有些发疼的脑门。九层锁魂塔开始变换着,化作了一杆正义之旗,最后旗帜烙印在云尘左手手臂上。
  “世俗多险恶,勿忘初心。只诛作恶之徒,不斩无辜之辈。从此,你的代号就叫做'百花残’”,云尘发现刚刚经历过的,很真实的世界,转眼间就消失了,又回到了最初熟悉的地方。而他的左手则悄悄多了一个黑点,两轮回印遥遥相望。
  云尘的舅舅告诫他,这才是修行路途的开始,只是丰满人生的第一步,以后身处江湖多多小心。
  云尘不舍的离开了这个授给予他最初功法和对他考量的地方,前往广袤无垠的世界,迎接更为现实的考验。
  十七岁离开家族,只身一人前往此地历练,八年时间,把一个手无寸法的青年变成如今具有巨大潜能的存在,时间真乃一把磨刀石,让经历过的人们越磨越锋利。云尘对着云中寺方向深深的鞠了一躬,而后急速的离去。他迫切的想知道家族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也在想着,要是族内那些老顽童看到他惊天的变化之后是何种神态,一念至此,流淌在脚底的元力愈加的多了起来。
  云尘在行进半日后,在一家客栈歇息了下来,他觉得应该给灵儿带点礼物回去,而且想在俗世玩几天,若是回到族里,怕是很难有机会再出来了。这是一家生意火爆的客栈,名为“借缘客栈”,在这个小镇上最有名头。不过云尘身无分文,于是到山上打了几只野猪,而后扛着卖到了一家屠户手里,换了些钱币。这天傍晚天气微凉,正值秋分时节,气候由热转凉,弯月悬挂在天空中,路边水杉枝叶半黄,和结果的紫薇一起慵懒的闭上眼睛,迷醉在小桥下点点的星辉之中。
  云尘坐在房顶,以前的场景历历在目,在打更声中慢慢睡着了。
  轰!一个巨大的爆炸声传入云尘耳中,他微微睁开右眼,看到几只长相奇异的妖兽正在拼命的逃跑,为首的是一个三尾青狐,身上血迹斑斑,显然才经历了大战。而后云尘睁开左眼,却看到几名男女在拼命的逃跑着,皆是青年模样。
  “妖兽!给我死来!”,一名挂着三枚黄铜币的胡渣满脸的中年男子在这些妖兽后面大声喝喊着,并结出一个古印,朝落尾的青年镇压而去。云尘看着这一幕,不知道要不要出手,正当他犹豫间,两名妖兽躯体冒血,死于非命。三星魂师得势不饶人,继续结出古印以更快的速度朝着为首的青狐奔赴而去,眼看那古印就要落下,将青狐击杀,云尘运转元力,化作一片片梧桐叶,击飞了魂师,让其溢出一口血来。
  “道友,得饶人处且饶人。”,云尘没有控制好力度,不过表面自是处变不惊的说着。
  一头雾水的站起身来的魂师,四处看了半天都没有发现一个身影。
  “敢问阁下是哪路高人?”
  云尘没有回答,闭上了双眼,沐浴着晚风。青狐极其灵敏,发现了云尘在房屋顶上,隐隐觉得此人可帮她今日脱困,于是慢慢的靠近房顶。
  那魂师见没人回应,默念秘诀,将左手手指咬破一个小口子,跪拜着对着寒月。
  “天雷破”
  而后一道道无声之雷从天上降下,冲着三妖而去,云尘见形势危急,以最快的速度将三妖抱着远远遁去,一个反手,聚集元力于手心,和天雷相撞,引起了极大的爆炸声响。
  这倒是骗过了魂师,不过让云尘更头疼的是,他发现这青狐容貌惊世,让只见过灵儿一位亲近女性的他来说,体内有一股不可控制的邪火在酝酿着,这是他在云中寺没有学到的东西——如何应对魅术!
  青狐见其眼色异样,眼睛变得更加的魅惑起来,不过这下云尘背对着他们,不予理会了。
  “感谢道长救命之恩,若是没道长相助,今日我等必遭大劫。我们不守族规,在界会上私自前来人间,如今身处险恶之境,还望道长能收留我们。”
  “我习惯一人去来,你们走吧。”,云尘担心这些人会给自己带来麻烦,特别是当他回到家族之后。
  “道长……”,青狐和另外两只红白色的狐狸同时抽噎起来,模样特别可怜。
  “也罢,你等若是不嫌麻烦,就随我同行一段路吧。”
  三妖喜形于色,连忙道谢。
  后面三日里,云尘了解到青狐乃妖界泰山北斗之一九尾天狐的弟子,另外两人则为其贴身护卫。传闻九尾天狐九尾现世时,天地崩裂,乾坤尽灭,具有无敌之势。一去二来,青狐和他也熟络起来,以小青称呼她。
  在下一个客栈留宿几日后云尘带着三人上路了,行进到一片荒无人烟的区域,可以远远的望到那家族依傍着的雄奇山峰。云尘突感晕厥,倒在地上,第二枚轮回印开始展开,急速的吸取着他体内的污浊的东西。
  “这迷骨散,最适合这种修士品尝,我们可以回族内了。”,青狐露出阴笑,和她那绝世的面庞格格不入。她拿出一把骨刀,准备割下云尘的脑袋,带回“天花”内邀功。正当她微微弯身时,云尘突然睁开眼睛,翻身之际,青狐扔掉骨刀,和另外两名狐妖急速逃亡而去。
  云尘捡起古刀,明白了所有,而后皱眉望着三道背影,转身离去。
  云尘使出了所有的力气,短短半日内,便回到族中。可他一个人影都没有看见,在这片熟悉的大地上越走越慌乱,最后坐在一颗参天大树上抽噎起来,他也只是个孩子啊,哪里经受过这种离别之苦。墨河没有了,一道道雄浑的波动也消失了,云尘非常不习惯,只是望着远方的山峰发呆,任泪痕刻在脸上。
  这一坐就是半月,半月里他不断的回想以前的事情,虽然那个时候在族里没有什么地位,但那些族人和他体内流淌着的毕竟是同一种血液,那是家的感觉,很安详。
  云尘又一次看着那座山峰,拿着准备送给灵儿的玉扇,猛然想起小时候叔叔曾说过族人死去后,他们身上的生命印记会回归本族,变成一块碑,被供养在祖祠里。那个时候他叔叔用来安慰他失去母亲时低落的心情,他没有太在意,而现在,意义非同小可。他化作一团流光,朝着祖祠方向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