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章 凌御风的本事
当时古菁虽也生起过一探究竟的想法,但其转念一想,又觉凌御风不可能那么大方就会告诉她。所以未免再受其辱,她就选择了沉默以对。反是向来沉默的莫玄衣帮她问出了口。
“你何以就能这般肯定?”
而凌御风接下来的言语,则在肯定古菁想法的同时,也是让她差点忍不住就将匕首捅向凌御风心窝。原来在答莫玄衣前,他还特地做了份声明。
“先说好啊,这并不是说谁想知道都能知道的,特别是像她一样的那种。不仅不会自己动脑筋去想,还态度极差,一点礼貌都没有。所以若非玄衣问,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说来给她听的。”
“你!”
古菁拍桌而起,凌御风又继续道:“其实我可再给你个建议的,为表己志,你是完全可以回避的嘛。再说这里房间这么多,你一个大姑娘家和我们两个大老爷们坐一块,实也算不得什么好事。所以我这可是一举两得的建议,你完全可以认真考虑考虑的。”
凌御风说完,古菁本也有了抬腿往外走的冲动。可其脚未踏出,她便想清楚了这么一件事——现在凌御风,早已不是以前那个会自恃身份的大梁公子,他不过是个脸上带有伤痕的无赖。而对无赖,你若是像对普通人一样的对他,则最后吃亏的只能是自己。所以古菁也选择了一种看来也极无赖的方式。转身坐下,直视凌御风道:“连我自己都不怕,你又怕什么?莫不是你比女人更在乎自己的清白?再者,请你别忘了,我来这房间,并不是想见你的,所以你可就别自作多情了,那样看起来的话,你会很像个白痴。当然,若你本就是白痴的话,我也就是说错了。”
“咦!”凌御风赶紧转向莫玄衣。“玄衣啊,你们刺客门怎么就会招了这么一个多话的姑娘呢,言多必失言多必失,不管杀人还是怎样,言多必失四字都是奉之皆准的事情。所以我强烈建议说你这个鱼肠剑首,应该将她逐出师门,不然只会堕了你们刺客门那已经不能再堕的名声。”
“我刺客门的事,什么时候也轮到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白脸来过问了?”
“记住,”凌御风指指自己的脑袋。“当你有这东西的时候,手无缚鸡之力也就不是什么贬义词,而是对他风度的一种高度赞扬。就像有时的四肢发达,也并不就只强调他的身体强健。所以我觉女孩子,与其多练手上功夫,还不如多去练练这里的功夫。”再指自己的脑袋。
“你!”
古菁又败了,不管有没有意识到凌御风是个无赖,她都一次又一次的败在了凌御风嘴上。若只平时,她不仅不会在意这样的胜负,甚还会对这种巧言令色加以不屑的目光。可当凌御风再已无法执起那把剑,她便不能在功夫上边和他一较高低。所以她不想输,不管是斗武还是斗嘴,她都不想输。怎奈事与愿违,这只不过半天时间里,她已输了不下三次。
还好尚有一个莫玄衣在,否则她都不知自己会被凌御风给气成什么样子。
“行了行了,你们若再这么斗下去,别说商量,甚都不用他人来动手,我们也就什么东西都没了。你快说吧,到底为什么会这么笃定?”
凌御风耸肩,也是放弃了和古菁斗嘴的乐趣,开口道:“很简单,少林这次下山,本就是为伸张正义来。所以这种送上门去的正义,他们没理由会视而不见。”
“可你又怎能确定说他们不会怀疑这是个阴谋?”
“以前或许会,但现在,他们则不会去想这些。”
“原因?”
“应这,才是我这一路见惯了的东西,想来他们也一样。”
古菁本是不愿去信的,甚至于说她还去为这样的不信加大了筹码。结果怎样?她又一次的输了,且是输得很彻底,不仅没有让凌御风的一切打算功亏一篑,甚还在自己想去污蔑他时,反被他给污蔑了。而且,什么叫自己想抓他去做自己的第二个男人?他配吗?也不知去撒泼尿来照照自己的模样。
古菁输时,也就意味着他凌御风赢了。不只赢,且是赢得很彻底。因只不过两天的时间,他便是和法悟这些不经世事的小和尚都打成了一片,哪怕最初时候,他们也都十分不耻于古菁口中那个凌御风的种种作为。甚在普智想要让他留下时,他们还鼓起勇气的第一次来质疑普智的决定。
“普智师叔,带这么个人在身边,恐有不妥吧。”这是法诚强跺几脚后方才说出的话语。
“有何不妥?”普智并未立时驳了法诚的看法,而是征询般地问。
“说到底,他终是个最会坏人名声的地痞无赖,让他留下,恐是会影响到我少林的百年声誉。”
“为什么会影响到?”
“敢问师叔,若他再犯曾经那些事,又该怎么做?”
“可你怎就不去考虑说如何才能让他不去犯事呢?佛祖涤魔,难道还会因人而异?”
“若在寺中,弟子自也是有把握让他再不犯事的。可这一路,我们还有多少精力可再去管他?”
“难不成佛祖普度,也要寻时间?”
不管法悟他们怎么不喜凌御风,他终究也是留了下来。但其留下后,不久前尚还对他百般辩护的普智则就将他扔进法悟一伙的再不搭理他,又恢复了他戒律堂首座的派头。
见他这般作为,凌御风也是乐得高兴。他本就不为普智来,此时普智又善解人意的将他打发进这十八铜人阵中,他又怎能辜负了这样的好心。
所以当得法悟他们都不怎么理会他时,他便想到了一个能让他们附和自己的话题。很明显,对普智,他们也是心存不满的,所以凌御风就凑近他们地问:“那位大师,是否就是少林寺中最最德高望重的高僧?我看他行为举止,实和其他僧人有着很大的不同。就单说他穿那件袈裟吧,便也是我见过最最华丽的。所以你们说我是否有救了,能识这样的大师,我肯定是能洗心革面的了。”
“切!”
有人轻声不屑,凌御风便也更加确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再次压低声音地问道:“这是哪位大师发出的声音,难不成你们是觉在下太过言过其实了?”此次再无人答话,不过偷朝普智方向看了眼,便又听得凌御风道,“其实不瞒各位大师啊,虽然那位大师对我有救命之恩,但也不知为什么,我就觉得自己不甚和他合得来。这不是忘恩负义啊,而是实话实说。或是因我有识人的本事,所以我总觉他太过那什么了。而我此前之所以会这么说,是怕大家都是敬慕他的弟子,所以才会大拍马屁的。可是说完那些话后,便连我自己都会觉恶心。诸位大师可是不能将我这话传给他啊,不然我这烂命,可是不保了。”
“十八铜人乃罗汉堂的座下弟子。”有人出声纠正道。
“难怪我瞧诸位这般面善呢。”凌御风高兴起来。“不瞒诸位,我曾有幸见过罗汉堂的世警大师傅,大师傅和现在这位罗汉堂的首座比……”
不待凌御风说完,法悟便是凑了过来,低声问道:“你曾见过我们的世警师祖?”
提到世警和尚时,这些罗汉堂的年轻和尚们明显就要比提普智更有兴趣些。所以综合来看,世警老和尚在众弟子心目中的地位,实是不低的。
终于有人搭话后,凌御风自是不会放过这么个绝佳的机会,连连点头道:“我曾在十年前去过少林寺,而就在大雄宝殿中,我遇到了世警老师傅。那时也不知是怎样的,见到那张慈眉善目的脸,没来由就想上去攀谈两句。就好像说我们并非第一次见,而是那种相交许久的朋友,不,因是像家人,因为世警老师傅当时看我的笑容,实就是像一个爷爷在看自己的孙子一样。所以我是一辈子都不会忘,因这世间,能让我有亲人感觉的人,已是越来越少。所以,借问打听一下,世警老师傅他怎么样了?身体还好吗?还像以前一样的爱去大雄宝殿与人交谈吗?”
听得凌御风这么说起世警和尚,法悟他们便是瞬间觉他亲近起来,因为世警在他们心中的模样,也就正和凌御风所说那般,正像一个爷爷一样的待他们。而世警以前,甚至说现在,也都时不时就去大雄宝殿走走,去听别人的麻烦,去看世间的疾苦。而他每次出现,则都会对法悟他们投去一个慈祥的笑容。这些,自是普智所无法相比的。
“师祖身体很好呢!”法悟高兴地答道,“而且一直都像你说的那样,现在也喜欢去大雄宝殿听听别人的烦恼。话说像你这种可无视世俗条例的人,也会有烦恼?”
“正因想无视,所以世俗条例,便也成了我这一生的烦恼。”
“这话怎么”
“我虽可无视,但这几千年的规矩,却总是像一根链条一样将我紧紧捆住。每当我想无视时,它都会来提醒我,提醒我说不该这么做,可我又想这么做,所以以前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始终生活在那矛盾之中,可说是经受折磨不断。”
“可你还是脱离了世俗的规矩条例。”
“但,诸位知道吗,我之所以敢这么做,只为世警老师傅对我说过四个字——无愧于心!我做那些,虽看起来都有违世俗的条例规矩,但我无愧于心。他们只知我和家嫂有染,可是他们又是否知道说,自从家兄去世后,家嫂便是每天生活在那痛苦之中,不仅如此,她还得以一个寡妇的身份去谋生活。所以我怎能对她坐视不理,又怎能见她每日生活在那痛苦之中。他们所说玷辱,实不过是自己的一面之词。我从不会去强迫谁,而与家嫂,则是两情相悦。这些隐秘的东西,便是不说给诸位大师来听了,免得污了诸位耳,也免有心人听去,再说我林风离经叛道。但也好教诸位师傅知道,林风所做所有事,都如世警老师傅所说那般——无愧于心!”
说了这么一段后,凌御风则是再不言语,不过一人沉默地行至另一棵树下,抬头望天,似在思考,又像沉进了无尽的回忆与烦恼之中。而在他的一通辩白后,法悟等人看他的眼里也是少了那么些厌恶。他们确是听过很多约定俗成的东西,但那无愧于心四字,也已深深印入了他们的脑海。因为世警最常说起的,便是无愧于心。
虽是有人在说世警交给了他们与佛家理念相反的自私,但是他们却又都觉世警说的对,不管以后是否真的有轮回,我们现下的人生却也不过就只这么一回。已知仅此一次的生命,你若再不能按自己想法且无愧于心的活,那也就算白来世间走一遭。
所以当他凌御风说出无愧于心四字时,法悟他们也就相信了几分。甚至在看凌御风的眼里,也是多了几分的好奇。但若他们知晓凌御风的脑中现正在想些什么,定是也会愤而起身,不顾一切就用手中木棍朝他狠砸而去。
“幸好这些小和尚入世未深,不然单凭我这几句言语,可是击败不了世人固有观念的。这么看来的话,我这任务,实也不怎么难嘛,只要那个老和尚他不插手,一切也就手到擒来了。对付这些单纯得像白纸一样的小秃驴,实是不用我出手的嘛,便连那叫古菁的狠毒的丫头,也是能将他们统统骗于嘴下的。”
“阿嚏!”
藏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古菁也是低声打了个阿嚏,远远看着凌御风那小小的身影,她又咬牙切齿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