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灭了又如何
楚雾很意外，刘文宇等也很意外。当楚江宇起身直视那始终遭人瞧不起的张毅，他们方晓自己看错了很多东西。
知道，再望张毅的眼里也就没了轻视。他们不知张毅何时出的手，怎么出的手，出手之物又是什么。甚至说，直至楚江宇开口，他们都还眼露迷惑，不知发生了什么。
“阁下好手段。”楚江宇睁眼看张毅，眼中寒光，将欲使人冻结了般。
“少爷？”
楚雾看楚江宇，刚只片刻，他就见楚江宇自楚雳大椎命门两穴附近逼出了什么细不可见的东西。也就那时起，除却楚雪继续伏地照看，其余众人皆都拔剑在手，怒视四周。
楚江宇并未去答楚雾问，只看张毅。
“公子好眼力。”
张毅并未否认，两根细小银针再现指间。
“阁下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气压再低，刘文宇看张毅的眼中虽有苛责怪罪，却也示意围聚的长衫巾众。虽不知该如何施为，必要的准备却不能没有。
“我不过想提醒诸位，长衫巾，并不是想来就来想走的，哪怕来者是大名鼎鼎的江南烟雨楚。”
“我只在问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楚阳五人互看一眼，仅过一瞬，五人便是气息相连。劲未出时，已有一堵数丈高墙竖在楚江宇身后。齐武若在，定知这五人间的劲力互连实要比自己等人强上不止一个等次。他们若能称高手，面前五人，必就是高手中的高手。
此时的刘文宇毫不怀疑，双方若是真要斗起来，长衫巾恐就要从此除名江湖了。所以，再看张毅时，眼中愤怒已不可遏制。他实想不通张毅何以要在此种情形下来这么一着。为了告诉世人说长衫巾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笑话，若是孙晋山，刘文宇尚可接受。张毅？忽然，刘文宇全身肌肉瞬间紧绷，哪怕双脚不能动。
“公子既已取出，便知那两根细针还没到能伤人的地步。”
“大椎命门，阁下警告，未免太重了些。”
“公子生而名显，自不会知我等小人物的辛酸。实不相瞒，除为长衫巾，张某也存着那么一点小小的私心……”
张毅话未完，楚江宇便打断道：“阁下不怕声未现，命已没？”
“公子不会杀我。”张毅自信道，哪还有不久前的畏缩模样。
“阁下自信，当真有些莫名其妙。”
“我为长衫巾计，长衫巾自也要为我计。”
“是吗？”楚江宇冷笑着转向刘文宇。“敢问刘长老，这长衫巾，是否真就敢为此人计？”
刘文宇默然，他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转眼看众人，终是出言道：“刘某愿向楚二公子负荆请罪，还望公子……”
“数百人的长衫巾，真就怕了这腿缺身残的七八人？还望长老莫怪张某言语。”
“张长老!”这是孙晋山许久以来的第一次发声，发声便怒斥。“长老此举，还恕我等愚笨。长衫巾虽是不怕任何人，却也不会轻罪任何人。还望长老能自释其因，莫要累了长衫巾。”
“敢问孙长老，”张毅笑着，并未着恼。“百年长衫巾，以何立世？”
“各位，现恐不是讨论你长衫巾以何立世的时候。”楚江宇言，他实无法接受别人这般对自己的身边人。
“公子莫急!”张毅举手下压。“我方说过，楚二公子虽中两针，却也无甚大碍。我等不同，若不讨论个清楚明白，公子也不知该如何给楚二公子讨个适当说法。”
“有这必要吗？”楚江宇冷声而出。“天下人似都觉得我太好说话，所以才会生出那许多不必要的东西。他们错了，我实不是那种很好相与的性格，否则也说不出‘人自寻死，便让其死’的狠厉话语。在我看来，阁下所为，实是自寻其死。”
“那公子还在等什么？”张毅去看楚江宇，眼中戏谑，竟是再明显不过。“莫非，公子也会怕？”
“当然!”楚江宇嘴角翘起，长剑翻转，以锋面众人。“我怕自己杀不清，屠不尽。”
楚江宇话落，数百长衫巾众不自觉都后退了一步。除了那股自天而降威压，裸露的脖颈之上似也接触有什么锋锐之物，直激得全身寒毛直立。
“张毅，”钱缨出言。“我等不知你何以为此，但我江湖中人，向来讲究的是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该知道，长衫巾行到今日不容易。”
“还请孙刘两位长老做主!”
程哲言罢，百声同起。
“还请孙刘两位长老做主!”
他们再经不起折腾了，特别是在一切事了，紧绷神经统统松懈下来后更是如此。用所有人的性命去和一个向来就不得人心的家伙赌，他们还没这么高的觉悟。
众人请愿，刘文宇却始终不曾明确地说些什么。那毕竟是长衫巾一员，且非普通一员，乃长衫巾长老，曾也为了长衫巾不远百里而来的长老。刘文宇想留住所有人，可这长衫巾似也再经不起折腾。所以他沉默，沉默着将所有人环视一遍，最后将目光落在时时准备着执剑而出的楚江宇身上。
“刘长老又何必为难?”张毅笑着，笑得很是嘲讽放肆。“以区区长老之位来对所有人，长老心意，我领了。怎奈长老无法代替长衫巾，所以，尽管将我推出便是，何必迟疑?但这长衫巾，似是真的没落了，没落得连志向和情义都忘了。是啊，毕竟是个庞然大物，是个仅凭一己之力便将我长衫巾毁成这般模样的庞然大物。”
说完，张毅再对楚江宇，道：“公子觉这长衫巾，如何?”
“不如何!”
“那公子初来长衫巾，又欲如何?”
“折了这杆，推了这殿。”
“何以就不做了呢?”
“你希望我做?”
“没必要存在的东西，早该倒了!”张毅不顾众人的怒目相视，继续道，“难道说，公子怕了?”
楚江宇环视一眼，冷声道:“阁下有此愿，那我灭了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