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第203章 给她烧纸
陆铭立刻道：“你认为是谁害死她的？”
“她不是自己摔死的吗？又有谁会害她？”左员外嘴巴一撇，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说到这，话锋一转，又道：“但是她这种青楼女子人尽可夫，不知道得罪了多少野男人。兴许就有那些扯不清的人来找她的麻烦也未可知。”
左员外很不高兴，终于插话说道：“你不要再这么说了，干女儿她不是那种青楼女子，她是卖艺不卖身的。”
“那是你说的，又或者那是她告诉你的。事实上呢，只怕不是这样吧，她若真是这么完美无瑕，却又怎么会跟那些人有瓜葛？又怎么会有人为她争风吃醋？”
陆铭问左夫人道：“事情发生的那一刻，你在干嘛？”
“我知道老爷问这话的意思，怀疑是我杀了她，对吗？没有的事。虽然我讨厌她，但我还谈不上恨她，更谈不上要她的命。只要她不要祸害我们老爷的名声就好。——那天我跟老爷出去谈生意去了，都快中午才回来，刚回到家歇口气，正准备吃饭。结果就有丫鬟慌慌张张跑来说，那女人从阁楼上掉下来摔死了，脑浆都出来了，问怎么办？”
“我赶紧跟着老爷跑到后花园来看，发现她已经摔死在地下，至于怎么摔死的，是谋杀还是自己失足，谁也没看见。那女人身上没有别的伤痕，老爷就说应该是失足摔死的，不用报官，赶紧的办丧事，请的阴阳先生看了，说是横死，必须尽快下葬，所以昨天就安葬了。就是这样的。”
陆铭注意观察她的言谈举止，觉得她谈吐间倒也正常，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当下又问道：“你先前说死者跟外面人有瓜葛，这是怎么回事？你是如何知道的？”
“不是我是如何知道的，是人家找上门来了。——有那么几个人到家里来要求拜会那女人，说只为听她一曲歌舞，愿意给我们银子。我们老爷说我家又不是开青楼的，她已经从良跟了我，满大街都是歌姬，为何要来找她？便不肯让他们相见，结果为此还起了争执。直到老爷威胁要报官，那几个人才离开。我就说她是个扫把星，原本家里平静，她来了却成了这个样子。”
陆铭扭头望向那丫鬟：“天色已晚，今天就查到这儿。不过，小姐从阁楼上坠下摔死，不管如何，身边贴身丫鬟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那丫鬟一听，顿时吓的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说她冤枉，是当时小姐让她到一楼候着，不用在三楼的。而且小姐在三楼作画的时候，从来都是这样，不喜欢旁边有人的。所以她没办法在旁边伺候。
陆铭道：“不管你怎么解释，都是有责任的。这样吧，罚你今晚你在阁楼给她烧纸，烧个通宵，请求她的谅解。若是做得好，就不追究你，否则，我就把你交给衙门追究失职之罪。”
听到这话，那丫鬟才松了一口气。只是烧个纸钱而已，那倒无妨，赶紧点头答应：“奴婢愿意，这也是奴婢应该做的。”
陆铭道：“烧纸钱的地方就在这阁楼上，而且就在小姐摔下去的地方。否则就没有意义。
听到这话，丫鬟顿时脸上变了颜色。紧张的说道：“我一个人吗？我会害怕的。”
陆铭说道：“你如果没做什么亏心事，有什么可怕的？”
丫鬟顿时哑口无言，低着头，脸却白的跟张纸似的。
左员外也是很不高兴的对丫鬟说道：“没错。你只要没对你家小姐如何，你就不用害怕，她也不会害你。”
陆铭道：“但如果你心头有鬼，那就另当别论了。”
丫鬟惶恐的抬头瞧了一眼陆铭，又赶紧把头低下去。躬身说道：“奴婢不敢，奴婢一向尽心竭力的服侍小姐，不敢有任何闪失的。”
“那行，那就这样吧。而且，你烧纸不要点灯。”
听说还不让点灯，顿时把那丫鬟吓得魂儿都飞了，嘴唇哆嗦着望向左员外。似乎希望左员外能帮她说一说，让一个姑娘家孤身一人在小姐死去的阁楼上烧纸。整个花园又没有其他人，阴风阵阵的，只怕真要吓出个好歹来的。
没想到左员外却点头说这主意好。因为点了灯，兴许小姐就不敢来受她香火了，所以不点灯最好。
听到老爷这么说，丫鬟哆里哆嗦的只好答应了。
所有人都走光了，要烧的纸香都送到了阁楼上来，还有吃的喝的。丫鬟穿了一身白孝在小姐朴秀爱跌下去的那窗户处放了一个供桌，桌上放了一块牌位。桌子下面有一个大铜盆，是用来烧纸钱的。
供桌前放了一个供人跪拜的蒲团，显然让丫鬟就这么跪着，丫鬟心里颇为委屈，却无可奈何。
东西都归置好之后，左员外对丫鬟：“所有的纸钱必须在明天天亮前全部烧完，而且不许一叠一叠的烧，要一张一张的。若是有什么欺瞒，你家小姐在天之灵可不会放过你。”
丫鬟赶紧哆嗦着答应了。
陆铭带着纳兰骨等人起身告辞离开了，整个后花园都安静了下来，连一个人都没有。
丫鬟只好跪在那供桌灵牌前开始烧纸。
开始的时候她很害怕。但是烧了一会儿，觉得四周都很安静，而且铜盆里的火光映照之下，屋里当然能够看个明白。有了火光照耀，她也就不那么害怕了。嘴里还不停的祷告，让小姐不要出来吓她。
烧到夜半三更，纸钱还有一大叠。丫鬟却有些困顿了，照这个速度，还真得烧到第二天天亮才能烧完了。她不敢作弊，万一被老爷知道，那处罚很严的。
可是烧到后半夜，她人已经困顿不堪，几次都眼睛皮有些打架了。原先还直挺挺的跪着，此刻反正屋里没人，索性就席地而坐，坐在楼板上，这样烧起来不至于那么累。否则，就算下面垫的有东西，跪这一晚上，这膝盖恐怕也不是自己的了。
烧到后半夜，她已经困得不行。忽然她听到阁楼好像有动静，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往上爬，唏唏唰唰的，顺着楼板一点一点的移动上来。她顿时头皮发麻，仔细听了听，果然没错，的确有东西在往上爬。
她壮着胆子问：“是谁呀？”
但是没有人回答。那声音停了，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又接着烧。可是刚烧了几张，那声音又响了，而且越来越近，已经爬到了三楼供桌后面的窗户处停下了。接着就有东西在抓挠那窗户。
丫鬟吓得寒毛都竖起来了，提高了声音，黄腔黄调的又问了一句：“谁呀？谁在外面？”
还是没有人回答。而且那抓着窗户的声音也没有停，好像要把窗户砸开似的。
丫鬟咬咬牙，大着胆子自言自语说道：“哪来的野猫？”
这是她自己给自己的解释，她也希望是这样的。所以用这个解释来让自己心头不那么害怕，当下走过去吸了一口气，抓住窗户猛的一下拉开了，想把那猫吓跑。
窗户一开，她整个人都怔住了，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嘴巴张得老大，呼吸就停止了。只感觉自己三魂七魄全都逃窜于体外，整个脑袋跟浆糊似的。
因为，她看见窗户外空中飘着一个人，飘飘荡荡的竟然就是那死去的小姐朴秀爱。
丫鬟嗷的一声惨叫，直挺挺的往后摔倒，重重地摔在楼板之上。但是她并没有昏过去，因为脑袋撞击在楼板上，反倒让她稍微清醒了些。
她立刻惊恐万状的转过身来，便看见那白衣飘飘的小姐已经飘进了窗户。眼睛死死盯着她，一张脸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脑袋上却血淋淋的，还挂着红红白白的脑浆和鲜血。就像那天摔在地上的样子，那场景丫鬟经常做梦能够梦见，而现在她亲眼所见。
丫鬟张大了嘴，却喘不过气了。好像呼吸都已经被压制住了似的，偏偏又没有昏过去，身上半点力气都没有，动弹不得。而那血淋淋的可怕的鬼魂就这么漂着，盯着她，开始慢慢的抬起手来，似乎要变成利爪抓向她的喉咙。
丫鬟终于积攒出了足够的力量，哀嚎着说道：“小姐，你别害我呀。是吕志豪吕公子，你要找应该去找他呀。若是你被人害死的，就应该是他，不关我的事呀！是你们让我呆在下面的。”
半空中的小姐终于说话了，声音飘飘荡荡的忽远忽近道：“找他，带我去找他……！”
丫鬟不知从哪得到了力量，赶紧点头，挣扎着爬起来：“好，小姐，我带你去找他。你别害我呀。”
说着，也不敢抬头看。只是连滚带爬的从楼上下来，还在楼梯摔了好几跤，终于到了楼下，鼻青脸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