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第196章 我真不是故意

  纳兰骨没有陆铭研究的那么透彻,他还是很认真的点着头,表示赞同。虽然也没怎么弄懂,道:“那就说明咱们先前推测是对的?这家伙真的不是被撞的而是碰瓷?”
  陆铭用手在两处伤口上触摸,接着说道:“这两处伤都只是表皮伤,没有伤到颅骨,也没有造成颅脑损伤,因此基本上可以肯定不是致命伤。”
  陆铭解开了死者的衣裤,检查他身体其他部位。没有发现血迹,也没有发现外伤。
  后面重点检查死者的手和他的嘴,他的手沾有少许淡红色的痕迹,有点像血,但是不能确认。
  陆铭在死者的嘴角发现了少许呕吐物残留的痕迹,这就证明死者死亡之前曾经发生过呕吐。这立刻让陆铭想起中毒,因为有些中毒会导致身体的应激反应而产生呕吐。但究竟是否如此,需要获得证据。
  陆铭撬开了死者的口腔查看,果然还有少量呕吐物的残渣。显然对尸体进行处理的人没有对死者的口腔进行清洗,只是简单的擦拭了他身体的血。
  陆铭没有着急进行解剖,他先了解案情。
  出来之后,陆铭对死者王天牌娘子说道:“你丈夫的死有蹊跷,他很可能死于谋杀,而不是被马车撞死。也就是说有人故意杀了你丈夫,所以你必须要配合我们查清楚案情。否则你丈夫在天之灵也死不瞑目,因为杀他的凶手还逍遥法外,你明白吗?”
  这话顿时让那妇人目瞪口呆:“你说什么?我丈夫不是被人撞死的?是被人杀的?”
  “没错。因此你协助我们办案,不仅仅是你作为证人应该尽到的责任。同时作为死者的家属,你也有义务帮着衙门把凶手抓出来,替你丈夫报仇雪恨。”
  陆铭后面这句话让那妇人一愣,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村正一听原来如此,顿时腰也直了,胆也壮了。指着那妇人说道:“说不定就是你杀死你的丈夫,是也不是?”
  妇人脸色变了,道:“不是我,我没杀死我丈夫!我走的时候他还好好的,我回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死了。有我儿子一起作证,并且村口的厨子一家也可以作证。昨天晚上他还到他们那去买吃的喝的,我怎么可能杀他呢?更何况他是我孩子的爹,我杀他我岂不是守寡了吗?孩子岂不是没爹了?我干嘛要这么做?”
  陆铭很是不满地瞪了村正一眼,对妇人道:“别着急,这只是村正的一个假设,希望你能配合我们调查就好。”
  妇人赶紧答应:“你们要我做什么?实际上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把昨天整个经过说一遍,说的尽可能细一点。”
  “昨天天黑之前我男人就出去了,他具体去干什么不跟我说,到了天黑后不久他又回来了。很得意的告诉我,他赚了二十两银子,而且还赚了一只鸡。让我把鸡杀了,再去买点酒,他要好好喝一顿。然后再到赌场去赌一把,运气好了,说不定到明天天亮,二十两就变二百两了。”
  “我一听就火了,我一直很讨厌他赌博。这个家都快败光了,以前家里还有点粮食家具,全都被他赌光了。如今有了二十两银子,这马上要过年了,这钱留下来买点年货,开春还要钱买种子。我就跟他吵,结果他就打了我一耳光。我一气之下就说不跟他过了,我要带孩子回娘家,然后我就拉着孩子走了。”
  陆铭插话问道:“你丈夫除了赌博这个陋习之外,还有没有其他的恶习?比如敲诈勒索。”
  陆铭直截了当的把最关键的问题说了出来。刚才村正那番话已经给这农妇造成了强大的精神压力。因此她只是犹豫了一下,便点了点头:“我男人也是没办法,家里种的粮食不够吃的,他又不想去种田,觉得太辛苦。所以有时候小偷小摸,还有敲诈人家钱财,我知道的。想着他也是为了家人,所以也就算了。”
  “他是怎么敲诈勒索他人钱财的?”
  “就是找各种理由,比如故意撞别人。然后东西掉了,说是对方撞烂的,要对方赔,不赔就打。还有就是拿一只鸡和刀子躲在路边,看见马车跑得很快过来,便把鸡杀了,把血淋在身上。然后把死鸡藏起来,趁着马车冲到面前的时候,突然冲出去。然后装着被撞倒的样子发出惨叫。”
  “对方往往会停车下来查看,因为他也不敢确定是不是撞到人了,只要看着头破血流一脸鲜血的,往往都会吓坏了。然后就勒索人家钱财,这个方法用得最多。那天他赚了二十两银子,应该就是这样赚来的。因为他捡了一只鸡回来,头上的血擦干净了。但是手上和衣服上的血却都还在,我就知道他是靠这法子又去勒索人家钱去了。”
  “我实在是不想花这样的钱,这种钱花的不心安,是逼迫人家得到的。可是我没有办法跟他理论,他蛮横起来要打人的,我只有躲到娘家去。虽然说了这日子不过了,但那也只是气话,哪有说不过就不过的,所以他也没当回事,任由我拉着孩子就走了。”
  “我娘家在另外一个村,我是今天一大早天没亮就回来的。因为我娘说了,不管怎么样,让咱俩赶紧回去,不能因为吵几句嘴就往娘家跑。昨晚我们到家已经很晚了,所以我娘没把我们赶出来,一大早便让我们回来了。说日子还得一起过,我的气也过了,就带着孩子回来。”
  “结果刚到家,发现房门是虚掩着的。我吓了一跳,以为家里进贼了,赶紧去查看。到了屋里,就看见我丈夫一头的鲜血躺在地上,手里还抓着那张撞他的那马车的主人写的姓名地址啥的。屋里还有一些酒菜,他可能是自己喝酒,结果伤势发作死了。我就大哭起来,邻居都过来问情况,都七嘴八舌的说这是该去找那周掌柜。”
  “因为我跟他们说了,我丈夫昨天晚上回来告诉我他被马车撞了。我不敢跟他们说,我怀疑我丈夫是敲诈勒索去了。反正有对方写的姓名地址啥的,这是他以前碰到比较面慈心软的车主惯用的计量。让对方写姓名地址,后面还可以接着上去敲个一两笔钱,就说医药费不够,往往还能得逞。”
  “我想着他兴许是假装被撞的时候真的被撞了,他自己却不知道。所以我才这么说的,也是这么怀疑的。”
  陆铭问道:“他上次回来的时候身上有伤吗?你仔细看了没有?特别是额头上和头部左侧的这两处伤,应该是很明显的。”
  那农妇摇摇头:“没有,当时他头上没有伤,一切很正常。所以我说他是撞伤死的,也是没办法,我孤儿寡母的,不弄点钱怎么办丧事?以后日子怎么过?所以我就想去找那写了纸条的那家人。看看能不能让他们出点钱办丧事,并且再弄点钱来养家糊口。”
  “左邻右舍帮着把尸体拿装上板车,我们拉着进城的时候,在城门口无巧不巧,刚好就遇到了那马车的主人,就一起到衙门去了。我真不是故意敲诈的。我……我可以退钱给他。”
  陆铭说道:“你刚才说你丈夫在你走后还去买了酒菜回家,这是怎么回事?”
  “是邻居跟我说的。”
  “哪个邻居?”
  “他就在院子里。”
  陆铭叫妇人去把那村民叫来。
  那村民来了之后说道:“昨天晚上大概二更天,我在村里唯一的那家小吃铺吃东西。看见他进来,买了些酒菜和一壶酒。我问他是不是家里来了客人?他说是啊,然后就拿着走了。”
  陆铭又问他:“他身上当时有伤吗?比如额头和脸颊。”
  邻居说道:“没有啊,我没看到他身上有什么伤。”
  “那他身上衣服有血吗?”
  “没有血啊,挺干净的。”
  陆铭点头谢过,之后让邻居出去了。
  又问农妇说道:“你第二天见到他身上穿的衣服跟头天的是不是同一套?”
  家妇摇头说道:“不是,换下来的脏衣服我还扔到厨房盆子里,还来不及去洗。”
  陆铭便让农妇带他去厨房找到了那一盆脏衣服,果然上面有血迹。看来是这庄稼汉回来之后换过了衣服,把血衣换掉,扔到厨房还没洗。
  陆铭又问那农妇:“你回来时见到你丈夫躺在屋里,屋里面还有一些酒菜。那些菜肴呢?你倒了吗?”
  “没有,那都是酒肉,自然舍不得倒,而且还没怎么吃呢。所以我把它放在橱柜里了,反正现在冬天,天气冷,放上几天都不会坏。只有那么点,拿来招待人也不够。所以先放着,等到忙完丧事再拿出来热一热给孩子吃,他也很难吃到肉的。”
  “你丈夫不是到外面偷鸡摸狗,敲诈勒索赚了些钱,难道没有买肉给你们吃吗?”
  “他才舍不得把钱花在酒肉上面,有钱都拿去赌了。这是我最恨他的原因,跟着他吃糠咽菜,看着白花花的银子拿到赌场去输掉,谁心里会好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