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第190章 箭在弦上
住持昏昏沉沉苏醒过来，茫然四顾，发现自己被绑，眼前坐着刑部判官和锦衣卫，顿时怒道：“你们干嘛？知不知道，这样会诛你们九族！”
陆铭易容的叶知秋冷声道：“行了，别耍威风了。妙慧法师已经把真相告诉我了。现在你有两条选择，一如实坦白，争取一个好的态度。第二，我们对你动刑，然后慢慢拷问，你自己决定吧。”
住持终于镇定了下来，她相信陆铭的话，因为先前她就是被这个突然变得武功极为高超的妙慧给点倒的。妙慧敢抓捕自己送来刑部，显然已经变节了。
她慢慢坐直了身子，有些艰难。抬眼皮冷冷的瞧了陆铭一眼：“妙慧这个没用的东西。这么点事都扛不住，既然她说了，我还有什么可隐瞒的。不过你们真想知道，我只怕你们知道了真相对你们并没有什么好处，说不定还会给你们惹来杀身之祸。又何必呢？”
陆铭也是冷笑一声：“反正事已至此，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们已经得罪你了，如果不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反受其害，其中的利害关系你应该清楚。所以你务必相信我们要把这件案子查清楚的决心，为此不惜对你动用酷刑。你这老骨头武功不错，但是不知道熬得过酷刑不？”
陆铭这番话实际上更多的是说给纳兰骨听的，让她知道他们眼前所处的境地，只能往前冲，不能退缩了，否则里外不是人。冲出去还有希望，而且还可能大赚一笔。冲不出去，往后撤必然是死路。
主持点了点头：“好吧，既是如此，我说。没错，刺杀吕大人是我让妙慧干的。妙慧趁着他在大雄宝殿祈祷的时候，冲进去杀了他，扔下刀子跑出来。我替她接应，马上给她换了一身衣服，换回了原来的僧袍，并用衣服擦掉手上的血，就让她回屋里去清洗，而这身黑衣服我把它藏到了我的禅房的床下面。”
陆铭一听，很高兴又找到了一件物件，便回头瞧了瞧身边的纳兰骨一眼，纳兰骨当然知道陆铭这一眼是啥意思，赶紧点头，也开始心中镇定了下来。听到对方坦白承认刺杀了朝廷大臣吕大人，那都好办。毕竟他们是奉旨行事，至于怎么处理这皇帝的大姨妈，自己就不用管了。
纳兰骨立刻出到门口，将自己几个随从叫来，安排他们去福隆庵调取床下血衣这个重要物证并记录在案。
陆铭问道：“你们为什么要杀吕大人？谁向你下达的指令？”
住持瞧了陆铭一眼：“妙慧都已经承认了，难道她没告诉你吗？我们是锦衣卫血影盟的人。”
“血影盟？”陆铭愣了一下，扭头望向纳兰骨。
纳兰骨也也有些吃惊：“血影盟？你是血影盟的杀手？”
“嗯，腰牌在我怀里，你取了看就知道了。”主持像是对纳兰骨这一刻惊讶的表情十分受用一样，冷笑着说道。
纳兰骨立即伸手入怀，掏出一小块暗红色的鸡血玉牌，上面有编号和神秘的图案，这个只有圈内的人才能看得懂。
纳兰骨冲陆铭点了点头：“确实是血影盟的人。”说到这，纳兰骨走到几案旁，凑到陆铭耳边低低的声音道，“血影盟是锦衣卫的杀手组织，直接听命于皇帝，连指挥使都管不着的。而且是单线联系，相互之间也不知道的。”
陆铭心头一凛，暗道血影盟直接听命于皇帝？而血影盟的人暗杀了光禄寺少卿吕泰，这不就是说，皇帝要杀吕泰吗？
皇帝要处死某个大臣，不光明正大抓他辫子送交三法司审判处决，而是让暗杀组织行刺，这其中难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不成？
按理说，遇到这种事，别的官员早就退避三舍，把矛盾上交了，但陆铭不同，他就是要搞清楚是其中的蹊跷，看能否为己所用，他太需要早日进入高层，获取调查父亲冤案的特权。如果上层铁桶一块就无机可乘，而浑水摸鱼正是有利于自己的。查清案情才能加以利用。
于是，陆铭点点头，对住持说道：“你的上司是谁？”
住持嘴角带着讥讽，似乎在看一个人即将吞下毒药不知死活似的，并不隐瞒：“是个男的，右边眉毛端头有一颗黑痣。他每次来也都是黑巾蒙面，交代完任务就走了。”
黑痣蒙面人？
陆铭一下子想到了先前侦破户部郎中沈大人被人暗杀的案子，也是黑痣蒙面人买凶杀人。那案子没有这黑痣蒙面人的踪迹，没想到现在冒出来了。
陆铭又问道：“他为什么要让你在你们尼姑庵里杀人，而不是别的地方？你们尼姑庵可是皇家寺庙。”
“不知道，我只是奉命行事。”
陆铭感到这黑痣蒙面人出现的两个案子都有让人费解之处，沈大人被杀案，黑痣蒙面人雇用了一个不会武功的瘸子行刺。而这一次，却叫皇家寺庙的住持杀死了上香的朝廷官员，行凶的地方竟然就在尼姑庵的大雄宝殿之上。
住持见陆铭脸上阴晴不定，不禁冷笑：“怎么？知道害怕了？你知道捅了锦衣卫的马蜂窝对你来说会是什么结局吗？”
陆铭冷笑：“你知道杀死朝廷命官又是什么结局吗？还敢在这跟我臭屁。我告诉你，你既然是血影盟的杀手，而血影盟直接听命于谁你很清楚，所以，只要你们身份暴露了，你们直接听命的人是不会保护你们的，为了他的声誉，只会把你们一推了事，甚至直接否定跟你的关系。因为你们是单线联系，你们不可能证明你们的身份，只要上头把你推出去，那时谁还来护你？”
“你觉得杀了朝廷命官这么大的事若是闹腾出来，朝野上下都知道，即便是你锦衣卫，也未必有好日子过，朝廷那一帮言官可不都是吃素的，他们一个个正等着找锦衣卫的茬。”
果然，陆铭这番话一下子击中了住持最担忧的事情。她如何不知道锦衣卫血影盟的游戏规则。杀手一旦曝光，往往会被组织壮士断腕直接抛弃掉，丢卒保帅。这之前也不是没有先例。
先前她夸张的威胁陆铭，就是想避免这种结果，让陆铭知难而退，不要再查下去。没想到陆铭脑袋一根筋，最终还是把马蜂窝给捅了。
现在，她的罪证一旦坐实之后，锦衣卫是绝对不可能出来保她的，因为她是杀害朝廷官员的凶犯，锦衣卫不会因为她而把自己置身于朝廷文武百官群起而攻之的境地。
住持想到这里，不由面如死灰，嚣张不起来了。
陆铭吩咐将主持关入刑部大牢，随后，让随从告诉洪捕头，可以把妙慧法师带来了。
妙慧进来，狠狠盯着陆铭易容的叶知秋。
陆铭举起住持的供词抖了抖，冷声道：“妙慧，你不要心存希望了，你觉得你们锦衣卫上面的人还会护着你这个血影盟的杀手吗？”
妙慧大吃一惊，听这话就能确定，对方已经知道她们的身份了，这么隐秘的事情，除非师父住持说出来，否则没人知道。难道住持当真已经变节吗？
陆铭接着说道：“你杀了朝廷命官，这件事已经暴露，上面的人只会把你们像一坨鼻屎一般甩掉，不可能保你们的，连住持都已经交代，你还想顽抗到底？”
这话犹如一记重锤，直接击中了妙慧的心脏。妙慧整个身子一抖，惊恐的望着陆铭。她心头最后仰仗就是陆铭所说的上面的人，她还心存侥幸，希望上面的人能够想办法把她救出去。希望师父住持能够利用她是皇帝大姨妈的特殊身份和皇家寺庙住持的地位把她保住。
现在，她绝望了，艰难地吞了一口唾沫：“好吧，我说，没错，我是锦衣卫血影盟杀手，我的直接上线就是住持。师父那天跟我说了，让我杀掉前来上香的吕大人，我没有问为什么，因为密探杀手是不需要知道理由的，也不能问，只能按照上面的要求去做。”
“我就按照住持的要求，吕大人在大雄宝殿跪着烧香礼佛的时候，从后面捅死了他，然后按照住持的要求，扔掉刀子逃出来。我跑到了师父所说的屋子里，在那里师父替我掩护。我换了衣服，擦掉了手上的血，然后回到了禅房，剩下的事交给师父去做。整个事情就是这样的。”
听到妙慧的供述后，陆铭和纳兰骨心头的石头都放了下来。
纳兰骨的随从在福隆庵住持的床下果然提取到了血衣。袖口处和身上都有血迹，袖口是飞溅上来的。身上的衣服血迹是用来擦手时留下的，印证了她的口供。
取到这些证据之后，陆铭和纳兰骨带着两份口供和血衣来见邢尚书。
邢尚书一听说案子已经侦破，非常高兴。立刻传令让他们进来，到了签押房坐下。陆铭简单说了破案经过，并展示了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