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第187章 听你的
陆铭直到现在，除了提取到刀上的那枚指纹之外，还没有更多的指向性的破案线索。他有些纳闷，他相信锦衣卫已经在吕大人的仇怨方面下了很大功夫进行调查。所以自己再去调查这一块应该不会有什么新的收获，只能另辟蹊径，寻找这个案子最有可能的地方。
对于尸体检验，陆铭觉得不着急，而且也没有必要。尸体已经下葬了，吕大人是被当场被人捅死的，这一点没有什么可疑之处。现在最关键的是要找到有指向性的线索，从而能够把凶手的范围锁定。
可是现场目击的两个人都没有能看清凶手的长相，依然是因为凶手黑巾蒙面挡住了。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两人太过惊吓，藏了起来，或者趴地上不敢看，也就无法瞧清楚凶手有什么特征。
这让陆铭觉得很是郁闷，他回头对身后的明觉说道：“能否把寺庙的人都叫来，我想问问这桩案子有没有其他的目击证人？”
纳兰骨道：“据我所知，锦衣卫已经把尼姑庵所有的人都挨个问过了。”
陆铭道：“我想再问一遍。”
“怎么？是担心他们问的不够仔细？”
“不是，我需要确认案发当时，庵里所有人各自在什么位置，有谁作证？”
纳兰骨愣了一下，问：“为什么？”
陆铭道：“这一点稍后我再讨论。”
纳兰骨耸了耸肩：“听你的。”
明觉法师说道：“这会大家都在忙着功课，把大家都叫来的话，只有主持才能决定。”
“不需要一起都来，只要是手里暂时能放得下的就先来。因为我只是询问他们在干什么，有谁可以作证？要挨个调查，查完就可以回去忙了，不用一直等在这儿。”
明觉说道：“若是这样，倒也好办。我去回禀住持一声。”
明觉快步走了。
过来片刻，带了几个女尼过来，对陆铭说道：“住持已经同意了，换着把人叫来，先叫她们几个来了。”
陆铭问她们案发当时各自在哪里？有谁可以作证？
等到尼姑庵里几十个女尼挨个都问了一遍，包括寺庙里的杂役，厨房的厨子。其中确定有六个人没有证人证明他们当时在哪。他们各自所说，有的在茅厕，有的单独在屋里。
陆铭把这几人都单独留下了。
查到现在纳兰骨似乎已经明白了陆铭在查什么。悄悄低声道：“你是不是怀疑凶手就是这寺庙的人？”
陆铭赞许的点点头，同样压低了声音说道：“是呀，我看调查笔录的时候，就有这个感觉。因为大雄宝殿是在尼姑庵的正中，福隆庵地方很大，凶手不管朝哪个方向跑，都不可能完全没有人看到的。而且他穿的又是黑衣，一眼就能认出来，更何况还蒙着脸。”
“我当时就在想，要么凶手武功很高，轻功厉害，也就没人看得见了。不过能飞檐走壁的人还是相对而言比较少的，这种可能性比较小的，我还暂时不去考虑，先从可能性最大的着手。”
“如果撇开武功高强这个可能，能够不被外面的其他人所见到的那就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凶手根本没有逃走。他出了大雄宝殿就立刻换了衣服，隐身在了大雄宝殿之中。这样一来，自然也就没有人能看见他，所以他是寺庙里的人。”
纳兰骨惊喜地抚掌笑道：“对呀！为什么连这个浅显的道理都没想明白呢？我们还是一个劲的在查与他有仇怨的人，再怎么也想不到你说的这上面去，现在听你一说，有如柳暗花明的感觉。”
随即，陆铭对她们六个人的指纹进行比对，看看有没有人的指纹跟凶器上的指纹相同。结果却让他大失所望，因为没有找到符合的人。也就是说这六个女尼都很可能不是凶手。
他问明觉道：“寺庙的人全都到齐了吗？”
明觉摇了摇头：“还有两个人没有来，一个是住持，一个是住持身边侍奉的女尼妙慧法师。”
“麻烦你去跟住持禀报一声。我需要提取住持和她身边伺候的那位妙慧法师两人双手指纹。”
事情到了这一步，明觉似乎也察觉到了陆铭一直在调查的目的。她有些惊讶说道：“难道陆公子怀疑主持和妙慧法师是凶手吗？”
陆铭道：“破案要逐个排查，不管是谁，对事不对人，只要是在嫌疑人范围之类的都要进行排查。我可以告诉你，我怀疑凶手就在你们其中。所以整个寺庙的所有的人，从上到下要全都排查。”
明觉有些吃惊，到底还是点点头让陆铭她们稍候，她便到后面去了。
她走了之后，纳兰骨压低声音对陆铭说道：“你知不知道这福隆安住持是谁？”
陆铭摇摇头：“不知道。不过听你这么说，我猜应该是一位很有来头之人。”
“她当然有来头。她是先皇的皇后娘家的一位堂姐，你知道吗？”
原来是皇亲国戚，算起来那应该是当今皇帝的姨妈了。
陆铭淡淡道：“那又怎样？”
纳兰骨惊讶望着他：“你不怕掉脑袋啊？”
陆铭心头暗想，掉脑袋？我是从刑场上逃得性命出来的，死过一回的人，已经无所畏惧。嘴上却说：“身为判官，便是天王老子，只要触犯王法，也要一查到底！——至于查清了之后如何处理，我就管不着了，交给皇帝去头痛去。”
纳兰骨听他说得铿锵有力，赞叹道：“好！说得好！那就查吧。”
过了好半天，听到脚步声，来了好几个人。
当先一位，正是福隆庵的主持，面目慈祥，但眼睛却很冰冷，来到陆铭面前，单掌合十说道：“施主可是要取贫尼和妙慧法师的指纹？”
陆铭点点头：“的确如此，得罪之处还请见谅。因为这是钦案，被害的是朝廷命官。皇上下旨，要尽快查清案情，缉拿凶犯。”
住持道：“既然如此，来取就是了。若还有什么见教，可以当面讯问，知无不言。”
纳兰骨听出了火气，有些担心地瞧了陆铭一眼，却见陆铭毫不在意，脸色平静地上前提取了住持的指纹。
在拿着妙慧法师的手准备提取指纹的时候，陆铭停住了，瞧着她的指甲，缓缓点头，他从怀里取出了一把细细的小勺子，抓住妙慧的手，小心的将她指甲缝的一些残渣刮在一个小纸袋里。
妙慧顿时涨红了脸，有些愤怒的说道：“你这是干什么？嫌贫尼手不干净吗？”
陆铭一边不紧不慢的把她手指头每个指甲缝都刮干净，一边说道：“是呀，出家人是爱卫生的，可是你指甲里有一些黑色的东西，看着好像是血液一样。我有些好奇，所以想查验一下。”
妙慧顿时脸上变了颜色，猛的一把手夺了回来。死死盯着陆铭说道：“你什么意思？”
陆铭耸了耸肩：“我的意思还需要再重复吗？我怀疑你的手沾了血液，你虽然洗干净了，可是指甲缝里的血却没有洗掉，结了一层垢。而你的左手却很干净，偏偏右手有着少量的暗黑色的残渣。我有办法检验它到底是不是血液，并且还可以确定它到底是不是人的血液。如果是，我就有些好奇了，你的右手为什么会有人的血液？”
妙慧法师后退了一步，脸色有些苍白。
陆铭让她们稍等，自己进了隔壁屋子，将她们两人的指印与刀柄上的指纹进行比对，结果不一致。
这让陆铭很纳闷，怎么可能呢？
特别是妙慧，神情紧张，而且指甲里明显有血迹留下来的残痕，怎么可能不是她呢？
关于血迹鉴定，不是一下就能行的，得拿回去检测，需要一些时间。
陆铭琢磨片刻，这才出来，意味深长地瞧了一眼主持和妙慧法师，说道：“不好意思，妙慧法师得跟我们去一趟刑部衙门。”
“干什么？”主持厉声道。
“还请不要阻挠，不然大家都难办。”
主持目光变得狠毒，盯着陆明，最终还是点头：“去就去，人正不怕影子斜！”扭头对妙慧法师道：“不用担心，你跟他们去，他们不敢把你如何的，有本座在呢。”
最后一句，说的充满皇家的傲然，让人心头一寒，可陆铭却依旧无动于衷的样子。
陆明等人带着妙慧法师返回刑部。
路上，纳兰骨悄悄问陆铭易容的叶知秋：“你这是唱的哪一出？”
“别担心，山人自有妙计！”
“别玩啊！那主持可是皇上的姨妈，她在罩着这妙慧法师呢！”
“说了不用担心，你现在去一趟神探坊，把徐岚桥和她丫鬟芍药请到刑部我的签押房里来。我有事情拜托她们。——必须快，赶在我们到达衙门之前到。”
纳兰骨答应了，她虽然很担心情郎惹麻烦，但到底是钦案，皇帝的命令，所以也不用太过担心，于是叮嘱他小心，便策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