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第186章 福隆庵
“他直接跟卢忠打招呼了，说锦衣卫进展太慢，皇上很生气，让他们联手你们刑部的能人，而且还暗示了你的才能。所以卢忠才安排了两家联手，并点名让你参加。当然这边就是我了，这也是金花雨跟金老爷子说的。”
陆铭知道叶知秋的性格，知道不会嘴上抹蜜，多说反而不好，便点头：“原来如此，那说说这案子吧？”陆铭径直在她身边坐下。
纳兰骨道：“这案子之前不是我承办，但我知道一些，昨天我就拿到案卷了，得知了案情。——被杀的是卿光禄寺少卿吕泰。吕大人是在陪着夫人去福隆安上香的时候被杀了。”说到这，纳兰骨苦笑：“几天前，我和陆铭侦破罗县丞被杀案，他还担心还有官员被杀，现在果然就出现了。应该听他的，对官员提出预警。”
陆铭摇头：“防不胜防，再说了，这案子或许不是黑痣蒙面人主使呢？若真是，再预警也不迟。”
“好，这件案子目前倒是看不到有黑痣蒙面人出现，事情是这样的，那天，吕大人带着家人到了福隆安，他夫人跟福隆安住持说话。而吕大人则在大殿前上香祷告，他祝福在漠北的太上皇身体安康，早点重返大明治理江山。他正在祷告的时候，忽然有人从他背后经过，朝他捅了数刀，然后扔下刀子就跑了。吕大人当即倒在了血泊之中，没等衙役赶到就已经咽气了，凶手逃无踪影。”
陆铭知道光禄少卿只是正五品而已，是不能配备护卫的，一般只有内阁大臣或者六部的尚书身边才有护卫。
所以陆铭问：“他没有带侍从或者家奴吗？”
“只带了两个贴身丫鬟，谁又能想到朗朗乾坤的京城居然有人会行刺他呢？两个丫鬟也没在他身边，在他身边的只有陪着他的一个福隆庵的女尼，还有大殿的管灯火的一个杂役，就他们三个。”
“凶手行凶的时候，那两个已经吓得魂飞魄散，几乎晕死过去，生怕对方连他们也宰了，以至于都没有能看清楚凶手是个什么样子。只知道好像是个男的，穿着一身黑衣，拿着一柄刀子，下手特别狠。杀完之后就跑了。”
“这个人下手狠毒，一看应该就是一个老手。因此，我们锦衣卫判断，他应该有前科劣迹，我们主要集中在这些人之中去寻找。但是查了半个月没有任何消息。我们又觉得下手如此狠毒，几刀都是捅在要害部位，显然要置对方于死地，很可能是仇人。”
“可是我们查了之后，发现这吕大人虽然的确有几个跟他有些矛盾的，甚至也有矛盾比较尖锐的。但案发当天这几个人都有不在场的证据，根本无法分身，当然也不排除买凶杀人。”
“但是，官员立案查处必须皇帝御批，没有像样的证据，皇帝是不会批准的，但凭有矛盾这一点，皇帝不可能同意我们抓捕官员审讯。所以这案子就拖下来了。”
陆铭说道：“你先稍坐，我先看一下卷宗和物证，然后我们再到现场去看一下。我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可以突破的东西？”
纳兰骨答应了，静静地坐着喝茶。
卷宗材料不多，很快就看完了，主要是一些调查笔录，询问了福隆庵里外各处的尼姑、杂役等人，都没有看见从大殿里跑出来的黑衣人。
福隆庵是皇家寺庙，本来平时的香客就少，加上又是尼姑庵，里面的人很守规矩，各施其责，没有随处闲逛的。自然很多地方都是空荡荡的，见不到人了。
陆铭查看了这些所有的证言，现场勘查和尸格之后，没有进一步的线索。
不过，这件案子的凶器遗留在了现场，或许能提取到指纹。
陆铭检查了那柄凶器匕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他用指纹刷刷刷过之后，上面显现了好些指纹，陆铭全部都提取了。
这并不意味着就是凶手的，因为除了他，还没有人知道指纹可以用来个体识别，因此，凶犯握刀一般不会戴手套，但是同时，勘察现场的官吏也不会刻意避开可能留下指纹的地方不去触碰，所以凶器上的指纹，也可能是这些人的。
陆铭看完卷宗，和纳兰骨出发前往福隆庵查案。上一次是陆铭本尊和纳兰骨前往，而这一次，是陆铭易容的叶知秋前往查案。
到了福隆庵，陆铭他们先找到了主持说明来意，并提出要求安排明觉法师陪同他们调查，主持同意了。
在等明觉来的时候，纳兰骨低声问陆铭易容的叶知秋：“干嘛要指名让这明觉来陪同啊？别人不行吗？”
“我听陆铭说过这明觉法师，所以随口说了让她来。没别的意思。”
纳兰骨表情有些怪异地朝他笑了笑，没说什么。
明觉法师来了，见礼之后，带着陆铭他们来到了大雄宝殿。
大殿之内，地上的血迹早已经清洗过了，已经看不出当初凶杀案的样子。
明觉招手，将大殿上的一个小丫头叫了过来，这个小女尼已经剃光了头，但是头上没有戒疤，应该是寺庙里的杂役。
果然，明觉说道：“她是负责大雄宝殿灯火的，还没有出家，所以在寺庙里干些杂役，当时就是她在大雄宝殿，和另外一位师姐慧敏法师，她们两个目睹了现场。慧敏法师已经去叫了，很快就会赶来。”
陆铭点头谢过，四周先看了看，大殿里一尘不染。地上血迹都已经完全看不见了，清洗很干净。这种情况下要想找到其他的证据，基本上没有可能。
陆铭见到小姑娘畏畏缩缩的躲在一角，低着头不敢过来。便招手说道：“小法师，麻烦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小姑娘这才慢慢挪到了陆铭面前，低着头。
陆铭说道：“那天吕大人陪他夫人来，你在大殿之上看见吕大人被人杀死的整个过程，对吧？能否把经过跟我说一下？”
小姑娘道：“那天我正在大殿上添灯油，吕大人跪在供桌前的蒲团上正在祷告。他声音很大，不是别人那样默默祷告的。我听他祷告的内容是说恳请上苍保佑太上皇无病无灾，并早日回到大明重新执掌江山。”
“他刚说到这，就冲进来了一个黑衣人，用黑巾蒙着脸。上来就朝着吕大人的后背猛捅，捅了多少刀我不知道，我看见吕大人惨叫着摔在了蒲团上。我吓得尖叫，一下缩到供桌下面去了，等我出来的时候他已经跑掉了。而吕大人全都是血，躺在地上，开始还能哼哼，到后来就没有声音了。”
陆铭说道：“这个人长得什么样？多高？胖不胖？有什么其他特征？”
小尼姑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只记得他穿着黑衣，蒙着脸，拿着一把刀，明晃晃的不停的插。身材好像挺高大的，但我没看清楚，我吓坏了。我真的没看清楚，我不是故意不说。”
陆铭发现她脸色苍白，虽然事情过去这么久了，却还是怕的要命。并宽慰她：“没关系，能想多少想多少。”
刚说到这，外面进来了一个女尼。明觉给陆铭介绍，正是当时陪同吕大人夫妻到尼姑庵上香的慧敏法师。
慧敏法师是一个老尼姑，进来之后躬身施礼，单掌合十宣了佛号。说道：“贫尼拜见各位官差，不知有何吩咐？”
陆铭说道：“麻烦你把光禄寺少卿吕大人在这大殿被人杀的经过跟我说一下。特别是对凶手的高矮胖瘦和引人注目的地方告诉我们，我们需要破案线索。”
慧敏法师显然也是被这件事吓得够呛。一提到这件事，脸色和那个小尼姑一样，也是瞬间变得苍白了。
慧敏法师想了想，颤抖着声音说道：“当时贫尼正陪着吕大人在大雄宝殿进香，吕大人正跪在蒲团上祷告。那黑衣人就冲了进来，拿着一柄匕首朝大人的后背，脑袋各处一阵乱捅。捅了多少刀我也不知道，反正到处都是窟窿。”
“接着他把刀扔下就跑了，我当时吓得瘫在了地上。我就害怕他要过来杀我，我都吓得全身软的跟一滩泥似的，爬都爬不起来。直到其他人闻讯赶来，才把我扶起来，吕大人已经气绝而亡了。我看见他穿的是黑衣，有黑巾蒙面，拿着一把刀，挺高大的。而且力气也很大，好像跟吕大人有什么深仇大怨似的，捅了很多刀，然后就跑了。具体长的什么样没看见。”
陆铭皱了皱眉，这老尼姑和小尼姑显然都被吓坏了。因为从尸体检验来看，死者身上总共有五处刀口，虽然不算少，却也不是他们说的捅得到处都是伤口，这就有一定的夸大成分。不过这也好理解，但凡遇到这种事都会吓得魂不附体的。所以有一定的夸张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也是比较常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