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第184章 运气不错
陆铭点了点头：“应该是的。”
他又指了指地上那根带血的木棍，说道：“如果我没猜错，这就是杀人的凶器。是用这根木棍猛击死者的头部，将他打死的。”
纳兰骨惊讶的说道：“太厉害了，你怎么知道凶杀现场就在这一片呢？我怎么半点头绪都摸不到，而你却已经找到了凶案现场，你是怎么确定的？”
陆铭说道：“其实相对比较简单，因为我仔细观察了死者的头上的伤口，那伤口是近乎于锐器的钝器伤，有棱角。而且对人的颅骨损害不是很厉害，反而是对皮肤和肌肉组织有比较强的摧毁性，这符合质地比较轻的有棱角的木制钝器的特点。而且我还在伤口里面找到了一些木屑，所以怀疑是棱形方木棒。”
“死者伤口的大小都差不多，证明很可能是同一种凶器所伤。开始我没有想到工地。但是走到这处工地之后，我突然有一种感觉，那木头说不定就是工地上的，会不会现场就在这儿？所以进来瞧瞧，还真就找到了，看来运气不错。”
纳兰骨道：“你这不是运气，你这是能力，没有冷静观察和严密推理，是不可能确定凶案现场的。凶器在现场被木头盖着，除非掀开，否则没人发现。如果不是你根据伤口对凶器的准确判断，咱们就算从这旁边过走上一百遍，也不会知道这是犯罪现场的。——后面怎么办？”
陆铭道：“找到凶手。我解剖发现死者胃部食物基本还没消化，有肉类和蔬菜，早餐是不会吃这些东西的，数量也很多，所以应该是中午，是中午吃完饭出来散步，然后被打死在这里了。”
“我们围绕着那天中午在这附近出没的青壮年来进行排查，凶手应该是一个身强力壮的人。因为死者也比较壮实，凶器又是木头，不是刀子，要想将对方打死还是需要一定的力量的。以这个为线索进行外围调查。”
纳兰骨当即答应，马上把自己的手下叫了过来，吩咐他们按照刚才陆铭所说，在附近进行调查。
陆铭则让仝寅他们回去了，让锦衣卫去把刚才看守工地的老者请来。
看门的老者到了现场，一眼看见地上已经变成暗黑色的血泊，顿时吓了一大跳。惶恐不安的望着纳兰骨说道：“这是怎么回事？这是血吗？”
“是的，这是血。我们在调查一件案子，有个官员被打死了，我们怀疑他就在这儿被打死了。我现在需要你回忆一下，在腊月初七中午你有没有看到一个官员进到这里面来？有没有见到其他扎眼的人？”
老者很是惶恐的，哭丧着脸说道：“我真没听到，我平时都是待在房子里头没出来。今天见日头比较好，才出来晒晒太阳。所以我不知道有没有人进来。”
陆铭问：“也就是说，那天没有听到任何异样的声音和看见什么扎眼的人进出吗？”
“真没有，我要知道一定会禀报两位老爷的。”
陆铭道：“你住的房间在哪？”
老头指了指身后的一间屋子。陆铭走了进去，果然窗户都是关好了的。于是陆铭招手叫来一个锦衣卫过来，说道：“你到刚才发现血迹的地方去叫救命，声音不要太大，正常的呼叫就行了。”
锦衣卫赶紧跑去了。
过了片刻，便听到那锦衣卫的呼救声，声音比较清晰，因为两地相隔并不太远。
陆铭目光阴冷的瞧着那老者：“你撒谎。死者头部的伤口是反复打击才最终致命的，而不是一击毙命。也就是说他最初被打击的时候，他并没有马上昏迷，应该是进行了呼救的。而你在这儿完全可以清楚的听到，你刚才眼神闪烁，就是想回避这个问题，你不想惹事。但是你如果知道情况而故意隐瞒，那很可能会构成包庇，衙门可是不会放过你的。”
老者一听，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说道：“饶命啊！我说谎了，求大人您原谅！”
“那你如实说来，你听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
“腊月初七那天，就是中午，我正在屋里烤火，听到院子里有人喊救命，声音还是挺大的。我吓了一跳，赶紧想出去瞧，可是到门口我又站住了，如果是真有人在这里杀人的话，我出去恐怕他会杀人灭口，连我一起宰了，我一个老头，可不是他们的对手。所以我就没开门，躲在门后听着。”
“过了一会儿我听到有脚步声过来，我就从门缝瞧了一下，有个人急匆匆的从院门出去了。又过了一会儿，我确定没有什么动静了，这才从屋里出来，想去瞧瞧。但是我东张西望半天，也没发现刚才杀人和呼叫的地方，也没见到血。我还说真是奇怪了，难道我听错了吗？不能够，因为叫的好几声，我刚才看见有人急匆匆出去，可是偏偏就找不到尸体和血迹。”
“刚才你们叫我过去看人的地方我当时也看过，上面盖着木板，看不到下面的情况，所以我以为没什么事发生，就回去了。你们刚才问我，还说是朝廷官员被杀，我就很害怕，我怕惹事，怕你们叫我到大堂上去作证。万一被凶手知道了，杀我灭口怎么办？我虽然一把年纪了，可是我觉得我还没活够呢！所以才说了谎话，请老爷谅解。”
说罢，不停的叩头。
陆铭说道：“你起来说话。”
老者赶紧爬了起来，诚惶诚恐的望着陆铭。
陆铭问他：“你看见那人从院子里出去，长的什么样？你认识他吗？”
老头摇了摇头，说：“不认识，是个年轻人，大概二十出头，有些壮，脸有点黑，没见过他。不过我认识的人也不是很多，他穿了一身粗布短衫，好像是扛体力活的。对了，他头上包了一张帕子，是月白色的，一头还从耳边垂下来。”
陆铭心头一动，这种打扮相对比较少。因为京城即便是普通百姓也一般是扎一个方巾，如果怕冷，就戴一顶帽子。这种月白色包头帕，似乎是西北那边的人比较常见。
陆铭忙又问道：“你听到他说话没有？”
“听到他大声骂了一句什么，那腔调我学不来，但绝对不是京城的话，不知道是哪的。”
“你如果见到他能认出来吗？”
“应该可以，因为我躲在门后瞧，虽然隔得有些远，但我的眼睛没怎么花，还是能够认得出来。”
陆铭对纳兰骨说：“你派人搜索附近人家，留心头上包月白色头巾的男人，脸比较黑，身体比较壮，口音不是本地人，而且时常说脏话。”
纳兰骨立刻吩咐下去，按照陆铭的要求重点搜索。
陆铭并不着急的离开，找了个凳子坐在这儿静静的等着，他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纳兰骨坐在他身边低声问道：“把人叫到工地来打死，这种作案手法实在怪异。我觉得更像是谋杀，而不是抢劫或者临时起意的突发性犯罪。这县丞为什么会跟他一直到这僻静的宅院深处被他打死了，难道他们是熟人吗？”
陆铭一听这话，不由眼睛一亮：“对呀，你提醒我了。能够把一个朝廷命官叫到偏僻的工地乱棍打死的，难道不应该是他的熟人吗？如果不是熟人，他干嘛要跟着一个陌生人跑到僻静的宅院深处，难道他就没有一点警惕吗？从先前调查来看，这县丞到京城来，这似乎应该是第一次，所以他应该没有其他的熟人。而包着头巾从耳边垂下来的，刚才我们去的客栈，我看见就有两个伙计是这种打扮。”
纳兰骨欣喜的道：“对呀，我也想起来了，的确是这样。我们忽视了一个最重要的地方，就是他的住处，他就在那住了好几天，跟那里的伙计比较熟了，如果伙计要骗他还是能骗到的。”
陆铭立刻站起身对纳兰骨说道：“把老者带上，我们到客栈去让他辨认一下。”
纳兰骨答应，把老者叫来带着，一行人返回客栈。
刚到客栈门口，老者就站住了。盯着前方，随即赶紧把头低下来，却不往前走。
陆铭抬眼望去，立刻发现大堂里一个身体健壮的伙计，头上包着月白色帕子，正在跟掌柜的说着什么。
难道眼前这人就是看门老头那天看到的凶手吗？
陆铭立刻闪身挡在那老者面前，低声道：“我身后柜台跟掌柜说话的那个头上包着白帕的黑脸壮汉，是不是那天你见到的人？”
因为有陆铭身体的遮挡，这老者不用担心对方看到自己。老者这才稍稍松了口气，苍白着脸点点头，说了声是。
陆铭朝纳兰骨点了点头。纳兰骨立即朝几个手下使了个眼色，几个手下会意，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往大堂里走，还亲热的跟掌柜打招呼。
伙计没有回头，锦衣卫之前来客栈进行调查，啥事都没发生，所以他也不太紧张。可这几个锦衣卫走到他身后时，突然一起出手将他揪住，摔在地上，厉声叫着：“老实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