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第167章 一把剔骨刀
整个屋子比较整齐，只是在靠窗的桌子上面有一滩血，地上也有。但是血迹早已经干涸，并没有人清洗过，依旧保持着原样。
这倒给了陆铭一个很好的还原现场的条件，他马上来到了后窗边查看，后窗也是虚掩着的。窗外是一片芭蕉林，后面就是围墙了，内宅的围墙很高。
陆铭查看了一下，惊讶的发现在窗户上有一枚脚印，还有几枚清晰的血手印，但是不完整，应该是凶手用匕首刺伤了被害人之后，鲜血迸溅，沾染在手上，攀爬的时候留在了窗户上的。
这些血手印有几个被擦拭掉了，模糊一片无法辨认。
这几枚血指纹和窗台上的鞋印，很清晰完整。而且上面的花纹图案也都很清晰。是一种类似心纹的图案，针脚很密。
陆铭提取之前仔细观察了这鞋印，在地上他同样发现了几枚，不过都很淡。外面芭蕉林的地面是湿的，他可能踩在湿土上才留下了这几枚脚印的。
室内地面的鞋印，同样又好几处被擦拭掉了，但没有擦干净，好像没完工的拙劣的绘图似的。
陆铭进行比对之后，发现脚印花纹跟窗台相同，证明是同一个人留下的。
陆铭发现屋里没有搏斗的痕迹。看来凶手是悄悄的潜入，趁沈大人正在埋头写奏折而把他杀了。
陆铭好奇的瞧了一眼，书案上依旧放着一份写了一半的奏折，奏折上还有暗红色的血迹。看来这位沈大人还当真是倒在了工作岗位上，临死之前都还在书写奏折。
奏折内容果然是请求北征迎回太上皇的，只是写到一半就戛然而止了。
勘验完毕，陆铭走到了屋外。纳兰骨和沈小姐都紧张的望着他，希望能从他脸上找到答案。
陆铭说道：“后窗有没有人动过？”
“衙门的人来看过，除此之外没有人去过。”
“我去看看。”
陆铭来到后院，地上有些杂乱的脚印，大小不一，一看就知道应该是来勘察的锦衣卫留下的。
陆铭来到了围墙边查看墙上，有几枚比较清晰的蹬踏脚印，而且相对还比较密集。只不过，其中有几处脚印又明显的擦拭痕迹，似乎用衣袖什么的擦掉，但没擦干净。
陆铭仔细观瞧墙上的脚印，随即又转到屋里查看地上的几枚脚印，又出来看墙上的。然后叫沈小姐把后院门打开，到外墙去查看。
外墙的墙面上也有几枚脚印，日晒雨淋的已经消褪了不少。好在冬天基本上下的是雪，还没有雨，所以没有被雨水冲刷掉，也没有象室内和内墙上那样被擦掉一些。
陆铭测量了脚印尺寸以及两个脚印之间的距离，又测量了窗台发现的那枚在窗框上的血手印和蹬踏的脚印之间的高度。
随后，陆铭沉吟片刻，问沈小姐：“令尊有没有仇人？”
沈小姐摇头：“没有，家父是为人谦和，从来没得罪人。他以前在礼部长期为官，这个衙门需要谦谦君子才能做的。他性格虽然急躁，但是却与世无争，因此我实在想不出他有什么仇人。这一点锦衣卫也曾经问过，我也是这么回答的。”
他问道：“杀人的凶器呢？当时还在现场吗？”
“是的，刀子还插在家父的后背上。后来锦衣卫调查的时候，把刀子带走了。”
“好，我去锦衣卫了解一下情况，有消息我会马上告诉你。”
陆铭带着纳兰骨告辞离开了沈家。
回去的路上，纳兰骨问：“怎么样？能破吗？”
陆铭若有所思，片刻才说道：“凶犯留下了很多线索，按理说，这件案子很容易侦破，可为什么锦衣卫没能破案呢？”
纳兰骨苦笑：“不是每个人都想你那么聪明的，你可是从小就学这些所谓杂学，专门学过破案，锦衣卫那帮子人，除了拷打刑讯，没几个能用脑子去琢磨案子，也就不知道该如何破案了。”
陆铭摇头：“不是这个问题，我想说的是，凶手……凶手好像是……，好像是……”
纳兰骨道：“好像是什么？”
“好像是故意留下线索，好让人找到他们似的……”
“不会吧？”纳兰骨瞪大了眼睛，“哪有这么蠢的凶手，存心让人找到他？”
“是啊，可是现场留下的痕迹，给人的感觉就是这样，但是似乎又不太像给人留下这样的印象，所以故意拙劣的进行掩饰，比如墙上的蹬踏痕迹，墙内的故意擦掉了几处，却又留下了几处，而墙外的根本就没有擦。室内的脚印也是这样。好像给人的感觉是，凶手擦了一小部分，忽然又不想这样做而放弃了。”
纳兰骨听陆铭这么一说，也是咦了一声：“对啊，这是什么意思？想毁灭罪证又不做完？”
陆铭淡淡道：“去锦衣卫问问看，或许会有新的发现。这案子……，开始有点意思了！”
锦衣卫衙门，花厅。
张总旗阴沉着一张老脸坐在那，也不看陆铭。
他侄儿张大郎谋杀妻子讹诈岳父钱财的案子，他吃了大亏，花了不少钱才过关，接着又是怂恿朱小旗上门找叶知秋麻烦，反而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又吃了大亏。新仇旧恨都记在了叶知秋身上。张总旗知道陆铭是叶知秋的好友，上次曾在刑部大堂上联袂对抗卢诚他们，所以也就迁怒于陆铭了。
他就是沈大人被杀一案的直接承办人，现在陆铭受被害人亲属委托调查这件案子，要跟他询问一些事情，他压根不想理睬，可人家是纳兰骨百户陪着来的，他只好阴着脸出来相见。
陆铭见他那满是皱纹的苦瓜脸，也懒得多问，说道：“我受被害人沈大人的长女的委托，调查他父亲被杀这件案子。我想看看这案子相关物证。不知是否可以？”
“当然不……”张总旗刚说了这三个字，就看见纳兰骨阴沉的目光，心头一凛，她可是卢诚的梦中情人，更何况人家还是百户，得罪了，给自己穿小鞋可受不了，当下立即改口，“当然没问题的。在证物房里。我带你们去吧。”
跟着张总旗来到了证物房，很快调取了这件案子所有证据。
证物有死者身穿的血衣，围墙上发现的可能是凶手遗留的翻越高墙的飞索，还有死者后背插着的那柄匕首。
陆铭的目光落在了匕首上，不由得心头一动。——这匕首是一柄单刃尖刀，并且刀尖带着一点弯曲。
陆铭喜欢跟三教九流各类人交朋友，其中包括不少夷人和番外客商，见过他们喜欢随身佩戴一种短刀，用来切肉，刀子外形跟这一把很相似。
陆铭拿出指纹刷，很快从刀柄上提取到了一枚指纹，初步比对，跟现场发现的指纹吻合，证明就是凶手的。
陆铭没多说话，带着纳兰骨走出了证物房。陆铭对纳兰骨说道：“去你的签押房坐坐吧。”
纳兰骨立即知道他有话要说，当即答应了。
到了纳兰骨的签押房，落座之后，陆铭道道：“我已经知道如何找到凶手了。”
“哦？这么厉害？我都还没看出啥名堂呢。现在能说吗？”
陆铭点头道：“凶手身材并不高大，大概比我还要矮半个头。很可能是来自西域或者蒙古的游牧民族的后裔。”
纳兰骨吃惊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凶器是一柄日常用的小刀，主要是用来切肉的。刀的手柄只是用两块木片夹一起固定住刀口，很简陋，刀刃也不算锋利。这柄刀很普通的，从街上都能买到。但是刀的形状似乎并不是明朝家庭或者一般人用的，更像是马背上的民族用来切牛羊肉常用的那种刀子。”
纳兰骨点点头：“这样啊，我到时没有细看那刀子，还有吗？”
“还有，凶手他的左脚还有点跛，走路一瘸一拐的，犯有前科。”
听陆铭说的如此细致，纳兰骨不禁愣了：“你是如何得知这些结论的？”
陆铭道：“其实不是很难。我学会了一种可以根据鞋印长短来推断人的身高的办法，还可以通过人的步履来判断他行走的姿态。在现场我发现了完整的鞋印，而通过对鞋印的测量，我确认了凶手并不高，甚至比我这个中等身材矮半个头。因为他要攀爬上墙，这种人不可能太胖。另外。从墙上留下的脚印的分布和形状来分析，他的左脚有点跛。另外，他应该不会武功。”
“这个的理由具体又是什么？”
“有两点，第一，从墙上蹬踏的痕迹来看，很笨拙。——身有武功之人飞檐走壁都很轻巧，怎么可能留下这么笨拙的脚印呢？第二，从死者身上所种的刀数来看，总共两刀。而且这两刀并没有扎中心脏，这就不像一个高手所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