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第154章 劳逸结合
叶知秋却还是摇头，面有忧色。
“你还担忧什么？”陆铭盯着他瞧，片刻，缓缓点头，“我知道了，你担忧卢诚报复是吧？”
叶知秋终于点点头，抬头望着他：“你这次整卢诚这么惨，他一定恨透你了。一定会报复的。这种小人，笑面虎，不择手段。不好对付啊。——唉，子曰：‘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
陆铭忽然问：“你知道卢诚这种恶人最喜欢什么样的人吗？”
叶知秋不知道陆铭为何突然问起这个问题，疑惑地摇摇头。
“他最喜欢你这样软弱退让的人，软柿子好捏啊。——面对强敌，一味的忍让，只能是让对方得寸进尺，欺负得更厉害。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记住这一点！要想克敌制胜，必须主动出击，打蛇打七寸，痛打落水狗，坚决彻底的消灭它，只有这样才能真正确保高枕无忧！”
叶知秋却没有被他说动，缓缓低下头，用手撑着额头：“你易容成我，我也没办法左右你，怎么办你自己定吧……”
……………………
那天，陆铭之所以没有把齐元寿抓起来，是因为他要把齐元寿作为诱饵，等待那黑痣蒙面人的出现。
黑痣蒙面人不知什么时候会出现，陆铭也没有时间整天盯着齐元寿，他每天要易容成叶知秋到刑部去办公，还要负责神探访的事情，他需要一个得力的帮手看守齐元寿，目前这个帮手就只有孙婆婆了。
陆铭把孙婆婆带到了齐元寿的住处，告诉孙婆婆，让她盯着齐元寿，要在暗处，等待一个眉心有黑痣的人出现，并将那个人一举拿下，送交给自己，要尽可能留活口。如果对方武功太高，无法留活口也不要杀掉，宁可让对方逃走，因为这是一个很重要的线索，不能断。
孙婆婆当即答应。让陆铭放心，对于如何蹲守她有办法。
有了孙婆婆在暗中盯梢，陆铭这才稍稍放心。但是也只能是稍稍放心而已，因为在他看来，孙婆婆并不是非常恰当的人选。她武功不算很高，脑瓜也不是那么灵光，要对付明显狡猾很多的黑痣蒙面人不一定胜任。但陆铭已经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如此。
这天傍晚，陆铭准备去棺材铺给掌柜的还钱。
安葬父亲的棺材是跟这姓关的朋友赊购的，现在手里有钱了，当然是要还的。
陆铭这姓关的朋友开的棺材铺在稻田湖边，现在是傍晚时分，陆铭带着钱去，想顺便散散步消消食。
他刚出门，就见到隔壁叶家门口靠着一个人，手里捧着一卷书正在看，却是叶知秋的弟弟叶知天。
陆铭走了过去，说道：“干啥呢？怎么在门口站着？”
“老在屋里呆着，脑壳都痛了，在门口透透风。陆大哥，你去哪里啊？”
“我去棺材铺找掌柜的还钱。——你不是读书读的脑壳痛嘛，要不你替大哥跑一趟，顺便散散心，别老这样苦读，要劳逸结合。”
叶知天高兴地答应了：“好啊！”
陆铭当即将那锭银子递给他：“当面交给关掌柜。不用开收据，就说是我还给他，当初赊购安葬我父亲棺材的钱。”接着说了棺材铺的位置。
他一说叶知天就点头说知道，他经常去湖边诵读文章，每次都要路过那棺材铺的。
叶知天高兴地把钱揣好，把书本放回家里，跟嫂子苏小娘说了一声，便出门往棺材铺走。
一路来到棺材铺，远远的看见棺材铺已经关门了，不由皱了皱眉，今天怎么关门这么早。虽然棺材铺都是天没黑就关门，是不是怕鬼不知道，反正棺材铺关门都很早，但也没这么早的，这天还亮着呢。
叶知天正转身想走，忽发现有人在棺材铺那拍门，高声道：“关掌柜，请开门，有急事！”
叶知天便站住了，定睛观瞧。
片刻，棺材铺的一块门板被取下来了，一个伙计探头出来瞧，看清拍门的人之后，忙哈着腰说道：“原来是里正啊，这黑灯瞎火的，您这是……？”
“你们掌柜的呢？”
“今天咱们掌柜的老娘过大寿，所以大家都去掌柜家帮忙去了。只留我在这守铺子。”
叶知秋这才明白，今天为啥棺材铺这么早关门。
那拍门的是这条街的里正，当下着急跺脚道：“这可糟糕了，我找你们掌柜的派个仵作帮我守尸体去。”
“哦？怎么了？”伙计好奇地问道。
“稻田湖边发现了一具女尸。我到县衙去报官，捕头问是不是谋杀？我说没看到刀伤啥的，也没见到血迹，可能是落水死的。捕头说既然不是命案，就让我先找人看着尸体，等天亮之后再来查看。”
“我跟衙门的说能否让衙门找个仵作来看守尸体，衙门却说这深更半夜的到哪里找仵作去？谁地头上的事谁负责，既然是我地面上的事，我是里正，就由我负责看守尸体。”
“可是我总不能把尸体运到我家去放着吧？我就想到了你们棺材铺有仵作，赶紧来找你们掌柜的商量，看能不能派个仵作帮我去看尸体，看一晚上一百文钱，外加一只烧鸡还有一葫芦酒，干不干？”
那伙计讪笑着：“这个……不是我不干，说实话，棺材铺现在就我一个人，我走不开啊，我在看铺子呢。其他伙计都去掌柜的家里帮忙了，今天掌柜的老娘过寿呢。”
里正很是着急：“哎呀，这可怎么办？”
伙计说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你再把钱提高些，涨到五百文一晚上，铁定会有人去做这事的。”
“放你娘的屁，五百文你给我，我守一晚上。”
伙计讪笑着道：“那我就没办法了，要不你去问问别的人，比如街边那些乞丐，或者流浪汉，他们兴许愿意，不就是守个死人嘛。”
“你又出什么馊主意，我找那些流浪汉，我前脚把钱给他，他后脚走人，我到哪去找去，这尸体万一有个闪失，板子还不是打在我身上，你们这些人就憋着坏，要整我的……”
街对面叶知天听了，不由心头一动，一百文，还有一只烧鸡和一葫芦酒？太好了！哥哥不让自己出去挣钱，可家里什么地方都要用钱，整天吃糠米饭，是在难受，现在有机会吃烧鸡，还能赚一百文，要不自己去挣这笔钱好了。
不过这钱得留着零用。不能交给嫂子，不然她知道自己去打工赚钱，告诉大哥，那就惨了。
先前陆大哥说，要劳逸结合，不能老是躲在屋里读书。再说今天的学习任务差不多完成了，正好有时间，反正也就一晚上。不过不能让大哥和嫂子知道，好在大哥基本上不出书房门，不会知道自己不在家的。
想到这里，叶知天赶紧高声说道：“这差事给我吧，我去守这尸体，一百文一只烧鸡一壶酒，对吧？”
里正低头一下他，见是一个半大的孩子，里正问：“你是谁？”
叶知天当然不会说实话，拱手道：“我是进京赶考的秀才，名落孙山，没了盘缠，回不了家，就在京城晃荡，想挣点钱，有了钱就回去。”
里正一听，原来是流落在京城的书生，又仔细瞧他，身穿的倒是干净，便说道：“你多大了？”
“十……十五了。”其实叶知天虚岁也才十二岁，怕说小了人家不给这差事，又补了一句，“家里穷，没钱吃好吃的，所以长的个子不高。”
里正的确有些疑惑，听他这么说这才释然。的确，家里没吃的，很多孩子都二十好几了还是又矮又小，不稀奇。又问道：“你一个秀才，也愿意做这种守尸体的事？”
叶知天叹了口气：“没办法，我老娘病了，——我跟我老娘相依为命，我这次到京城进京赶考，不放心我娘一个人在家，没人照料，她也不放心我，所以我就带着她一起到京城来了，结果她病倒了，花了不少钱，盘缠也花光了，我才这种四处找事做。”
“可是京城比不得我们乡下。这天子脚下多得是举人进士，像我们这种秀才又怎么能找到事做呢。所以只要能吃饭我就满足了，麻烦你把这差事给我吧，我一定看好尸首，绝对不让您失望。”
叶知天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把里正说的鼻子有些酸，点点头：“哎，可怜呀，读书真是可怜，十年寒窗无人问，但是要想一举成名天下知又有几人？你有这份孝心，将来一定会有出头之时的。也罢，既然这样，我就把这差事给你，看你说的这么可怜，我再给你加十文钱。”
叶知天赶紧又说道：“要不你再给我几个馒头吧，我老娘还饿肚子没吃的呢，我想先把东西送去给她吃，然后在回来守那尸体。”
里正点头说道：“这没问题，一百一十文给你，另外再给你六个大白馒头，够吃了吗？反正我家厨房里馒头都还多，今天刚蒸的，念你一番孝心，送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