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第153章 尘埃落定

  说罢,点了他几处穴道。齐元寿知道他逃不出陆铭的手心,对方露出来的这一手点穴的功夫就远在他之上,在对方手中他根本没有抵抗余地。
  很快将供词写好了,签字画押,盖了手印交给陆铭。陆铭看完之后,从怀里取出一个瓷瓶,倒出来递给他说道:“把它吞下去。”
  齐元寿二话不说,接过药丸直接扔进嘴里,咕咚一声咽了下去。又端起桌上的半壶茶咚咚的喝了个干净,还伸出舌头,并让陆铭查看他没有将药藏在舌头下。
  陆铭点点头:“很好,你应该知道那药是毒药,每个月你要服用我给你的解药才能够保证毒性不发作,否则你必死无疑。我必须要你活着,将来有一天你能帮我抓到那黑衣蒙面人,并且能在公堂上替我作证。”
  陆铭知道单凭齐元寿的口供,还不足以推翻父亲的整个冤案。因为他只是其中的一个环节,现在陆铭需要找到那黑衣蒙面人获取更多的线索和证据。
  齐元寿坦然一笑,说道:“实际上我感觉我活不到那一天。即便你的毒不发作,我也可能会变成黑衣蒙面人杀了灭口,又或者被我仇家杀了。只要是锦衣卫不罩着我,我就死定了。与之相比,我更愿意你把我关起来,或者我还有一线生机,最好把我关到锦衣卫衙门的大牢里面去。”
  陆铭说道:“你想坐到锦衣卫大牢估计很难,因为那是关押朝廷官员或者重要的钦犯的地方。你呆在这,不要离开,我的人暗中会保护你。你身上的穴道几个时辰之后会自行解开。”
  说着,陆铭离开了。
  陆铭拿着皇帝的奏折,到地下室见到了叶知秋。告诉他说自己需要利用卢诚来追查父亲的冤案,所以现在还不是让他丢官罢职的时候,以后自己会让他得到更惨的结局,所以可以签署意见从轻处罚。
  叶知秋没有多问,他相信陆铭的话。当下按照陆铭的要求写了改判意见,保留官职,只是杖五十,罚俸半年。
  叶知秋的意见立即得到了景帝的采纳,下旨照此执行。
  廷杖由锦衣卫南镇抚司行刑。
  简鹰这悍不畏死的老头竟然直接跑到南镇抚司监督行刑。
  卢诚已经是第二次屁股挨板子了。监督行刑的简鹰在旁,行刑的锦衣卫当然不敢手下留情,这五十廷杖再次打得卢诚皮开肉绽,死去活来。好在他身有武功,这才没伤到筋骨。饶是如此,也躺在床上哼哼了好些天。
  ……………………
  案件尘埃落定。
  陆铭假扮的叶知秋上衙,侍从陪笑说刑部尚书邢牧请他去签押房说话。
  陆铭马上来到了邢牧的签押房。
  邢牧很是热情的让他坐下,着实夸赞了一番。说他视钱财如粪土,不为金钱所动,能秉公执法,体现了一个刑部官员应该有的道德品行,实在是刑部众官的楷模,赞誉之情溢于言表。
  陆铭心花怒放,脸上却已是一副谦恭的模样,说是应该做的。
  在邢牧看来,能一下把五十两黄金行贿的钱交出去,尤其是对于叶知秋这家境贫寒的人来说,是非常难能可贵的,在以前,他对叶知秋的印象也仅仅只是精于刑律,对他的清正廉洁印象并不是太深刻,但也听过他的清廉一些传闻。
  而这次是亲身感触,并且这一次是黄澄澄的五十两黄金,这可是一笔巨资,面对如此巨资依旧能保持清正廉洁,这一点连刑部尚书邢牧都动容了,这才好生夸赞了他一番。
  陆铭很高兴,自己替叶知秋换得了荣誉,又狠狠整治了仇敌卢诚,一举两得。
  五十两黄金或许对别人来说的确是吓一跳的数字,但是对以前家财万贯挥金如土的陆铭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所以把五十两黄金交上去,他根本没有任何心理障碍。
  这天下午,都察院来人给陆铭假扮的叶知秋送了简鹰的拜帖,请他到都察院去,自己找他有事。
  陆铭到了都察院都御史简鹰的签押房。
  简鹰非常热情,同样好生把他夸赞了一番,随后拿出了五两纹银放在他面前:“都察院有规定,但凡检举揭发官员罪行的一律有奖,最高五两。——我也没办法,本来想多给你一点,但是规矩这么定的,嘿嘿。”
  陆铭说道:“这是下官应该做的事,怎么还能要钱呢?”
  简鹰拿着那银子,啪的一声拍在他手心里:“这银子是都察院赏给你的,不是我掏给你的,是奖励,你就心安理得的拿着。钱不多,只是表示一下嘉奖之意。我特意跟邢牧大人说了,像你这样的官员,清廉正直,又精通刑律,要重点提拔。你今后要多加努力,不要辜负大家的期望。”
  陆铭站起身,躬身一礼:“多谢各位大人栽培。”
  简鹰哈哈大笑,很是开心。
  回家的路上。
  陆铭心里很高兴,五两银子虽然不算多,但也解了叶家燃眉之急,可以买些米面,不用吃米糠饭了。
  他来到叶知秋家,弟弟叶知天开的门。见到陆铭手里抛着一锭银子,顿时眼睛都亮了,笑嘻嘻说道:“哥,你这银子哪来的?”
  “都察院赏的,嘿嘿。”
  说着迈步往里走,他娘子苏小娘听到动静赶紧出来,刚才他们的对话她也听见了,喜滋滋望着丈夫。
  陆铭将那锭银子递给苏小娘:“这是官人我办案得到的赏钱,五两银子。咱们天天吃米糠饭,这胃受不了,拿二两银子给你和老娘瞧病,三两银子买米面,改善生活。”
  苏小娘眼睛放了光彩,欣喜的接过了那锭银子,对叶知秋说道:“给娘看病就行了,我的身子挺好的,不用看。”
  陆铭摇摇头:“你的身子也是最金贵的,你有好的身体能操持家我才放心在外面打拼。你若是病倒了,我可就不能够安心在衙门奔前程,所以你同样不能生病。”
  苏小娘眼圈都红了,噙着泪欣喜的点点头,快步来到床边,那银锭拿给叶母看。
  叶母高兴的眼睛都红了,她知道叶知秋的俸禄,这五两银子可相当于叶知秋差不多一个月的俸禄,等于平白多得了一个月的俸禄,那当然是意外之财,虽然不多,也足够让这贫困的一家感到欣喜无比了。
  陆铭告诉娘子,自己要到书房睡一会儿,有点累了,不要让他们打扰。进了书房,随后他把蚊帐放了下来,装成有人在睡觉的样子,这才打开了床下的盖板,进入了地道,把盖合拢,来到了地下室。
  地下室里,叶知秋正蜷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个脑袋和手,手里捧着一册卷宗正看着,见他回来,点头道:“你来了……”
  说着,挣扎着钻出被子要坐起来。
  陆铭赶紧上前帮忙,搀扶他靠在床头,拿过衣袍给他披上。
  叶知秋见他满脸笑盈盈的,便问:“有什么喜事吗?看你高兴这样子。”
  陆铭在凳子上坐了下来,翘着二郎腿,颇有几分得意的说道说道:“卢诚被我整治了一番,被锦衣卫廷杖五十,罚俸半年,爽啊!”
  “真的?到底怎么回事啊?”叶知秋很是兴奋地问道,他最痛恨的就是卢诚,听说卢诚被整,自然高兴。
  这之前陆铭一直没有将这件事详细告诉叶知秋,直到现在尘埃落定,才将整件事跟叶知秋说了。
  叶知秋听完,只惊得是目瞪口呆,半晌才说道:“你,你居然敢诬告锦衣卫的掌刑千户?他哥还是锦衣卫指挥使,你这胆子,简直赛过仲由了!子曰:‘暴虎冯河,死而无悔者,吾不与也。必也临事而惧,好谋而成者也!’——这‘临事而惧,好谋而成’,就是说的你啊。”
  陆铭身为秀才,当然知道他这个典故,仲由是孔子的弟子,以胆大闻名,但孔子却说,如果参战需要带弟子,不会带仲由,因为他胆子大但鲁莽,而更愿意带审慎擅谋的人。
  陆铭微笑道:“仲由这种莽夫不能学,做事的确要大胆设想,谨慎实施,至少不会失败。”
  叶知秋点头,但随即却慢慢低下了头。
  陆铭有些奇怪:“怎么了?”
  叶知秋苦涩一笑:“我只是觉得,你这样做符合你的性格,却不像我的作为。若是我遇到这种事,卢诚拿了五十两黄金来行贿,我也只会把他撵出去,若是拒绝不了,又或者他扔下东西走了,我会把东西送到张天那去,并把事情经过说清楚,而不会直接到都察院去找都御史大人的,我没有你那么大的胆量。”
  陆铭摸了摸下巴:“我明白了,你是说我用你的身份去做这件事,跟你的性格不合?”
  “是呀。既然事情都做了,就算了吧。”
  陆铭却道:“我就是知道你会这么想,所以事先我没有告诉你。你太胆小,太谨慎,有些事情你必须要豁出去才能得到,所谓富贵险中求,有些时候你不走险棋是没办法取胜的。”
  叶知秋低下头,脸上表情却明显不以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