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丹书铁券
“刚才两位大人所说也有理，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既然咱们大明律这么规定的，那就按照规矩来吧。即使不想他做官，也有其他的办法来嘉奖的。”
景泰帝点点头，想了想：“如果不赏官，给点钱，朕怎么都觉得赏罚不相称啊！功劳跟赏赐不相称。众爱卿有没有好的计谋啊？”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说话。反倒是一旁的汪皇后微笑对景泰帝说道：“臣妾倒是有个主意，不知是否妥当？”
景泰帝非常高兴，马上说道：“你天资聪慧，想出来的办法一定错不了。你说说看。”
“多谢皇上夸奖，臣妾以为既然陆铭的父亲谋反案只是押后再审，将来若发现有罪证据，证实他的确谋反了，皇上觉得有必要再审的时候可能还是要定罪的一旦查实，必然要株连他的三个儿子砍头的。既然陆铭这孩子立了这么大功劳，可以说救了满城百姓那么多人的性命，皇上何不也给他一次活命的机会。”
景泰帝若有所悟：“皇后的意思是……？”
汪皇后微笑，缓缓道：“赏他丹书铁券，免死诏书！若是将来他父亲的谋反案查证属实，需要株连处死他的三个儿子，陆铭就可以用这免死诏书免他一死。这岂不是皇上赏他一条命吗？也算是给他一个极大的恩惠了。”
景泰帝一听，顿时眼睛放光。挑着大拇指说道：“还是皇后这主意高，他救了咱们大家的命，朕就给他一条命。即便他爹谋反案将来查证属实，他可以用免死诏书来冲抵就是。哈哈哈，这主意好，太好了，众爱卿以为如何？”
连皇上都赞不绝口的主意，下面哪个大臣又有谁敢公然反对呢？不就是块免死金牌吗？
再说了，就算将来陆城翰谋反罪查证属实了，皇上念及他儿子陆铭在京城保卫战的大功，也会赦免他的死罪，结果是一样。
皇上若不想杀他，总是有办法的，不如顺水推舟，表示赞同为好。所以没有一个人反对，都连声称好。
景泰帝又对于谦说道：“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你说的还有什么人？”
于谦说道：“另一人便是刑部判官叶知秋，他单挑对方先锋大将孛罗，一刀斩掉他的首级。这一战振奋全军，鼓舞士气，这件功劳可是不得了。所以微臣觉得有必要当面向皇上禀报。”
景泰帝却皱了皱眉，瞧了一眼台下站着的锦衣卫指挥使卢忠。对于谦说道：“就在你来之前，卢指挥使带着他的弟弟，掌刑千户卢诚向朕禀报，说当场抓到了临阵脱逃一个官员，这官员就是叶知秋。朕也听说他斩杀先锋孛罗的事情，但是他又临阵脱逃，你让朕该如何处置呀？”
于谦立刻说道：“这件事微臣也知道了，微臣立刻做了调查，当时督战队都察院钱大人作证。当时叶判官的马受惊，沿着护城河逃走，他使劲勒马都没勒住，他又是个文弱书生，所以没法控制，马带着他狂奔出战场。而且这一点在场不少官员都看到了。”
“再说了，他刚刚斩杀了蒙古先锋孛罗，立这么大功劳，他没有必要逃走。他要逃走，这份功劳岂不是泡汤了吗？而且当时的蒙古大军已经尽数葬身火海，西直门并没有受到任何蒙军的威胁了，他有必要逃走吗？可见这只是一场误会。”
“另外还需要向皇上禀报的是，锦衣卫纳兰百户当时追赶叶知秋判官。掌刑千户卢诚将他拦截，纳兰百户曾经检查那匹马，发现马的臀部有一处伤口还在流血。显然是有人暗中做了手脚，戳伤了马。”
“但是微臣派人去查看的时候，却发现那匹马被人用刀戳着，到处都是伤痕，已经分辨不出那个伤口了。说明有人想掩盖这件事时，真是欲盖弥彰，却反而能够进一步说明叶判官没有临阵脱逃的事情，有人在陷害他。”
说着，眼神凌厉的瞧向卢诚。
卢忠马上迈步出列：“启禀皇上，叶知秋临阵脱逃被当场抓获，板上钉钉，无可抵赖。至于他马受惊这一点，并无实据。还有，叶知秋乃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这一点很多人都知道。他怎么可能当场一刀斩杀蒙古先锋孛罗？孛罗在蒙古号称第一勇士，力大无穷，能徒手打死大牯牛，又岂是他叶知秋一刀能斩杀的？可见其中必然有诈，有人冒领军功，欺君罔上，其心可诛！”
景泰帝点点头，目光炯炯的望向陆铭和于谦。
说实话，于谦自己也觉得这件事太过匪夷所思。可是后来他询问都察院的钱御史以及其他督战队的官员，也都证实的确是叶知秋挑战对方前锋。叶知秋是众目睽睽之下一刀将对方斩于马下，于谦这才相信。
可现在卢诚卢忠在皇帝面前提出了质疑，于谦并不慌乱，立刻拱手说道：“这件事微臣做个调查，当时判官叶知秋斩杀对方先锋的事情，众目睽睽瞧个清楚。都是众口一词，的确是叶知秋斩杀对方先锋，所以这件事不会有假。”
卢忠说道：“可是本官调查的却并非如此，应该是统兵官陆铭斩杀的先锋孛罗，而不是叶知秋斩杀的。陆铭将这功劳让给了他，至于为什么会把功劳让给他谁也不清楚，不知道他们俩私下做了什么样的交易。但是斩杀孛罗的肯定不是叶知秋，因为他根本没有这个本事。”
卢忠眉毛一挑，继续说道：“据卑职了解，这陆铭倒是练过一些三脚猫功夫，按道理他也没有能力斩杀孛罗，他们俩搞了什么阴谋诡计把对方杀掉不得而知。但绝对不是叶知秋所杀，如果是陆铭倒还勉强说的过去，毕竟他还是会些武功的，若是搞些暗算偷袭什么的，兴许能够得手。所以孛罗不可能是叶知秋杀的，叶知秋冒领军功，请皇上明察。——冒领军功，此风不可长！”
景泰帝点点头，对于谦说道：“锦衣卫禀报说他们调查斩杀蒙古先锋孛罗的并非刑部判官叶知秋，可能是陆铭，他们做了什么交易，叶知秋冒领军功。你如何认为？”
于谦被对方这么一搅和，自己也觉得有些没底了。毕竟他没有亲眼所见，当时场景肯定又很混乱，于是便说道：“微臣可以再去调查，核实这些事。”
卢忠一摆手：“没必要再核实了，已经很清楚。其实要判断孛罗到底是不是叶知秋杀的，很简单，那孛罗乃是蒙古大力士，万马军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一般，怎么可能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判官所能斩杀的呢？咱们可以把叶知秋叫到大殿之上来做一场测试。”
“不需要叫咱们明朝第一大力士来测试，只需从宫中金吾卫里找一个寻常兵士，两人骑马来个对决。他若能将这位金吾卫的兵士打落马下，就算是他杀的，用实力来证明。否则他就是欺君罔上，冒领军功，理应受到严惩。”
卢诚在一旁皮笑肉不笑地附和了一句：“这叶知秋想必是知道冒领军功是重罪，心中害怕，想着还是逃走的好，因此他才借故马受惊而临阵脱逃，这就顺理成章了。所以，叶知秋是真的临阵逃走，应该并撤职查办！”
于谦被这套说辞弄得也有些不知所措，因为太突然了。这一切都来源于叶知秋没有能力斩杀蒙古军万人敌的先锋孛罗，的确容易这就很让人产生合理怀疑。
于是于谦对皇上说道：“这个测试是否合理，微臣不好评价，也许在战场上舍生忘死，能做到平时做不到的事情。所以，他打不过一个普通兵士，未必在战场上就杀不了对方的先锋。”
没想到景泰帝却摆手说道：“于总兵此言差矣，卢指挥使的意思并不是让他跟咱们大明朝的第一勇士决斗，而是随便找一个金吾卫的兵士来测试一下罢了。他如果连金吾卫的一个普通兵士都打不过，如何斩杀对方号称万人敌的蒙古第一勇士孛罗呢？这就根本说不过去了，冒领军功的说法就有可能。”
上官卿在一旁也阴阳怪气地附和道：“皇上圣明，——所谓众目睽睽，其实也做不得数。很多江湖上卖艺的大师还不都是众目睽睽之下做出来的？只要你看不穿他的把戏，人再多也没有用的。所以啊，叶知秋在众目睽睽之下斩杀孛罗，或许就是搞了什么江湖把戏障眼法，启蒙大家，冒领军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