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军令如山
但是这个要求不能答应，而且就算自己去说，于谦也不会同意，他是很原则的人，再说了，自己也不能当这样的说客，——叶知秋两脚瘫痪了都能来，他徐珵就算被打得皮开肉绽，至少腿还没有瘫痪吧，为啥不来？无非就是怕死找借口呗，但这话又不能给徐岚桥说。
所以，陆铭两手一摊：“军令如山，我也没办法。而且，于谦大人是个非常讲原则的人，这是死命令，没得商量，别说是我去说情，就算他亲娘找他说情，只怕也没用。还是想别的办法吧。”
金花雨叹了口气，点头道：“是，我也是这样跟徐姑娘说的。但是，她还是坚持来找你说说。”
陆铭歉意地望向徐岚桥。徐岚桥轻轻擦了擦眼泪，吸了吸鼻子，说道：“我来找你，想看看你能不能帮忙，你刚才说的也是实情，你去说情，于大人也不会答应，所以，我想求另外你一件事。”
“你说，但凡能帮忙，我一定全力以赴。”
“你能的！我听说你负责西直门这边的防务。我想请你跟于大人说一声，把我爹编入你的西直门督战队，有你照料着，我爹才不会有危险。不然一旦战斗打起来，混乱之下，我爹又不能行走，遇到危险，只怕……”
说到后面，声音哽咽，无以为续。
陆铭点点头：“这个没问题，你派几个男仆把你爹抬到我这边来。我跟于大人说一声，把他编入我这个组，让他跟在我身边。只要有我在，会护卫他的安全的。”
徐岚桥不禁大喜，连声感谢。金花雨也觉得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拱手致谢，拨转马头，带着徐岚桥赶回去抬徐珵去了。
陆铭派一员副将快马去北门找于谦禀报此事。同时打开城门，兵士先出城列队。
城门打开，兵士一队队出城，能听见不少胆小的兵士在哭泣，这时候已经没有退路，督战队的官员手提兵刃，敢于退缩者，当场斩杀。
三千兵士很快都出城了，陆铭焦急地等在城门口。他让叶知秋留下跟自己在一起。
终于，副将先回来了，禀报说于谦同意陆铭的提议，把徐珵划拨到陆铭的西直门督战。
陆铭舒了一口气。继续守在城门口焦急的等着，希望金花雨和徐岚桥能早一点把徐珵带来。
陆铭等得要发疯了，因为天边已经微微有些发亮了。于谦的命令，在天大亮之前必须全部出城，城门官将下令封死城门，不准任何人进出。这是死命令，违令者斩。所以，在关城门之前，自己必须出城，而一旦关城门，徐珵他们就出不来了，也就意味着徐珵彻底丧失机会。
正在他等得心急如焚的时候，他终于看见两个男仆一左一右搀扶着一瘸一拐的徐珵来了。后面跟着徐岚桥、丫鬟芍药和金花雨。后面还跟着十来个东厂番子，都带着兵刃。
到了近前，徐珵铁青着脸瞧着陆铭，也不说话。
陆铭见他还能行走，看来廷杖没有伤到筋骨，伤也不太重，怎么就不能下床了？不由更是鄙夷，见他那态度，也懒得跟他说，只对徐岚桥说道：“咱们出城！——金兄，你带着徐姑娘回去吧，徐大人这边我会照顾的。”
金花雨摇头，嗔怪道：“人家要跟着徐大人一起出城呀。放心吧，徐大人有我护卫，有我在，没人伤得了徐大人的啦！”
徐珵感激地冲着金花雨点了点头。徐岚桥则轻咬红唇，似乎在思索什么。
陆铭对金花雨说道：“你们东厂和锦衣卫不是要负责皇城的安全不需要出城督战吗？”
金花雨说道：“其实嘛，昨晚皇上就已经下旨了啦，所有羽林卫，包括锦衣卫、东厂，除了留极少的人在皇城护卫之外，其余的全部出城督战呢，任何人临阵脱逃，杀无赦哟！连厂公黄隆都亲自上阵督战了呢。我本来是留下守皇城的，但我刚才去找我干爹说了，我要上阵杀敌，我干爹开始不答应，我磨了半天，他最终还是答应了。所以我就来了啦。因为这个耽误了一会功夫，幸亏没误事，嘻嘻。”
陆铭心头一动，问：“黄隆身为厂公，身先士卒，让人敬佩。却不知他分在哪个城门？”
“跟于谦一队呀，在北城，咱们的主力大军，哪里督战队人数最多，因为兵士也最多嘛，又是直接跟蒙古军主力对决的呀。”
这真是个好机会，陆铭心想，一旦开战，自己就有机会扣住那黄隆身边的驼背随从，查清楚他是否就是暗杀叶知秋的杀手，从动机上看或许能顺藤摸瓜找到父亲冤案的真凶。
自己负责的西直门跟北门相隔不远，紧挨着，一旦开战，也方便去抓那驼背。
陆铭打定主意，当下道：“那咱们出城吧，天快亮了。”
“等等！”徐岚桥突然说道，她看了看金花雨，又瞧瞧陆铭，“我要跟我爹一起去。”
“不行！”
陆铭和金花雨异口同声说出这两个字。
金花雨道：“女人如何能够参战呀？更何况你根本不会武功啊，如何上阵杀敌哩？”
徐岚桥说道：“我要跟我爹在一起。我不是为了杀敌，我得照顾他。”
“不是有两个男仆照顾他们吗，哪还需要你啊？”
徐岚桥却一字一句的说道：“我爹受伤，不能督战。他发号施令，由我来督战，这总可以吧？”
金花雨和陆铭又相互看了一眼，徐岚桥居然要替她父亲督这个要求该如何处置？两人一时都没了主意。
徐岚桥急声说道：“古有花木兰替父从军，我替我父亲上阵督战怎么就不行了？就是督战而已，又不用冲锋陷阵。我就算不会武功也没问题。”
金花雨一挑大拇指，在陆铭肩膀上轻轻一拍：“好，徐姑娘有胆识呢。放心吧，有我在，绝对会护卫他们的安全的啦。我已经带了十个得力的随从护卫，专门保护徐大人的哟。”
说着，一挥手，后面果然跟过来十个东厂番子护卫，都身穿便装，手提兵刃。
陆铭听说她有护花使者，自然也就不再反对。而且徐岚桥是个外柔内刚的姑娘，她认定的事情不会轻易改变。而现在天边已经开始亮了，关城门的最后时刻到了，没办法再商议。
当下陆铭便点头说道：“好！那就这样，出城！”
当下一群人往城外走。便在这时，又见一匹马飞也似的从远处跑来，有人在马背高声叫喊：“陆将军，陆铭将军！”听声音是个女声，
陆铭还是第一次被人称为将军，有些不习惯。所以刚开始听到有人这么叫的时候，并不感觉是在叫自己，等到那人飞马赶到，陆铭看清了，对方竟然是纳兰骨。
听纳兰骨叫自己将军，陆铭这才意识到，此刻自己已经是堂堂的游击将军了，领兵三千，威风凛凛。
当下挺了挺胸脯，傲然道：“本将在此，纳兰百户有事吗？”
纳兰骨飞马来到他的面前，喘了口气，看了看陆铭身边的叶知秋，说道：“我要跟着你们出城，去参战。我们锦衣卫大部分也分配到各城门督战了。我自愿要求到你西直门来督战，不欢迎吗？”
陆铭顿时明白了，她显然知道了叶知秋到了自己这一组，所以她想护卫叶知秋。
当下陆铭微笑道：“当然欢迎。该出城了，不然要关城门了！”
当下一行人策马冲出了城门吊桥。西直门城门在他们身后徐徐关闭。随即用沙袋堆积封死城门。
吊桥也被慢慢拉了上去，列阵在护城河边的三千兵士大都面如土色，簌簌发抖。有的甚至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陆铭没有再去做什么战前动员。他根本不指望这三千老弱病残跟蒙古铁骑拼个你死我活，现在要想守住西直门，只有看自己的计谋能否有效了。
纳兰骨低声对叶知秋道：“我问了，得知你已经编入陆铭领队的西直门防守，所以我也选了这边。——这陆铭怎么回事？怎么就得了于谦大人如此重视，竟然担任一方防御领兵官的重任，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叶知秋微笑：“他本事大着呢，你以后就慢慢知道了。——对了，金花雨、徐姑娘和他爹徐珵徐大人也在我们这边呢。现在不知道去哪里了。”
纳兰骨四处张望，城外乱纷纷的，一时半会找不到。
于谦只要求城门的领兵官把兵士带出城，在城外与敌人决一死战，并没有对如何排兵布阵和把部队布置在什么位置作出具体的安排。因为战场瞬息万变，由各统领官根据具体情况来排兵布阵更适合。他自信自己也不比这些领兵的将领在具体的战术战法上更有办法，所以还是不横加干涉的好。
陆铭出城之后，几个副将跟着他，问他摆什么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