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破兵之策

  陆铭很高兴,马上跟着于谦派的副将出来,领了兵符。又领了一身铠甲和战马,在选兵刃的时候,他忽然想到了自己上次得到的那削铁如泥的宝刀的刀刃,或许能派上用场,但必须进行改装,别让人认出来就麻烦了。
  他领了一把长刀,跟着兵部宣读于谦任命的官员一起,赶到了西直门。
  眼看陆铭一身铠甲的出现在面前,石彪一下子有一种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感觉。
  陆铭告诉他说,于谦已经同意把他调到他叔叔那边防守,而西直门已经交给他来防守。
  石彪又是高兴又是担心,忙问他能行不?别到时候把兄弟给害了。
  陆铭给了他一拳头:“你都行,我不行吗?”
  石彪哈哈大笑。当下,将几个副将都叫来,听兵部官员宣读了总兵官于谦的军令,陆铭出示了调兵兵符。几个福将单膝跪倒见礼。
  石彪便带着随从到德胜门去找他叔叔出去了,把这边全部交给了陆铭。
  陆铭送走兵部的官员,带着几个福将去视察自己的三千将士。
  看见这些兵士,多半都是些老弱病残,陆铭心中感慨。
  好在已经有了破兵之策。回到城门楼,陆铭提笔在手,写了几道药方,吩咐部将各自负责,去采购这些药材,同时,派一队人去军械库调集油水。
  他的破敌之策最关键的一环,就是用这些有毒的油水。他要用城外这些连成片的空的木房民宅,火烧蒙古军!
  这些油水便是先前小巷乞丐用来燃烧取暖的原油。这东西在军械库中是有不少存货,明军已经将这种东西用于守城。办法是把在锅里熬热之后,从城楼上倾倒下去,再扔下火把点火,使得城楼下形成一片火场,防止攻城的敌军靠近。
  但是,这种油水的燃烧性很差,不是特别好的助燃物,不如干柴烈火。但干柴烈火有一个很致命缺点,那就是一旦被敌人发现房屋中有大量的干柴,且撒上了容易引燃的硫磺、硝酸之类的,就会引起警觉,不会上当。
  所以陆铭这一次更换了他火攻的策略,改用油水。油水虽然不如干柴稻草容易燃烧,但有两个很大的优势。一个就是蒙古人还不知道它可以燃烧,这一点从吴小丫的反应便可知道,能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另一方面是一旦燃烧之后能产生毒烟,这是陆铭最看重的,只要一大片全都燃起这种毒烟,坚持不到一顿饭功夫,蒙古兵士就会被无处不在的毒烟呛死。
  现在他缺少一个自动引燃的装置。因为不管用导火索还是埋伏下有人进行点火,都容易暴露,最好是让火自己燃起来。而这一点别人做不到,陆铭他早就掌握了让火自燃的办法。当初在刑场上,就是靠这个产生了天生异象,最终逃出生天。
  由于于谦已经完全放弃守城,所以大量的守城物质没有人使用,没人跟他争。
  陆铭派人把仓库里几乎所有的油水都调集到了自己的西直门外。趁着夜色,让兵士们将所有的油水全部浇到西直门外房屋上。
  兵士们不知道这是要做什么,必须服从命令。由于原油的发现也只是前不久的事情,很多兵士甚至也不知道这玩意是什么,不知道能燃烧,所以搞不明白新来的统兵官这是做什么。
  陆铭自己则在城外空地架起了几口锅,开始配制用于自燃的药水。药水分成两种,前一种让兵士浇在了那些街道两侧民居的临街木墙上。另一种药水则用牛皮袋装了挂在几匹马的两侧。
  安排妥当时,已经是次日凌晨了。
  陆铭必须把叶知秋带到西直门,于是骑马奔回了自己家。
  陆铭开锁进入自家后花园,把马拴在树上,然后进入地道。叶知秋还在睡梦中,被陆铭叫醒,把这件事告诉了他。
  叶知秋顿时紧张起来,他倒不是怕死,而是担心瘫痪的事情泄露,得知是编入陆铭坐镇的西直门之后,他这才稍稍放心。反正陆铭是这方面的统兵官,有他罩着,应该不会有问题。
  陆铭将叶知秋从地下室背出来,放在战马上,用细绳子将他双腿绑在马鞍上,外面再披上一件战袍,这样就看不出来了。
  陆铭从地下室拿了自己用宝刀打造的朴刀,把从兵部兵器仓库领取的一把长剑递给给叶知秋,说道:“你生病没上衙的事情刑部的人都知道,我会告诉其他督战队的人,说你还在生病,行走不便,需要骑马,你就也可以一直呆在马上了。需要下来方便什么的你跟我说,我会安排。”
  叶知秋点头答应,深吸一口气,道:“其实这一天我都在想,别人都上阵督战杀敌,我一个人躲在地下室里,虽然是身不由己,但心中还是颇为惭愧的,这下好了,可以和其他人一样上阵了。我的心也就放下来了。——‘大丈夫当效傅介子、张骞立功异域,以取封侯,安能久事笔砚间乎?’”
  叶知秋引用的是《后汉书班超传》的一句话,也就是投笔从戎成语的出处。陆铭听了笑道:“是啊,建功立业,就在此时。记住你这句话,别到时候真的让你上阵杀敌,却当缩头乌龟了哟!”
  叶知秋长剑指天,傲然道:“只有向前的叶知秋,没有缩头的叶知秋!”
  “很好!咱们这就上阵杀敌去!”
  陆铭带着叶知秋到了西直门。
  这时,已经到了督战队集结的时辰。
  所有的有品级的文武百官,全部按照各自的分组,前往京城九个城门口集结,向统兵官报到,听从安排,督导兵士出城列阵准备杀敌。
  各城门守城的兵士也都手持兵刃全部到位,城门口街道上黑压压的都是人。
  那些分到陆铭这一组的文官武将神情惶恐的瞧着陆铭。战前动员于谦已经进行过了,所有的兵士和负责督战的文武百官都知道他们此行的目的和作战的方案,就是出城背水一战。
  这之前还没有什么,真正要出城的时候,知道这一出去只怕就要战死沙场了,一个个面如土色。
  陆铭清点了督战队官员,全部到齐,兵士各领队都禀报说兵士已经整装待发,随时可以出城。
  陆铭正要下令开城门,便在这时,忽然远处有人高声叫喊着:“陆公子,陆公子!”
  陆铭一听这声音很耳熟,扭头望去,却是金花雨和徐岚桥。两人骑着马,前面几个番子高声吆喝开道,兵士们纷纷让开出中间通道,他们缓缓过来。
  金花雨一身玫瑰红长袍,腰缠玉带,金冠束发,插着一支镶嵌珠宝的金簪,齐眉勒着抹额,拇指大的祖母绿宝石在四周灯笼火把照耀下耀眼生辉。手摇金骨折扇,正不停低声跟身边徐岚桥说着什么。
  徐岚桥显然是为了夜里行走方便,换成男装,一袭月白色儒生长袍,头戴折上巾,但是掩不住少女的姿容,柳眉弯弯下却是泪眼婆娑,似乎哭过。肌肤白得透明的俏脸上挂着两行泪。
  陆铭忙问:“你们怎么来了?为啥哭?出什么事了吗?”
  徐岚桥抬衣袖轻轻拭泪,想说话,可眼泪又跟断了线的珍珠一般落下,却是泣不成声。
  金花雨赶紧说道:“事情是这样的,昨天上午,徐大人夜观天象,禀报皇帝说京城保不住,必须南迁。否则,土木堡之变将重演。皇上大怒,下令将徐大人廷杖,打得皮开肉绽死去活来,抬回了家。”
  陆铭心中暗叹,这徐珵不是博学多才嘛,怎么这么没眼力劲。先前他因为夜观天象,说太上皇好端端的在漠北,让景帝不用牵挂,就惹得景帝大怒,说他私窥天机,差点下令锦衣卫廷杖。
  那一次就已经惹得景帝很不高兴了,这一次又没眼力劲,眼看皇帝已经赞同于谦的主张,留在京城抗击蒙古大军,天子守国门,并已经任命于谦为总兵官,开始排兵布阵准备应敌,他现在还观什么天象,说什么南迁,这不是动摇军心嘛。打一顿屁股算什么,不当场咔嚓就已经不错了。
  金花雨接着说道:“于谦大人下令,所有官员都要参加督战队,但是徐大人挨了廷杖,没办法下床,只能趴着。托徐姑娘来找我,想跟于谦大人说情,就不去参加督战队了,可是,我带着徐姑娘去找于谦大人。”
  “于大人却冷着脸说不行,说不管是谁,都必须上前线督战。不参加者一律就地免职,并由锦衣卫缉拿法办。下不了床的,叫家人抬着来。如果没有家人,就叫兵士去抬,只要还有一口气在,都必须参加。徐姑娘哭成了泪人,问我怎么办?我就说,听说于谦大人对你很赞赏,或许你去说一下,于谦大人能高抬贵手放过徐大人,所以我们就来了。”
  徐岚桥泪汪汪望着陆铭,一脸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