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真相大白

  金花雨不禁咯咯地笑了起来,手里折扇很花哨地转动了几下,对陆铭道:“哎呀呀,都说你破案很厉害。今天听你分析,果然觉得头头是道哟。没错,你居然猜出了我的想法。事实上今天早上我们就已经逮到了那人了啦。我之所以没有告诉你,是因为我的确对这个案子有兴趣呀。因为这个案子涉及到锦衣卫的总旗,他有没有仗势欺人,有没有殴打他人,都得有个结果的呀。”
  “要知道,我们东厂职责之一就是监督锦衣卫哟,若有违法枉法之处,他们南镇抚司不管,那我们东厂就会来管的呢,我就需要这样一个结果。判决很好。我现在就盯着南镇抚司了啦,他们如果对张总旗一直不动手的话,我们东厂会动手的,这就是我要的裁判结果。所以我躲在立柱后面一直听,到现在才出来告诉你,嘻嘻。”
  他用金骨折扇掩嘴而笑,随即,腰身一扭,冲着大堂外说道:“把人带进来吧。”
  围观的众人赶紧闪开,从外围进来几个身穿黑衫黑帽的东厂番子,拖着一个五花大绑的壮汉进来之后,按倒在地。那壮汉身上有伤痕,显然一看就是挨过逼供,但伤痕并不重。显然几鞭之后就什么都说了。
  金花雨也没有瞧卢诚,而是对大堂上诧异的望着他的还没有退走的张天拱手说道:“张大人,今儿个,我是来报案的。——这小子昨天晚上带着铁锹锄头偷偷到了岳主簿女儿的坟墓,揭开坟撬开棺材,抱出尸体,把尸体架在一堆干柴上正准备烧的时候,被我们抓了个现行。这种敢掘人坟墓的事那可是了不得的,我们也还没怎么拷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让他自己说好了啦。”
  陆铭一摆手道:“且慢,这件事与张大郎有关,最好先把他带出去,要知道,谁先坦白,谁就可以酌定从宽。若不说,要从严惩处!其中的差别可不一样。”
  张天一听,吩咐皂隶将张大郎架出去。
  张大郎刚才看见这壮汉被东厂的番子五花大绑带上来,就知道大事不好,已经吓得面如土色,簌簌发抖。待听到陆铭这番话,仿佛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着急忙慌的尖叫着说道:“我说,小人愿意先说。小人知错,求大人饶命。”
  张天一直不知道该如何决断,求助的望向陆铭。
  陆铭道:“可以让张大郎先说。”
  张天立刻吩咐皂隶将五花大绑的壮汉先提出去,关在候审室里,众人分别落座。
  张大狼哭丧着脸道:“事情是这样的,他是我的一个堂兄弟。是我让他去挖坟墓,将我妻子的尸体烧掉的。我给了他五两银子。”
  张天沉声问他:“你为何要掘开自己妻子的坟墓将尸骨烧毁?你想掩饰什么?”
  张大郎畏畏缩缩的不肯说。
  金花雨优雅的摇着折扇道:“你别心存指望了,你这兄弟什么都说出来了。你如果到了这个时候还在吞吞吐吐的,你可就没有最后的机会了。”
  张大郎赶紧哀嚎着道:“我说,我什么都说。实际上我听到叶知秋判官说我娘子的风水不好,劝我岳丈把坟迁了,我就觉得她是横死之人,可能冲撞了风水。我听阴阳先生说过,这种横死的人必须烧毁才好。所以我就自作主张,叫我兄弟去把她尸体挖出来烧掉,只是为了改变我家的风水。”
  卢诚已经听出了不对劲,察言观色,发现陆铭嘴角带着冷笑,便知道这张大郎的话恐怕不是真实的。他已经有一种被捉弄的感觉,便硬生生对张大郎说道:“敢在我面前搞鬼,到底怎么回事?如实说来!”
  张大郎磕头如捣蒜一般:“小人说的是真的,就是这样的,没有别的用意。”
  陆铭冷笑:“你真以为你没有告诉你的同伙,你的罪行就可以掩饰的很好吗?我告诉你,死人是可以说话的。你妻子的尸骨当时没有经过衙门的仵作验尸就下葬,我相信随便找个找个仵作去验尸,就能查出来她到底是怎么死的?是被火烧死的还是被你掐死或打死的?如果你妻子的死跟你没关系,你又何必在这个节骨眼上花钱收买人去毁尸灭迹?”
  “居然编出什么风水的借口来,你当刑部官员都是傻子吗?这是给你最后一个机会,是等我们找出证据再拷问你,还是你自己交代?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
  陆铭的话准确的击中了张大郎心理防线的最薄弱处,他瞬间就崩溃了,全身发抖。不仅是因为屁股大腿上的伤,更是因为心中的恐惧,磕头道:“小人愿意交代,是……是小人掐死了我妻子,然后把火盆的火放在了床尾帷帐处。小人看帷帐已经慢慢燃起,这才赶紧跑到厨房去的。”
  “你为何要掐死你妻子?”
  “我娘子瘫痪病卧在床,我又是倒插门,处处受人白眼。一时识鬼迷了心窍,这才把她掐死的。求大人饶命!”
  陆铭点点头,目光落在了对面卢诚的脸上,嘴角带着浓浓的讥笑:“卢千户,这个杀妻毁尸灭迹的家伙,就是你说的忠厚之士吗?”
  卢诚已经被这件事气得脸色铁青,这事他的确不知道,他之所以出面,全是张总旗的面子。
  这张总旗家中颇有些钱财,在锦衣卫混了很多年,虽然官不大,但是人缘不错,特别是跟他哥卢忠,逢年过节没少上供,所以卢忠才让卢诚来办这件事的。
  纳兰骨抚掌大笑,扭头望着卢诚道:“卢千户,看来我们没有必要庇护这样一个无耻之徒吧?你还有兴趣再待下去吗?”
  卢诚站起身,对张天拱手道:“本官受人蒙蔽,实在是惭愧,就此告辞。此案如何处置你们刑部自己决定吧。”说着,狠狠瞪了陆铭一眼。袍袖一拂,大踏步的往外走去。
  岳主簿的哥哥一直跪在堂上,听到这意料不到的变故以及最后的结果,不由悲从中生,嚎啕大哭,跪爬几步磕头:“小人恳请大人替小人的弟弟做主,这人害死小人的堂侄女,该千刀万剐。求大人做主啊!”
  张天面沉如水,点点头,吩咐将那五花大绑的大汉提上来询问,证实的确是他指使的。金花雨已经派人把岳主簿的女儿装入棺材抬来了,当下张天让刑部仵作进行验尸。因为掐的痕迹很明显,很快便清楚,尸者脖子上有明显掐痕,喉骨被掐骨折。验证了张大郎的话。
  这案件证据确凿,罪犯已经认罪,张天立即吩咐重新升堂。
  接着,他惊堂木一拍,当场作出裁决,张大郎是倒插门女婿,赘婿杀妻罪加一等,这跟妻子杀父一样的。所以要处斩刑。鉴于他刚才如实坦白,减一等,改为绞刑。报大理寺复核后,呈送皇上核准。
  宣判完毕,吩咐退堂。
  这时,一直等在暗处的岳主簿已经得知真相,大哭着冲上大堂,狠狠踢了张大郎几脚。
  却原来,他是被卢诚派的人强行拉去吃酒,刚才才把他放出来,他就跑来看,正好听到后面的判决。
  他想起女儿竟然是被女婿活活掐死,毁尸灭迹,顿时悲从中生,捶胸顿足,嚎啕大哭。
  陆铭等人都上前劝慰。
  忽然,岳主簿哭声戛然而止,竟然眼睛翻白昏死了过去。顿时间,大堂上乱成一团,众人赶紧掐人中,扎手指,想办法救治,却没有效果。
  陆铭在叶知秋身边耳边低语了几句,叶知秋马上对纳兰骨说道:“你派人去找郎中来呀,救命要紧!”
  纳兰骨也很同情这岳主簿的遭遇,听叶知秋这么说,点头答应,赶紧冲出了大堂,吩咐手下人去找郎中来。
  等纳兰骨再回到大堂,却发现陆铭和叶知秋都不见了。觉得很奇怪,四处张望,忽然发现叶知秋从长条几案下爬了出来,十分惊讶,问道:“你干什么?”
  “我刚才笔掉到地上了。找了半天才找到。”说着把手里的笔晃了晃。
  “陆铭呢?”
  “走了啊,说有事情。”
  纳兰骨气呼呼道:“你这个发小真是没心没肺。这边岳主簿人都快死了,他不去帮忙,却自己开溜了,真不像话。你怎么交这样的朋友?”
  “不能这么说,事实上他是肚子痛,中午吃坏了,上茅房。憋不住了,总不能拉到大堂上,反正留在大堂上也帮不上忙,他又不懂医术。”
  纳兰骨没想到,一向温文而雅的叶知秋居然在大堂上说上茅房的事,不由白了他一眼,低声道:“你这人真是的,原先觉得你很儒雅,肯定是跟你的发小陆铭学的,满嘴粗俗,吊儿郎当的,没个正经样,再这样我可不喜欢你了。”
  嘴上说不喜欢,实际上脸上笑盈盈的。她更愿意心上人是这种不正经的样子,而不是一板一眼,没个情趣。
  其实,这是陆铭搞的鬼,刚才岳主簿哭天抢地的时候,他接着劝慰,暗地里动了手脚,用内力点了岳主簿的穴道,岳主簿便背过气去了,这才引得堂上一阵大乱。
  紧接着,陆铭让叶知秋叫纳兰骨派人去喊郎中。借着纳兰骨离开,堂上的人的注意力都被抢救岳主簿吸引,陆铭立即躲入叶知秋几案下,马上戴上人皮面具,并把长袍里外换了,重新成了官袍,然后叶知秋装着把毛笔掉在地上,弯腰下去,陆铭立即将他藏进大书箱。自己则变成叶知秋,重新坐回了交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