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歪打正着
纳兰骨已经准备了马匹，当下两人骑马赶往现场。
到了现场，洪捕头的人已经到现场了，今晚轮值的判官仍然没有来，或许是因为死的不过是个乞丐罢了。现场也有不少捕快警戒。
洪捕头对陆铭说道：“不好意思，深更半夜把你叫起来。但是没办法。”
陆铭却问：“谁发现尸体的？”
“一个走街串巷卖小吃的老头路过这里的时候，踩到了地上的血摔了一跤，挑子也摔坏了。他爬起来，就看到了尸体。”
现场有不少衙役提着灯笼，陆铭从一个衙役手中接过一盏灯笼举过头顶照着。
这条小巷比较僻静，所有的围墙都比较高，倒是适合在这遮风挡雨。地上还有打翻了的挑子，卖小吃的老汉摔倒时留下的。在他发现尸体之后就飞奔跑去报官去了，都来不及管自己的挑子。
现场一片狼藉，地上满是杂乱的脚印。但是脚印很明显，只有一个人的，而且是个赤脚印，尸体周围包括死者身上到处都是血脚印。特别是尸体的胸腹部，也满是血的脚印。
这立刻让陆铭想到了丁大叔的案子。死者胸腹部也都是血色赤脚印，很凌乱，并将死者的胸骨肋骨都踩断了多根。难道是同一个凶手所为吗？
如果是这样，两桩案子并在一起，相互参照后，能够有更多的线索。
陆铭他蹲在尸体一侧，挑着灯笼勘验尸体。
头颅已经被打得变了形，好几处开放性骨折，脑浆溢出。从伤口情况来看，属于钝器伤，力量很大。
陆铭四处查看，现场没有找到木棍之类的东西。
他对洪捕头道：“你派衙役在这条巷子四处搜寻一下，看能不能找到那带血的凶器？凶手可能把他抛弃在了现场附近。”
洪捕头马上派人去上办。
陆铭揭开了死者的衣服裤子进行查验，一眼就看见了死者的裆部跟先前丁大叔一样，同样被人踢的鲜血淋漓，一塌糊涂。
陆铭之所以判断是用脚踢的，是因为裆部有好些个血脚印，凶手肯定踩踏并猛踢死者裆部。
为何两个案子凶手都残害死者裆部呢？
陆铭检验了尸体的其他部位，没有发现更多的外伤。
他没有着急对尸体进行解剖，因为死因和死亡时间都比较明显。而陆铭现在需要尽快的把两宗案子串起来找到新的线索，并锁定嫌疑人。
嫌疑人在这么短时间连续实施两次犯罪，手段极其残忍，很难保证他不会实施第三次。
陆铭提取了现场的血脚印。与丁大叔那件案子提取的脚印进行对比，两者吻合，进一步确定两个案子是同一人所为。杀死丁大叔的和杀死板砖的是同一个人。
这个人是谁？为什么要杀死两个乞丐？手段为何如此残暴？为何又把死者裆部特意破坏？这些意味着什么呢？
陆铭皱着眉头思索着，他认为杀丁大叔的动机是因为十分强烈的仇恨。而现在凶手又杀掉了另一个乞丐，手法几乎相同。难道他对板砖也同样满怀仇恨吗？
可是，一般情况下，凶手不可能同时对两个人产生如此强大的仇怨，还将他们杀掉。
陆铭一时找不到合理的解释理由。望向同样低头沉吟不语的纳兰骨，道：“你在想什么？”
纳兰骨道：“两个案子都是赤脚印。——天寒地冻的，凶手干嘛光着脚呢？很显然，凶手是为了很安静地接近目标，所以脱了鞋子。说明凶手是个老手！”
陆铭赞许地点头道：“对啊！有道理。”
纳兰骨颇为得意地笑道：“凶手肯定有预谋，说不定是经过特别训练的杀手！”
陆铭笑了，却摇摇头：“派训练有素的杀手来杀两个没有武功的乞丐？小题大做了吧。”
纳兰骨愣了一下，心想对啊，有些不好意思，白了他一眼：“你既然不同意我的判断，刚才说什么对啊！”
“我是说你的话让我注意到了凶手光着脚这一点。——丁大叔那案子，我曾经怀疑凶手是在丁大叔留宿的人，因为与丁大叔发生争执，打死了丁大叔。由于在睡觉，所以脚上的鞋已经脱掉，才光着脚踩在地上。”
“但现在这案子发生在室外，凶手却仍然光着脚，说明他平时很可能就不穿鞋子！没错，这么重要的方向我居然没有发现。多亏你提醒。”
纳兰骨俏脸微红：“歪打正着而已。”
陆铭马上把洪捕头叫了过来：“我们发现，凶手很可能也是个乞丐。你马上派人重点盘查京城乞丐中有哪些平时是光着脚的，而且力气很大，应该是个青壮年。这个人很可能跟丁大叔和板砖都认识，以他们身边的乞丐作为重点排查对象。”
洪捕头一听，顿时大喜，这样方向就明确了。他马上下令，将板砖和丁大叔身边所有跟他们认识的人都带到衙门来进行盘查。
陆铭让仵作把尸体运回衙门殓房，陆铭要在殓房进行解剖。死亡原因是头部的钝器创造成颅脑严重挫裂伤死亡，胸腹部的骨折戳穿内脏造成大出血加速了死亡。
根据死者尸僵、尸斑、尸体温度和胃内容物排空情况推测，案发时间应该是二更天左右。
完成解剖的时候，天已经差不多亮了。
陆铭没有睡觉，他带着仝寅他们来到神探坊，等待洪捕头他们调查的消息。
洪捕头是过了中午才来找陆铭的，对陆铭说，经过调查，光着脚的乞丐没发现。因为就算是乞丐，冬天打双草鞋或者在垃圾堆捡别人不要的烂鞋穿着总是能暖和一些。因为赤脚走在雪地或者冰冷的石板上，那种寒冷可不是常人能忍受的。
乞丐特别注重对脚的保护，没有脚不能行走乞讨，更容易饿死。他们常年生活在室外，更注重如何保暖双脚。所以很多乞丐不仅穿了鞋，还能找到的一些破布缠在鞋上，就像一个厚厚的棉鞋似的。这种缠了破布的脚，想要脱下来就更难了。
陆铭皱起了眉头。
纳兰骨原以为这一次已经十拿九稳，没想到竟然还是落空，对陆铭道：“现在该怎么办？”
陆铭沉吟片刻：“我想去两个现场再重新看一下，找一点灵感。再思索一下到底什么地方出现了问题。”
于是，他们几个又一次来到了老乞丐家。
房门是衙役锁上的，洪捕头没想到陆铭会来这里，想拧开铜锁，陆铭却说不用，几个人武功都不错，直接翻越过去，因为这篱笆墙不算高。
几个人都轻松越过了篱笆墙，仝寅在浑家孙婆婆帮助下，也轻松越过围墙。
屋里还保持原貌，地上到处的血污。陆铭各处走，一句话都不说，只是观瞧，特别是地上的血脚印。可是百思不得其解。
这时，孙婆婆忽然说了一句：“这丁大叔对人这么好，却落得如此下场，可见心好也没什么卵用！”
陆铭忽然一愣，扭头过来望着她：“你刚才说什么？”
孙婆婆说了一句脏话，换成其他人肯定会不好意思，毕竟是女人，可孙婆婆上了年纪，年轻时又是个江湖女中豪杰，根本不是大家闺秀，因此压根不因为说了这脏话感到尴尬，反倒瞥了瞥干瘪的嘴：“我说人心好也没什么卵用。”
“没错！”
陆铭打了一个响指，指着孙婆婆道：“还是你聪明！”
一时间，所有人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瞧着陆铭。
陆铭笑吟吟道：“现在我知道如何找到凶手了，这次应该不会再错！”
几个人又惊又喜，但不知道陆铭灵感从何而来。
纳兰骨道：“凶手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