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悲痛

  程欢低下头，努力做出平静姿态，过了一会儿，她抬头望着他：“我知道你现在可能会很难接受，可是就是你看到的这样啊。”
  “我背叛了我们的感情，不忠于婚姻，已经不再值得你的一点点好。”
  “离婚是最好的办法，这样，我才可以光明正大去追求自己的幸福，而你，也可以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温景城缓缓的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语气极淡。
  程欢点头：“是，重新开始。”
  温景城摇头：“我看着你长大，你始终良善专一，我不相信你会做出这样的事。”
  “不。”程欢忽然拔高了语调：“我会。”
  “你看桌上的蛋糕，是我最爱吃的口味，你看这间房子里的装潢，是我最喜欢的风格，你看，这么多年过去，他还记得我的生日给我补上这样一个惊喜，我的心早就已经飞出了江城的家，你关不住我了，我自由了。”
  温景城沉默着，没有言语。
  程欢掐了陈子昂手心，他很快会意，退到了房间里。
  她这才浅浅的笑起来：“是我太迟钝，到现在才明白，原来他才是我年少的星光，而你，只是挡住星光的那片乌云罢了。”
  “欢欢，你这句话很残忍。”温景城将这句话说出口时，眼睛里温凉深静，就像是大雨过后的初秋，将所有的情绪都冲进地下，然后若无其事地掩住。
  “不残忍一些，你怎么会相信我变了呢？”程欢迎着他，目光毫无爱意：“我不断的欺骗你，在你面前演戏，装作乖巧的样子，这一切，都是我给你的假象。”
  “一边享受你对我的好，一边利用你的信任，得到一些好处，最后辜负你，我把你骗成这样，你现在一定是很讨厌我了，对吗。”
  “可是没关系，总归是我对不起你。”
  温景城只认真地看着她，平静道：“你这段话才是在骗我的，对不对？”
  “我没有在骗你，我说的都是真的。”程欢说：“我确实不喜欢你了，你接受这个事实好不好？”
  下一秒，她看到他眼底暗下去的光以及抿紧的唇角：“这真的是你想要的？”
  “是。”
  程欢从没有一口气说过这么多的谎言，她死死掐住手心，哪怕现在他再多说一个字她大概就会功亏一篑，哪怕他只叫她一声欢欢，或者再说一次你在骗我，她大概会立刻扑进他怀里放声大哭，抱住他的腰身告诉他一切。
  她忍了这么久的病痛，忍了那么久的相思苦，却没有哪一样是她的良药。
  安静了很久，久到两个人的心都慢慢结了冰。
  温景城面孔上有几分清晰的疲惫，眉心微微蹙起，始终不见舒展。
  程欢屏住呼吸望着他，隔了片刻他突然别过眼，平淡说：“好。”
  于是他转身走了，没有任何停顿，就像是程欢在梦里见过的那样，一样的背影，一样的冷峻
  他的身影越来越远，也越来越小。直至背影拐过转台，再也不见。
  他的无名指上还戴着戒指，在微弱的光线下盈盈一闪。
  事情到最后，他还是将选择权搁在她手里。他这样，是同意了。
  程欢望着那散落在门口的各式零食，每一样都是她平时爱吃的。
  身上的每根神经都开始突突的疼起来，疼的她一瞬迸出眼泪。
  从小到大都不曾遭遇过这种疼痛。就像是一把刀子扎在心脏上，尖锐地在叫嚣。要紧紧咬住手才能避免大哭出声。眼泪却越掉越急，这几天堆积的压抑难过在这一刻全数喷涌而出。